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悄無聲息地劃過木椅,瞬間將它切成兩半,切口極為平整,如同快刀切開豆腐一般。
舉著椅子的兇惡太監一開始還沒注意,直到他砸下去的時候,才發現另一半的椅子掉了下來。
一時間,那三四個太監頓時都瞪大了眼睛呆在當場,一動都不敢動。
出手的是紙人阿大。
八品的阿大,用的是墨子劍法第一重中的“斷水劍”,這一劍快如流星、暢如流水,而在切斷木椅之后,阿大沒有絲毫停頓,立即化成夜色消失在黑暗之中。
騷亂即刻靜止,周圍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呆立著,不少人心臟別別直跳。
沒人看到是誰出的手,但所有人都有一個可怕的念頭在盤旋:這里有高手。
想到高手,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是劍修,因為百家修者雖然這幾年有所復興,但能稱之為高手的還很少,大多數人認為他們之所以能出入廟堂,不過是作為皇帝平衡朝局的棋子罷了。
再說了,秦源用的可是墨修傀儡祖術,紙人傾注了墨家老祖之力,不夸張的說的確是天下至強的傀儡,也就秦源這貨在懷疑墨家吹牛,如此強悍的傀儡,在場的有誰見過?
加上從椅子平整的斷口以及剛才的那一道白光來看,所有人都一致認定,這分明就是劍氣!
而能用劍氣斷木,且斷得如此干脆利索之人,至少已經到七品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在場所有人,誰都沒有看到出劍之人,甚至這里也幾乎沒人佩劍!
如果這樣的話,那就只有一種解釋,有人……使用了意劍!
所謂的“意劍”,是指上三品的大宗師劍修,達到人劍合一境界后,便可用意念化劍而殺人!
例如西南邊那個不世出的天才、天下劍修仰望的一品劍豪程中原,就有三柄意劍,稱“天罡三虹”,那是公認的天下至強的意劍。
一想到上三品的大宗師可能出現在這,現場便越發鴉雀無聲,寂靜地讓人窒息!
而那三四個太監早已瑟瑟發抖,面如土色!
要是上三品的大宗師出手,即便現在內廷衛派一堆好手來,也保不住他們!
方才那個冷眼的太監,此時同樣蹙緊了眉頭。
此人叫左述,是琴芳宮燕妃手下的管事太監,而打人的就是他的手下。
說白了,也只有背靠著琴芳宮這樣的后臺,他們才敢在賭坊鬧事,才敢打成華宮敏妃的人。
當然,他們這么做,既不是無事生非,更不是報什么私仇,而不過是作為一盤大棋中的幾顆棋子,在執行執棋者的指令而已。
劍廟皇子校考在即,此次校考前三者可獲競爭太子位的資格,而眾所周知,皇子中目前最熱門的太子人選有兩個,那就是譽王和慶王,這兩人都號稱百年一遇的劍修天才。
恰好,他們的生母,也是在沒有皇后的情況下,目前后宮權力最大的兩位皇貴妃,分別是容妃和昭妃。
整個皇宮都知道,這兩位皇貴妃,為了能讓自己的兒子登上太子之位,都布局已久,而在校考前的這三個月里,勢必會有一場腥風血雨的爭斗。
左述等人的琴芳宮就隸屬于容妃陣營,他們最近一直在奉命找成華宮的麻煩…...看上去只是針對敏妃的奴婢,但這里頭隱藏的深意,恐怕只有最上頭的那幾個人才知道。
只是,如今突然冒出來一個大宗師來幫他們,這的確讓左述始料未及。
要知道宮里的上三品大宗師就那么幾位,而且大都集中在劍廟,很少出來,況且他們絕不會因為一個小太監而出手的。
那么這位大宗師,到底是何方神圣?
傳說慶王已經秘密入了皇宮,難道是他帶進宮里來的?
左述拼命按住內心的不安,鷹隼般銳利的眼神,開始掃視在場所有人,試圖找出那位大宗師,以便接下去進行調查。
就從門口那桌開始……那里大多是自己認識的太監,只有一個新來的小太監自己不太熟,不過看起來才十六七歲……所以那桌可以先排除掉……
此刻秦源正若無其事地跟著大伙兒看熱鬧,脖子吊得長長的,像一只鴨子,的確……不光不像大宗師,甚至都不像正經的修者。
且說那幾個打人的太監,瑟瑟發抖后又發現“大宗師”并沒有再次出手,不由都暗自慶幸人家只是給了個警告而已,趕緊做了鳥獸散。
而那個挨打的太監,頭頂立即升起了三十多道金光,直奔秦源而去——盡管太監不知道是誰救了他,但感激之情依舊強烈。
秦源樂滋滋地笑納了,體內的正氣越發振奮和活躍,經脈也又重新有了被填滿的感覺,好舒服啊。
好、好喜歡被填滿的感覺啊!
看樣子離上六品,進入中三品宗師境越來越近了!
……
于此同時,成華宮,敏妃寢殿。
雕花的紫檀木鳳榻,比一般的床要大上不少,足有五米多長,上頭的花紋也更為精致和繁細,顯示了高品級貴妃的地位。
鳳榻又分兩個區域,里頭是床,用來睡覺,而外頭是幾,用來坐躺。
在鳳榻前沿,則有一面薄紗繡金絲鳳凰的簾子垂著,在外面只能看到一個端莊美麗的倩影,卻看不到那張傾國傾城的面容。
敏妃端坐在鳳塌上,靜靜地聽著宮女蘇秦秦的匯報。
“這兩天琴芳宮那邊是越來越過分了,我們每天都有奴婢被打,搞得現在大家都不敢出去了。敏主子,我們忍,他們卻當成我們怕!再這樣下去,我看他們都敢直接沖您來!”
簾子后,敏妃沉默半晌,這才開口。
“既然出去要被打,那便不出去了吧。讓大伙兒呆在宮里,你給他們多準備些好吃的,先熬過眼下再說。”
“可是主子,咱們干嗎怕他們啊?”小宮女嘟著嘴,很是不甘心地說道,“他們不就是有個七品的高手嘛,咱們可以跟昭妃娘娘說,讓她也給我們派一個,就不信打不回去!大不了事情鬧大,讓內廷衛介入,看這幫只知道撈錢的貨怎么處理!”
在整個成華宮,也只有蘇秦秦敢這么跟敏妃說話了,這小妮子最招敏妃疼,兩人雖是主仆卻情同姐妹,這是人所眾知的。
不過這次,敏妃的語氣沒有平常那么溫和了,而是帶著一絲冷冽。
“不要胡說八道了。人家投石問路,我們靜觀其變就好。高祖有云,小不忍則亂大謀。傳我口令,明天起大伙兒就都在成華宮老實呆著吧,哪也不準去,違者杖一百!”
蘇秦秦見敏妃似有生氣,便暗自吐了下舌頭,卻是再不敢多說半句。
說完,這個傾城絕色的女人,輕唇微啟,輕輕一嘆。
眼下多事之秋,一切都當以保慶王為重,無論是自己,還是身為左相的父親,乃至整個姜氏,命運都系在慶王身上了。
而現在慶王已經入京,山雨欲來啊……
可話說回來,若是成華宮也能有個高手就好了,起碼不用受這氣!
就在這時,只見一個小太監飛也似地跑了進來。
“主、主子,小勝子在長明賭坊被人打了!然后、然后發生了一件怪事!”
蘇秦秦立馬接話道,“什么怪事嚇成這樣,你能不能把氣接上再說?”
“呼,呼~~”小太監深呼吸了幾下,這才平了氣息,然后又趕緊說道,“一、一個神秘大宗師出手,救了小勝子!”
“什么?!”
伴著一聲驚問,向來端莊淡然的敏妃,也忍不住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