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郎君,是不是最近有人要害我?所以郎君才總想幫忙。”劉裕惶然問道。
段先默然,也怪不得人家劉裕起疑心,小郎的做法也太匪夷所思了。若是想招攬,直接說明白便是了。
若是沒有這個意思,又何必總是拋出誘餌勾引,真的很奇怪好不好?
他都要懷疑,小郎有那個什么癖好了。
這一問,倒是把王謐問愣了。
他本已抓起韁繩離開,聞聽此言,又停住了。
“你自己最近惹了多少禍,心里沒點數嗎?”
“不管是劉牢之還是刁家,哪個是好惹的?你拳打腳踢將他們的手下教訓一通,看起來是痛快了,可你想過將來嗎?”
“恐怕,這兩方人馬,誰都饒不了你,我雖然不能斷定哪邊的人會先出手,但也只能提醒你多注意,若是真的有了禍事,記得來找我。”
“我不一定能為你討回公道,但卻可以保你的性命,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這樣說還不明白,那不就是傻瓜了嗎?
劉裕顯然不是傻瓜,他聽明白了,卻也更加意識到,眼前的小郎君,果然不是一般人。
“郎君的囑咐,寄奴記住了,我已準備去北府應征,希望到時候能見到郎君,請郎君多多指教。”
嘖嘖……
還可以啊,這個劉裕,果然不是一般的莽漢,居然還懂得套他的話,王謐一時沒做聲,自上而下的審視著劉裕。
劉裕寬闊的大臉上,表情極為凝重,顯示出他對這件事相當看重。王謐明白,他說出這樣的話,為的就是打探他的身份。
在京口這個地方,像王謐這般活躍的,看起來是官宦子弟的,還是生面孔,最有可能的,便是來自北府。
當然了,王謐的形象又和北府兵相距甚遠。也無怪乎劉裕會產生疑問。若是兩人日后還能在北府相聚,那就足以說明王謐正是來自北府,否則,就算劉裕是神算子再世,也根本猜不出王謐的真實身份。
“你在北府是見不到我的,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待你加入北府兵,自會請你喝酒。”
他回過身,馬鞭一指:“就在那里,如何?”
順著馬鞭所指的方向,那里正是京口一地規模最大的菜館,寶豐樓。劉裕聞言,登時大喜:“那某就等著郎君了!”
此人果然不是來自北府,看來,必定是建康朝廷來的大官了!劉裕敏銳的感覺到,對于他來說,此人的用處要遠超劉牢之。
既然他也有意拉攏自己,他也沒必要忸怩,只管抓住大腿,拼命往爬便是。
王謐也很滿意,有了這一層的鋪墊,接下來,他的拯救活動,想必會讓劉裕更加印象深刻。
“那個人是誰?”閑閑無聊的謝明慧正要起身下車,猛然看到不遠處似乎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順著她視線的方向,謝道韞看過去,立刻笑了。
“那不是……王家的小郎君嗎?”
“哼!”
“不過是個白面的廢物,一點長進都沒有!”
也怪不得人家謝明慧瞧不起他,誰讓她看到王謐的時候,某人正趴在馬上,屁股撅的老高,死活也上不去馬呢?
哪個小娘子看到他這副蠢樣,都不會喜歡。
謝道韞搖搖頭,頗為無奈:“明慧啊明慧,健壯勇武的,你嫌棄人家不愛洗澡身上臭,這王家小郎君倒是白凈了,你又說人家廢物,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
“我哪一個都不喜歡!”謝明慧斬釘截鐵的說道。
雖然嘴上說著瞧不上,可眼神還是止不住的往王謐的方向看。
說來,她也有一年多沒有見到他了,王謝兩家歷來有聯姻的傳統,為了讓晚輩們加強聯絡,互相了解,王謝兩家的族長經常將孩子們聚在一起,聚會宴飲交際玩耍。
謝明慧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這位瑯琊王家的王稚遠,想當年,坐著牛車出行,才走了幾步,建康城的貴戚女眷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得到了消息,竟然把他給截住了,一個個手捧鮮花,將他團團圍住,說什么也要給他簪花的情景。
實在是辣眼睛。
謝道韞不置可否,卻悄悄把這件事記在心上。
咦?
王謐,她怎么把這個人給忘了?
王謝兩家歷來有聯姻的傳統,這一次謝道韞準備將明慧帶到會稽,也是希望女婿王楨之能幫忙在王家下一輩的子弟里挑選一個合適的,給明慧擇一門好親事。
本來呢,這件事找自己的丈夫王凝之是最合適不過的,然而,謝道韞一想到王凝之那副糊里糊涂的樣子,就立刻搖頭嘆息。
那個人吶,他就不是個能做正經事的。
不過,現在她看到了王謐,這一切似乎都有了更好的選擇。
求人不如求己,這個王謐今年幾歲了?她記得,他似乎還沒有婚娶,若是把明慧托付給他,也不失為是一件美事。
兩女下車,謝道韞走到沈警身邊,低聲言道:“沈參軍,京口這地方,再多留幾天也是可以的,我還不想這么快就離開。”
黑臉沈警眼前登時一亮:怎么回事?
王夫人為何這般善解人意?
他正好也不想走呢,一直反復權衡應該如何張口提出來,謝道韞居然搶先說出來了。
這要是還不趕緊答應著,那他就不姓沈了。
“等到謝將軍來了,王夫人可與謝將軍商談,屬下全都聽令行事。”
沈警樂的,嘴巴都合不攏,謝道韞暗笑,他明明也不想走,居然還把事情推到幼度的身上。
真是個老滑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