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
禁軍已經將三個大妖人的尸體打撈起來,送至劍廟了。
除此之外,現場其實沒什么好勘察的。
畢竟整個四合院都成了一個大洞,而且還被攪得粉碎,又被大水灌溉過,估計連只完整的老鼠尸體都不會有。
于是此時,禁軍大部分人已經撤走,只剩下七八個士兵留在原地維持秩序,提醒圍觀的百姓,切勿靠得太近。
來圍觀的人當然是很多的,密密麻麻地把大洞圍了個圈,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好奇地張望。
雖然屬實沒什么好看的,不就一個大洞嘛,但畢竟這是天下難得一見的曠世大戰留下的“遺跡”,誰不想來“瞻仰”一下?
在人群之中,有一個拄著拐棍的老者,弓著身子,靜靜地站在最前排,凝視著那黑漆漆的洞口,一動不動,仿若雕塑。
沒人知道,這看上去弱不禁風的老頭是如何擠到最前排的,甚至他身邊的人,都記不起他是何事出現的。。
老頭看上去很普通,著一身灰色粗布衫,袖子卷起至手肘位置,頭發花白,
臉上溝壑縱橫,像極了常年勞作地頭的老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方才站在他身邊的幾個人,
忽然發現老頭又不見了。
有人開始困惑,
問身邊人道,“你方才,
有沒有瞧見有個老頭,就站在咱中間?”
另一人皺眉道,“是有那么個老頭,
一動不動,看著怪嚇人的。”
“你看到他回去了?”
“沒有,我甚至不知道他怎么來的,
你呢?”
“我也沒有,好像是突然不見的?”
“你勿嚇我!”
“那、那你說他是如何來,又如何去的?”
“我,
我哪知道啊!”
“不看了不看了,
這地方不是咱能呆的!”
老者此時已經走在離事發地十余里之外的某個小巷子里了。
空蕩蕩的巷子里,
只有這一個瘦小駝背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寂。
拐棍柱在地面,
發出“篤、篤”的聲音,聲音似乎不大,
但在此事卻格外刺耳,
也格外令人心神不安。
一位剛剛收攤歸來的小販,
推著小車與老者迎面相遇,不知怎么,心里莫名地一悸,
接著就腳一滑,
小車就倒了。
老頭停步,看了那小販一眼,
說道,
“你還好吧?我幫你扶起來。”
說著,
就伸出手,去扶那小車。
小販定睛一瞧,
只見那手干枯如樹皮,
手指竟呈圓錐狀,后圓頭尖,
這哪是人的手,
分明就是動物的手啊!
當時就嚇得一屁股做到了地上,臉色發白、瑟瑟發抖。
“你,
在怕我?”
小販聽老頭語氣不善,趕緊瘋狂搖頭,“不不不,我、我”
“我以前,也是個很好看的人,很多姑娘都喜歡我。”老頭緩緩道,“我曾經啊,在皇子校考中勝出,差點就還當了皇帝呢。
只可惜,因為一次酒后玩耍,不小心埋了十幾個宮女,就給人抓到了把柄嘿嘿,啥都沒了。
然后呢,我就遇到了一只妖。它說它要鉆進我的身體里,問我愿不愿意?我說,只要你能幫我報仇,我就愿意。
我要報仇啊,那些告發我的小人,都要一個個把他們變成花。
哎,都是陳年往事啦,年紀一大就想說當年。如果當年,我聰明點的話,現在就不是人人害怕,而是人人敬畏啦!”
老頭拄著拐杖,自言自語地往前走。
那小攤販已經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仿若睡著。
只是,他永遠都不會再醒了。
一盞昏黃的燈籠下,老頭掏出了傳音石。
粗糲而冰冷的聲音,傳至石頭里。
谷鰗
醉星樓,嫵媚的女人半躺在床上,一顆傳音石幽幽地懸浮在半空之中。
“你進京了?咯咯”嬌媚地笑了笑,女人又道,“是死了,我也在場,還出手了呢,和十幾個高手一起殺的。”
老頭嘆了口氣,說道,“死了就死了吧,這么一來,他們就更信你了。”
“老頭,你是越活越明白了。放心,他們不會白死的。”
“出手的都有誰?那位老甲,來了么?”
“出手的,有鐘家、清正司、禁軍、一個儒家高手,還有尋仙會那道士,老甲沒來。”
女人笑了笑,又道,“不過我估摸著,他一定會來。”
老頭沉默了下,又問,“尋仙會,就來個道士么?”
“不夠么?對了,鐘家那小子,也是尋仙會的。”
“尋仙會,就來了兩個么?”老頭再次問道。
女人終于皺了皺眉,然后說道,“老頭,你是懷疑本狐王?”
老頭低沉地笑了笑,“沒有。你我各取所需,又有什么好懷疑的。說起來,你應該比我更希望妖圣大人出來,畢竟我以前還是個人。”
“咯咯咯”女人捂嘴笑起來,“你現在已經是妖啦,妖圣大人見到你,會很高興的。”
頓了頓,又說道,“對了,聽說那個‘旦’,就是清正司一個小姑娘?你要么,要的話給你,不要的話,我就把她煉了。”
老頭不置可否地一笑,“那看看,我們誰先抓了她?”
女人頓時一臉不悅,說道,“你要就直說,拐彎抹角做什么。”
“好啦,除了這個旦,其他的都歸你。”老頭又道。
女人這才笑了笑,“也行。那么,本狐王就等你的消息了。”
老頭緩緩道,“等老甲到了再說吧,這幾日,我想逛逛京城故土。”
女人聽罷,收了傳音石,沒有回話。
不滿地嘟噥了聲,“老頭,事情還挺多。”
伸了個懶腰,女人有些百無聊賴,忽然想到什么,又掏出了另一顆傳音石。
對著石頭,她輕笑道,“小寶啊,你未婚妻要被妖怪吃掉了,快點藏好哦。”
剛說完,卻聽外頭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女人頓時眉頭一皺。
伴隨著一陣有禮貌的敲門聲,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小妖姑娘,我來看你了!”
小妖無語地嘆了口氣。
然后起身,開了門。
果然是南霸。
南霸手里捧著一大束鮮紅的花朵,在這個世界,給心愛的女人送花,是自高祖朝就有的風潮,沿襲至今。
“南公子,你是要睡我嗎?”小妖嬌滴滴地靠近去,然后一把將自己的衣服,扯到肩膀以下,又道,“那你就來吧,我讓你睡個夠。”
南霸當時就紅了臉,整個身體僵直起來。
“小妖姑娘,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也不是那種人。”
“什么這種那種的,奴家又不計較。快來,快來得到奴家吧。”
小妖一邊說,一邊就開始上手,要撕南霸的衣服。
南霸嚇得連連后退,差點一個趔趄摔倒。
“小妖姑娘,你誤會我了!我不是,我沒有,我絕非那種人!我、我是真心待你好的。我、我改日再來看你!”
說著,便御劍落荒而逃。
小妖站在門口,看著南霸遠去,捂著嘴笑得前俯后仰,上氣不接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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