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難得,誰也不會輕易放棄。m.boyishuwu
“怎么樣?”
“楊將軍,想好了嗎?”
楊白花猶豫不決,王謐步步緊逼,在他身后,晉軍的幾位年輕將領全都圍攏了過來。
大有你不同意就群毆的架勢。
楊白花一看這形勢,立刻慫了。
“好!”
“你們暫且再次等候,我去通報一聲。”
“不過王侍郎也要說話算話,一旦符將軍應允,晉軍定要竭盡全力相助。”
“那是自然。”
“人都來了,不幫忙,難道是來做壁上觀的?”
他不說這個還好,一提起來,楊白花的臉就更黑了。
形勢危急,也管不了許多。
楊白花打馬向前,直奔向鄴城城門。
而在城樓上值勤的士兵,早就發現了自家大將軍的身影,雖然看不清容貌,但恍惚之間也知道,楊白花把晉軍給叫回來了。
登時喜出望外,只等著大軍開到,他們就打開城門,將那晉軍主將王稚遠擒獲。
不過……
等啊盼啊的,秦兵們翹首以盼,原本指望至少能撈到幾個晉軍的將領,得一個大功勞。
卻沒想到,晉軍明明來了,但卻停在了距離鄴城大約二十里地的土坡上。
不走了!
只有楊白花一個人單騎出列,向著鄴城趕過來。
怎么回事?
晉軍為何不再行進?
高低也應該跟過來幾個人吶!
這個時候,符纂也登上了城樓,遠遠望到晉軍的身影,不禁嘆道:“這是煮熟的鴨子也要飛了?”
此刻,鄴城的對面,慕容部大帳。
“阿叔!”
“快看,是氐人!”
“只帶著十幾個人,是不是進城送信的?”
并沒有多少真本事的慕容泓,雖然日常三心二意,卻也擅長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很快,他就發現,從鄴城的東北方向,有一小隊人馬正在快馬加鞭的趕來,發現這一異動的,除了慕容泓,還有在前方戒備的鮮卑士兵。
他們比慕容泓反應更快,還沒有人命令他們,弓箭都已經搭好了。
就等著大將軍一聲令下,便可以把那貿然闖入的氐秦將領射成篩子。
“應該是。”慕容德也看了一會,肯定道。
“那我們就趁機行動吧!現在正是好時候,帶的人這么少,只要一隊箭手就可以把他們斬于馬下。”
“打秦軍一個措手不及,我們也可以爭取主動。”
“最關鍵的是,這個時候氐人居然還要進城,這絕對是帶來了非常重要的消息,或許就是氐人和晉人聯合的方略,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
就在慕容泓說話的時候,楊白花帶領的十幾個親兵,仍然在馬不停蹄的趕往鄴城城門。
時間緊迫!
危機四伏!
楊白花知道,此行危險異常,他幾乎就是從慕容部的眼皮底下往城里沖。
這樣莽撞,并不是因為楊白花他考慮不周,或者是腦子蠢笨,完全是形勢逼的。
他很清楚,慕容部的大帳就在鄴城的對面,距離城樓也不過是十里地左右。
一旦他們發現了他的蹤跡,快馬加鞭,派出能拉開幾十斤大弓的神箭手,便可以一箭穿魂,要了他的小命。
他原本可以再多帶幾個人,但是,人家晉軍不允許啊!
是了。
如今跟隨在楊將軍身邊的這十幾個護衛,全都是北府人馬,都是王謐借給他的。
而帶隊的,正是頗得王謐信任的小將曾靖。
早間楊白花出城報信,是趁著天還沒亮,鮮卑人還沒有注意的時候,偷偷溜出去的。
為了掩飾行跡,他哪里敢帶隨從。
現在,奔跑在鄴城曠野上的楊白花,唯一的希望就是快一點沖進城門。
另一邊,鄴城城樓上,隨著楊白花的距離越來越近,符纂也認出了他,立刻讓弓箭手準備,只要慕容部有任何異動,便給他們迎頭痛擊。
雖然慕容德看不清楚城上的動靜,但是他也能從凝重的空氣中感受到那種劍拔弩張之感。
他很清楚,當鮮卑人的箭頭指向楊白花的時候,氐人的弓箭也在瞄準他們。
“且慢!”
“不能殺他!”
“放他進城!”
慕容泓這邊手都抬起來了,眼看著吆喝就要出口,那個“放”字都咬了一半,聽了這話,生生的給咽回去了。
雖然慕容泓年輕氣盛,日常看不起老邁的叔父,但在這大戰即將拉開的關鍵時刻,他也知道,僅憑他腦子里的那點貨,不足以辦成大事。
叔父的話,還是要聽上一聽的。
“為什么不能放箭?”
“現在晉軍沒有來支援,鄴城中的氐人實力不足,正是好時候!”
慕容德不以為然:“你只看到了氐人的弱處,卻沒有想想自己,慕容垂的大軍還沒有趕到,我們也把握不準他究竟什么時候能到,一旦我們先挑起戰事,便會遭遇氐秦和晉軍兩面夾擊,我們扛得住嗎?”
“就算我們扛得住,能等到慕容垂趕來匯合的時候,那我們的將士也會折損許多,得不償失。”
慕容泓無言了,他從沒往這個方向考慮過。
“那就一直這樣等著?”
“放信使進城?由著他們串通消息?”慕容泓嘆了口氣,還是不服。
然而,現在說什么都是晚了。
就在他的眼前,模模糊糊的,已經可以看到,那一隊士兵已經沖進了鄴城城門。
旋即,幾乎就是在同一時間,城門迅速的關閉,沒有給鮮卑人一點可乘之機。
當然了,就算是鮮卑人有意入城,他們也抓不到機會。
以他們現在聯營結帳的地點來看,就算是快馬飛奔也總要半盞茶的功夫才能突入鄴城。
而很顯然,鄴城守軍如今是嚴陣以待,那巨大結實的城門一開一合,幾乎就是瞬息之間的事,根本不會給鮮卑人預留這么多的時間。
既然不能成,那還不如按兵不動。
最重要的是,晉軍就在眼前,顯然比慕容垂距離鄴城更近,一旦觸怒了城中的氐人,兩邊打起來,此時此刻,鮮卑人可不占優勢。
還是算了吧。
于是,就這樣,楊白花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這樣順順利利的闖入了鄴城。
甚至連一點傷都沒受。
瞧見楊白花入城,符纂大喜過望,沖下去和他匯合。
鮮卑人居然沒行動!
屁都沒有放一個!
看來,把晉軍找過來,絕對是最正確的一個選擇。
雖然明知道晉軍沒有憋著好屁,但至少威懾力還是很強的。
此刻便可以設想一下,如若城外沒有晉軍圍困,只是氐人和鮮卑人隔著鄴城城墻對峙的話,那楊白花恐怕早就被打成篩子了。
“怎么樣?”
“晉軍那邊是怎么想的?”
符纂引路,很快就見到了正在查看地圖的符丕。
這個時候的符丕戎裝在身,看著鄴城的地圖,凝神靜思的樣子,還有些武將的風采。
“大將軍,楊白花到了!”
白花傾身覲見,而符丕的目光反倒是落到了他身后跟隨的幾個小兵的身上。
瞧那精細輕便的鎧甲,還有那打磨的锃光瓦亮的長刀,一看就不是氐秦的裝備。
“你們是晉軍?”
“你們的主將呢?”
符丕開口便問,就好像此刻晉軍將領就應該主動送上門似的。
曾靖也沒客氣,上前朗聲道:“我軍主將說了,符將軍想要晉軍的援助,也該拿出點誠意來。”
“主將可以進城來和符將軍商議具體的對策,但是,符將軍必須同意我軍主將要帶著兵馬入城。”
“否則,將軍是不會親身涉險的。”
曾靖侃侃而談,自從在襄陽戰場上結識了王謐,他就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是一門心思的要跟著他混,為了王謐,他甚至連生命都可以拋棄。簡直是王謐的忠實狗腿。
現在來到了敵軍面前,眼前都是憎恨的氐人,不管他們是何居心,曾靖都要把北府將軍的排面抬的高高的。
符丕眉頭一跳,登時就怒了。
抄起桌上的鎮紙就想扔過去,抬頭一看,眼前的不是楊白花,而是不知姓名的晉軍小將。
卻又放下了。
“你說的那晉軍的主將,可是那朝廷上來的書生王稚遠?”
曾靖稍稍愣了一下,那楊白花趕忙接茬:“將軍說的沒錯,正是那王稚遠。”
“他說了,他可以入城和將軍商談,但必須帶著自己人進城,否則他怕出意外。”
呵呵!
意外!
就他那點兵馬,就算讓他進城又如何,還不是肉包子打狗,全都要爛在鄴城這口鍋里。
“他想帶多少兵馬?”
符丕居然會心思活絡,這一點大大超出了楊白花的預料,難道,他真的愿意讓王謐帶兵入城嗎?
楊白花猶豫了,那個數目,若是說出來,以符丕暴躁的性子,肯定會跳起來。
“不多,兩千人。”這里有曾靖,就算楊白花不說實話,曾靖也不會拖延。
“你說什么?”
“兩千人!”
果然,符丕跳起來了。
楊白花趕緊往后閃了閃,動手的
時候可別濺我一身血。
曾靖卻是不卑不亢:“確實是兩千人,一點沒錯。”
“也請符將軍理解,我們兩軍以往別說是合作了,簡直是毫無交情可言。前仇暫且不提,只說現在,不論如何,我們是帶著人馬過來了,那個陣勢你也看到了,我們可是誠心誠意來援助的,不是作假。而你呢,符將軍?”
“你不要以為我們看不透你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想把我軍將領扣在鄴城,威脅我軍為氐秦拼命嗎?”
符丕老臉一紅,被當場戳穿的感覺,著實不那么美妙。
楊白花又向后退了幾步,被濺血的可能性是越來越大了。
“你不要血口噴人,老夫沒有這樣的想法。”
曾靖也不客氣:“口說無憑。”
“反正現在的局勢就是如此,慕容垂就在不遠處了,一旦慕容垂趕到,兩軍合圍,鄴城旦夕不保,到時候,丟了鄴城,與我晉軍何干?”
“如果符將軍不相信我們,我們又為什么要出手相救?”
“還不如引兵回還的好。”
都鬧到這種地步了,曾靖也是什么都不怕了,干脆盤起兩腿,席地而坐,直接擺爛。
能怎么樣?
難道,他說的不是事實?
就現在,符丕一刀殺了曾靖,也不能催動晉軍一定出手相助。
這筆賬,誰還算不過來?
這個混亂的世道,能明哲保身的,都是俊杰了,想要別人仗義出手,除非是親爹。
更何況,在這大爭之世,很多時候,連爹的不好使。
你符丕又是哪位?
王稚遠認識嗎?
認你做爹了嗎?
氣氛就僵持在這里,符丕不可能妥協,曾靖也不會松口。
而且,你看,他架勢擺的足足的,殺他,他也不怕,殺了他,還是成全了他的偶像老王了呢。
只要曾靖出差錯,晉軍便會坐視慕容部和符丕打個你死我活。
而且,氣氛已經烘托到這里了,符丕就是想退一步都難。
答應借道?
現在就是你想借道,慕容氏也不會答應了。
人家的最強靠山慕容垂眼看就要來了,等到慕容垂一到,鮮卑人就抖起來了。
如果在這個時候,晉軍撒手而去,無異于是釜底抽薪。
到時候,就憑鄴城里的這點守軍,只會應接不暇,被鮮卑人狂毆。
“兩位將軍,兩軍合作的心是真誠的,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屬下在這里出個主意,兩位將軍聽聽穩妥嗎?”
沒辦法了,再耽擱下去,慕容垂都要來了。
楊白花站了出來,符丕輕點點頭,曾靖聳聳肩,做出你愛說就說,我可以給個耳朵的表情。
楊白花這才又說道:“要我看,不如減一減人數,就減到……”他抬頭看了看曾靖,很快又對上了符丕的一雙虎目,嚇得他登時竄起一個激靈。
“五百人!”
“如何?”
五百人!
對上三萬人!
也就是說60個秦兵能夠抓住一個晉軍,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不至于還不行吧。
楊白花之所以會這樣說,完全是暗自揣摩了王謐的想法。他感覺,這個年輕的將領別看文質彬彬,其實是很愿意冒險的。
他是想到鄴城里來蹚渾水的,要不然一開始他也不會答應的那么痛快。
既是如此,只要能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讓兩邊都滿意,這件事也就辦成了。
“老夫沒有意見,晉軍的使者,你怎么看?”
五百人,符丕就沒有拒絕的道理了。
人數太少,鏟除還不是小菜一碟?
曾靖起身,點了點頭:“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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