霍君信憤怒得像狂躁的獅子。
他的恨意感染每一個霍家人。
霍云艽眼簾微抬,面對霍家眾人,薄唇微張:“二哥今天所經歷的一切,我要扶羅國王室十倍奉還。”
他平和內斂眸子望著霍老太爺:“既然要對他們動手,自然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老太爺雙唇微動,又緩緩合上,終是沒有再說什么。
霍宏興,霍二叔,霍君信看老爺子不出聲,知道這件事差不多敲定了。
霍云艽也明白,他的話落地有聲:“祖父,父親,二叔,大哥盡管放心,不會發生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
霍老太爺面上滿是憂心,睿智目光凝視著小孫子:“心意已決?”
霍云艽輕輕頷首。
他神色平靜,銳利桃花眸中光芒堅定。
霍老太爺坐直了身體,周身氣場凌厲,一雙渾濁眼眸黑的發亮。
他沉聲道:“那就放手去做,總要讓人清楚動霍家人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有多少年不曾有人傷過霍家主支一脈。
這么多年霍家人都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暗殺刺探,從沒有人真的敢動霍家主支一脈,那些小打小鬧也不過是試探。
這次扶羅國是真的觸怒霍家主支所有成員。
就連一向主和的霍老太爺,都沒有再多說什么。
霍宏興跟坐在身邊的霍二叔對視一眼,眼底皆露出深意。
霍宏興給兒子鼓勵:“艽艽,想做就去做,阿容被人傷成這樣,霍家要是再沒有表示,日后豈不是誰都能來踩上一腳。”
霍二叔也給予肯定:“艽艽,二叔等你好消息。”
霍君信走到霍云艽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內閣的那群老家伙有我應付,有什么事提前打招呼。”
霍云艽點頭,不停轉動腕間佛珠的手,也終于停下來。
有長輩們的支持,他也就沒了后顧之憂。
殺孽終究是要惹來業果。
不到萬不得已,誰又想業障纏身。
霍云艽低頭凝視手腕上的佛珠,以往晶瑩剔透的珠子,現在是一日比一日黯然無光。
秦阮就站在三爺的背后。
她壓下心中驚駭,目光如炬地盯著映入眼中的修長身影。
她眼底沒有任何懼怕,有的只是心疼與無法言說的復雜。
明明三爺站在離她很近的位置,她卻有一種兩人隔著千山萬水般的遙遠距離。
察覺到有一束目光落在身上,秦阮放在三爺身上的視線移開,尋找那抹讓她感受到威壓的注視。
是霍老太爺在盯著她看。
對方大概是習慣居于上位看人,僅僅只是注視都帶著淡淡威嚴。
老爺子目光說不出的沉,那雙睿智雙眼中有秦阮看不懂的情緒。
霍云艽突然動了。
他走到秦阮身邊,攬著對方的細腰,對在座的霍家人溫聲道:“阮阮剛從外面回來,兩個孩子沒人照顧,先讓她回去了。”
看出孫子要護著孫媳婦,霍老太爺針對秦阮的壓迫感,頃刻間退去。
他瞇了瞇眼,隨手擺了擺:“去吧。”
霍云艽摟著秦阮的腰,帶著人往門外走去。
秦阮腳步放慢,湊近三爺耳邊輕聲說:“我想看看容哥。”
這個時候離開她不太放心,霍奕容受傷她也很擔心。
蠱毒這方面她沒有接觸過,萬一公孫家救不了人,她興趣能試一試。
霍云艽停下腳步,深不可見底的眸子沉沉凝著秦阮。
“你不怕?”
秦阮一臉茫然:“怕什么啊?”
霍云艽放在她腰身的指尖微動:“不怕我?不怕祖父?”
“為什么要怕?”秦阮神色莫名。
霍云艽目光閃了閃,面無表情的臉色突然變得溫柔。
他盯著秦阮的目光露出溺斃人的溫柔與寵溺,還有淡淡的欣賞。
秦阮察覺得出來,三爺的心情突然變得愉悅,心下還是非常莫名。
霍云艽唇角彎起愉悅弧度,指尖點了點她的鼻尖,感嘆出聲:“你總是能給我帶來驚喜。”
他還是小看了秦阮。
這丫頭是與眾不同的。
她是非分明,沒有少年人的不定性。
她有不可越線的良善,同樣也有著嫉惡如仇的薄涼之心。
正是這份骨子里的獨特,讓他有心去栽培,心甘情愿為她鋪路。
身后傳來慌亂的腳步聲,秦阮回首看到霍老太爺、霍宏興、霍二叔等人快步走向樓上。
從二樓走下來一行人,為首之人是臉色深沉的公孫懿伯。
霍云艽也看到公孫家的人下樓。
看眾人臉上神色不好看,他摟著秦阮腰身的手緊了緊,嗓音也沉了幾分:“看來想走也走不了了。”
公孫懿伯下樓后,目光在人群中找到霍云艽所在的位置。
對上霍三爺深沉眼眸,他面露歉意,輕輕搖頭。
霍二叔走到公孫懿伯身前,凝著對方的雙眼問:“懿伯,阿容怎么樣?”
對方搖頭的輕微動作,被他清楚看在眼中,因此說話的語氣都帶著顫音。
公孫懿伯擰眉,低聲道:“霍二爺中的蠱毒有些麻煩,不太好解決。”
這話沒說死,不太好解決,并不是沒有解決方案。
霍老太爺撐著手中的龍頭杖,問:“有幾成把握?”
公孫懿伯抿了抿唇,沉吟道:“找到合適的藥人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要是找不到合適的藥人,一分把握都沒有。”
霍二叔向來醉心古玩,對蠱毒是一竅不通,直言相問:“什么藥人?”
藥人這事,公孫懿伯也不知道怎么解釋,這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
霍云艽摟著秦阮走來,直視公孫懿伯糾結神色:“我二哥中的是什么蠱毒?”
提到蠱毒,公孫懿伯語氣中帶著怒火:“是扶羅國的絕命蝕陽蠱,這是一種只針對男人的蠱毒,蠱蟲寄生在他身體里,根本沒辦法逼出來。
中了此蠱,身體陽氣會被蠱蟲日日吸食,最開始他是吐血不止,日日飽受十二級難以忍受,如孕婦分娩時的疼痛。直到將中蠱之人的生命耗盡,蠱蟲才會從血肉中破體而出。”
“好歹毒!”霍二叔氣得渾身發抖:“扶羅國皇室欺人太甚!”
霍老太爺聞言,蒼老的身體彎起,竟是站都站不穩。
如果不是霍宏興在一旁扶著,老人家說不定就撐不住了。
霍君信整個人都被怒火燃燒著,他既生氣又心疼弟弟,雙眼發紅爬滿血絲。
霍云艽雙目緊閉,將眼底暴戾掩起,唇緊緊抿成一條線。
等他再睜眼,眸底恢復一貫的冷漠。
他問公孫懿伯:“你之前說的藥人要去哪里找?”聲音低沉寒涼。
公孫懿伯臉上露出不忍:“能救霍二爺的藥人,隨處可見,只是這個過程極其殘忍,一般人怕是受不了。”
面對霍家眾人殷切視線,他繼續道:“絕命蝕陽蠱,顧名思義是要侵蝕二爺身體中的陽氣。
如果有只蝕陰蠱寄生在一個女人身上,再用對方混合蝕陰蠱氣息的血,日日灌溉二爺體內的絕命蝕陽蠱,對方會慢慢被雌性吸引,也能減少傷害二爺身體的行為。
等雌雄蠢蠢欲動,想要交配的時候,也就是到了把絕命蝕陽蠱從二爺的體內誘騙出來的機會。
這也是目前公孫家唯一能救二爺的方法。”
霍君信皺眉,出聲問:“公孫家沒有蝕陰蠱?”
公孫懿伯輕笑:“自然是有的,只是缺少一個藥人,眾人必須是女性,還得是干凈的身體,也就是沒有跟男人同過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