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霖臣眼前的繚繞煙霧散去,他緊緊閉上雙眼,語氣已經恢復平靜:“二哥,巫族為什么要我的器官?”
傅玉桁對人的情緒很敏感。
即便此時三弟看起來很平靜,他能感受到對方周身溢出來的寒意,與不經意釋放出來,彌漫在空氣中的滔天怒意。
傅玉桁面露無奈,在衛霖臣充血的眸子注視下,告知他內情:“巫族圣女有一子,生來病弱,器官衰竭,需要換內臟與血液才能得以存活。
因其血液的特殊根本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當年我們去旅游時,你在醫院的那次體檢被他們盯上了。”
事情都不需要細說衛霖臣都能猜到,無非是他身體的各項檢查,都符合救那位巫族圣女孩子的條件。
他唇角扯了個惡劣的弧度,冷聲問:“那個孩子還活著嗎?”
傅玉桁聲音淡淡道:“死了。”
“真好啊。”
衛霖臣絲毫不掩飾他的幸災樂禍。
當真是因果報應,死得好!
可惜他二哥卻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他還茍活于世。
衛霖臣眸色微深,突然出聲問:“二哥,你知不知道霍家如今與巫族站在勢如水火?”
傅玉桁笑意溫和,用最輕柔的嗓音說出讓衛霖臣一顆心不斷下沉的話:“知道,圣女這次帶我們入京,就是準備放手一搏。”
如果不是這次機會,他恐怕還不能來到京城。
早在去年他外出行動時,就知道傅家已經魚躍龍門,舉家遷移到了京城。
如果說傅家在南方是一方霸主,來到京城才是他們踏入真正世家的門檻。
衛霖臣深吸了一口香煙,把剩下的半支煙隨手丟在庭院的青石地面上,用腳尖將其碾滅,垂著眼眸問:“那你的立場呢?”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這些年二哥過得怎么樣,想知道他在巫族經歷了什么。
可最重要的還是要搞清楚,二哥對霍家與巫族這場博弈的立場。
傅玉桁嗓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回來看看你們,日后就算是魂飛魄散也死而無憾了。”
一副看淡生死的語氣,好似他不是巫族煉制的傀儡,而是超脫世俗的隱世修者。
衛霖臣猛地抬頭:“你還要回巫族?”
他聽出對方語氣中的未言之意。
傅玉桁抬手捏了捏高挺的鼻梁,慘白臉色浮現出疲憊之態:“小瑾,我身不由己。”
衛霖臣瞬間像是被點燃的爆竹,嘴里吐出臟話:“狗屁!你給我一句實話,你是要巫族的爪牙?還是傅家的二公子?”
如果二哥回巫族,那就是站在與霍家對峙的立場。
一旦巫族與霍家展開廝殺,傅家如今就算是已經是六大世家之一,也沒辦法救下二哥。
傅玉桁幽深眼眸失去溫和,沉沉地盯著衛霖臣,蒼白的唇微啟:“我名叫鬼十六。”
衛霖臣揪著他的道袍衣領,怒氣沖沖地問:“你叫傅玉桁!狗屁的鬼十六!我再問你一遍,你是傅家的二公子還是巫族的爪牙?!”
“小瑾……”
傅玉桁語氣中充滿了無奈,還有沉重的嘆息。
衛霖臣用幾近哭腔的聲音低吼道:“二哥,你是傅家矜貴的二公子,你本該是天之驕子,是巫族殺了你,你怎么還為他們賣命?!”
傅玉桁垂眸盯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修長好看,卻沾染了無數人命。
他抬頭,對眼前的弟弟露出苦笑:“可我要活著,只有活著才能來見一見你們。”
這么多年他不惜血染雙手,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再見見家人。
想見見對他無條件溺愛的祖父,可對方已經死了。
想見見看似對他們兄弟三人嚴厲,實則滿腔父愛不知道怎么表達的父親,還有成熟穩重的大哥跟性子頑劣活潑的三弟。
時過境遷,所有人都變了。
當年滿頭黑發身體硬朗的父親老了,頭發變得花白,眼角皺紋也多了。
成熟穩重的大哥依然如少年期的沉穩,這次相見他發現大哥心思深沉,讓人看不透,身上有著當年父親的那股深藏不露的精明,身上彌漫著同類人的血腥氣息。
至于眼前的三弟,身上透著一股濃郁的書卷味。
傅玉桁知道他現在是老師,這是他意想不到的職業。
眼前的三弟看似斯文,如文質彬彬的儒雅公子,那雙眼底深處的陰霾,讓他知道這么多年三弟過得不容易。
衛霖臣聽到二哥自暴自棄的話,像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氣急敗壞道:“我不管,既然你回來了,就不許再回去!”
傅玉桁拉起挽起的道袍衣袖,露出上面布滿整條胳膊的淺紅色血線:“兩天后我不回去,就會魂飛魄散,這是巫族對我的牽制。”
衛霖臣盯著他胳膊上密密麻麻的詭異血色紅線,雙眼有些刺痛,聲音顫抖地問:“這是什么東西?”
傅玉桁垂眸盯著胳膊上的血線,語氣嘲諷道:“巫族控制傀儡的秘術,有時間限制,兩天后我要回去服用藥物。”
不服用藥物,他必死無疑!
衛霖臣想要輕撫那些血線,被傅玉桁避開。
他抬頭,沉聲對二哥保證:“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這一刻,他想到了秦阮。
如果說誰有能力與巫族對抗,唯有秦阮!
已經進屋的傅家人,遲遲沒等到傅玉桁跟衛霖臣進來,傅如被支使出來看看什么情況。
看到還站在庭院的兩個弟弟,傅大公子站在臺階之上,嗓音低沉富有磁性,語氣溫和道:“知道你們兄弟情深,也沒必要在這里吹風敘舊,有什么話進屋再聊。”
衛霖臣仰頭看向氣勢越加逼人,比他離家出走時更加成熟的傅如,他雙唇緊緊抿著,面露猶豫之色。
沉默半晌,他最終決定順著心意而為。
衛霖臣在傅如溫情眸子注視下,拉著傅玉桁的手走到他開來的車前,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把人用力推進去,轉身就來到駕駛位。
“小瑾,你要做什么?!”
看到這一幕,傅如平靜神色龜裂,直覺要出事。
他快步沖下臺階,朝衛霖臣座駕跑去。
上了車的衛霖臣已經啟動車,他降下車窗盯著跑來的傅如,眼中浮現出一抹愧疚:“大哥,二哥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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