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的笑容和窗外的陽光一樣明媚,但秦源的心情就像窗邊那束光線里的塵埃一樣,亂糟糟地飛舞著。
現在他的意識非常清醒,大抵是那些“藥”,都已經被他排出體內了小妖會不會因此中毒就不知道了。
但是這妖女看上去狀態很好,嫵媚的臉蛋甚至還帶著一絲紅暈,漂亮得就像初開的海棠。
她坐起身來,身姿微微后仰,盤弄起瀑布般的青絲。
這么一來,那并沒有好好穿上的裹胸便滑落下來,小妖也并不太在意,只是輕輕地又拉起來,重新穿好。
然后瞥了秦源一眼,淡淡道,“看著我作甚?昨晚還沒看夠么?”
秦源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只能默默地拉起被子的一角,蓋住自己那啥都沒穿的胸膛。
小妖見狀皺了皺眉,然后呵斥道,“都這樣了,還裝什么呀?你渾身上下,老娘哪里沒看過?”
秦源低頭,嘆氣,“我、我那也是著了你的妖陣!我不是那種人的!”
我特么真的沒想跟你一個妖發生這種事啊!
我不要做狐騎士!
還有,這要是被幾個老婆知道,該怎么解釋?
“呵,當時不是你死死抱住我,不讓我走的么?”
小妖不屑地哼了一聲,然后又輕輕地摸了摸秦源的臉蛋,說道,“昨晚不是生龍活虎的么,還讓老娘喊你爸爸?現在怎生,又裝得跟鵪鶉一樣了?”
她居高臨下、桃花眼微瞇地看著秦源,嘴角揚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笑容是很好看,但秦源覺得,里頭似乎帶了點輕蔑和嘲諷。
那種表情、那種語氣,就很像流氓睡了良家,然后來一句,“呵,介娘們還挺騷。”
秦源:“”
直接拉起被子,蓋上頭。
不,這只是一場夢罷了!
小妖嘆了口氣,一把拉開被子,又一次輕輕地趴在他的身上,一副駕輕就熟的樣子。
然后柔聲哄道,“好啦好啦!都已經睡了,就不要這樣子了!以后我會對你好的,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秦源默默地將頭扭到了一邊,那是他最后的倔強。
小妖這下黑臉了,一巴掌拍在秦源的大腿上,氣道,“干什么呀?老娘我守了幾千年的身子都給了你,你還不情不愿的?信不信我一口吃了你?”
頓了頓,又說道,“你不就是嫌棄我是妖嗎?可是我現在,同時也是人啊!柴莽說過了,獲得了仙氣,我就不會變回妖形了!而且,只要我練到氣海境,身上的妖氣也會消失的,那時候就是真正的人了!
還有,我現在跟人一樣做好事積功德,也跟人一樣吃飯,一樣睡覺,還跟人一樣跟你交配,哪里像妖了?”
秦源聽罷,終于又轉過了頭來。
眼里忽然有了點亮光。
小妖能變成人?
“還有這好事?”
“我騙你做什么?”小妖認真道,“騙你就讓我渡劫時多受一道雷劫,好吧?”
秦源知道,這個誓對她而言是極重的,畢竟她一直在為少受點雷劫而積德行善。
聽到這里,他的心情一下子就開朗很多了。
既然是人嘛,那咱跟慶王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說話啊!”小妖又沒好氣地道。
秦源想了想,幽幽地問了一句,“那,你昨晚有沒有叫爸爸啊?”
小妖媚眼微微一瞇,然后無語地嘆了口氣。
“老娘叫你,你敢應嗎?”
“敢啊,你叫一個!”
“呵!”小妖表示不屑!
秦源表示不服,一把抱住她的小蠻腰,又一次將她壓制。
順手扯掉她前邊阻礙視線之物,看著一片玉華般的細膩,微微笑道,“既然你是人,我可就沒那么好說話了!”
小妖一臉驚訝地看著那張俊秀的臉龐,卻怎么也想不到這家伙的轉變會如此之快。
“你敢對老娘啊咯咯咯,輕點”
日上三竿。
皮皮蝦終于消停了。
當然,依舊沒能如愿,聽小妖喊出那兩個字。
秦源覺得,肯定是自己找的女人有問題,一個個不是大宗師,就是仙息者,或者就是千年.....的人!
找敏妃和蘇秦秦肯定就不一樣了,開玩笑,我超勇的好嗎?
老媽子又送來了可口的飯菜,此時秦源和小妖已經衣冠整整地坐在圓桌邊飲茶了。
雖然是老媽子,醉星樓里的清倌人都怕她,可在小妖面前,她向來不敢大聲說話。
哪怕是看到那張崩塌的床,她也只敢偷瞄一眼,而不敢開口問。
當然,心里對秦源產生一絲敬佩,也是難免的。
這后生,可真是生猛啊!
在房中吃完午飯,秦源便打算回去了。
回去前,他對小妖說道,“昨晚跟你說的事,你上點心。回頭先跟老道他們通通氣,我也會跟他們講的。這樣的話,過兩天仙緣會上或許就容易說動老甲了。”
同一件事,昨晚他是以商量和請求的語氣說的,現在么,直接就以吩咐和要求的語氣了。
世事難料啊!之前他只是想說服小妖,誰知道就變成睡服了?
小妖看了秦源一眼,也知不道是在瞪他,還是在給他拋媚眼。
“知道啦!”
“那我走啦。”
小妖咯咯一笑,“你還能走得動么?”
秦源一臉不屑,“荒謬,我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說完,淡定地起身,打開門,又關上。
往前走了兩步之后,頓時就彎下腰,一手扶在了墻上。
不行,得激發一下正氣,要不腿真的要軟了。
剛才在屋子里,他怕被那妖女看出來,所以強忍著不用正氣去補充消耗的體力,勉強維持住了爺們的尊嚴。
可其實兩條腿早已經在微微發抖了。
講真,那妖女纏起人來當真是能把人掏空。
秦源迅速調集正氣在體內循環了下,這才恢復如初。
然后,猛地躍出院子去。
卻聽身后,又傳來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咯咯咯,咯咯咯”
顯然,一切都被小妖盡收眼底了。
秦源暗暗咬牙,妖女你給我等著!
從醉星閣出來,秦源就直接去了鐘家。
鐘家正好在吃午飯,秦源走到膳廳,看到鐘家四口人都在。
就是,氣氛好像有點沉悶?
再細一看,發現鐘載成的老臉好像有點腫,額頭上也好像有道小小的傷口,剛剛愈合的樣子。
秦源頓時懵了一下,然后就怒道,“伯父,什么人把你打傷的?簡直豈有此理!他現在死沒死?興是伯父宅心仁厚沒殺他吧?元大哥,一會兒咱去剁了他!”
雖然知道那人要么已經死了,要么就是他們剁不了的人,但起碼氣勢這塊得先拿捏起來不是?
還有,必須得指出鐘載成“宅心仁厚”,這樣萬一是鐘載成沒打過人家,也好給他個臺階下不是?
卻不知道,對方那位高手是誰?
鐘載成聽到這話,果然頗是欣慰。
但還是擺擺手,說道,“賢侄,坐下吃飯!老夫無礙,那范老狗傷得更重呢,要不是老夫念在昔日之情,關鍵時刻收了手,他能挺過昨晚都算他厲害!”
秦源愣了下,默默地轉頭看向鐘瑾元。
他是跟范司正打的?
鐘瑾元無聲地沖他點點頭,然后指了指空座,示意他趕緊坐,千萬別亂說話。
畢竟這是第三桌菜了,前兩桌都因為他和鐘瑾儀各說錯一句,被老頭給掀了。
秦源雖然吃過了,但還是坐到了鐘瑾儀身邊。
鐘瑾儀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看上去情緒也不怎么好。
她雖然已經默認了蘇若依的存在,但畢竟自己男人和別的女人一起出門,任誰都不會愉快的。
更何況,父親還是因為蘇若依,才跟范司正打架的。
秦源大概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沒有解釋,只是輕輕抓住她的手,然后悄悄地拉到桌子底下。
鐘瑾儀皺了皺眉,想把手抽回去,卻發現秦源早有防備,拽的很緊。
她不由低頭,忽然看到一個精致的手鏈,已經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那手鏈是純金的,著實很漂亮,款式是銀樓中從來沒有過的,以細小的心形鎖片穿起來,中間還有個栩栩如生的小兔子。
而鐘瑾儀正是屬兔子的。
給鐘瑾儀戴好,秦源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在外面看到這個鏈子,覺得很適合你。不過我經過了改造,兔子也是我自己雕的,可以說天上地下,只此一條。”
這話他沒有說謊,這確實是他利用墨家附帶的動手能力,結合藍星上的記憶,專程去金樓給“復制”出來的。
畢竟這趟跟蘇若依出去那么久,鐘瑾儀難免會有想法,所以基于一碗水端平的原則,他自然要帶點禮物回來了。
鐘瑾儀就不說什么了,微微點了點頭。
還能怎么辦呢?秦源和蘇若依的事情,現在全家都知道了,作為當事人的她,說什么都不合適。
反正,在她眼里,這輩子只認定了秦源這一個男人,不可能再嫁別人了。
這小混蛋若是有心,那固然是好。若是無心,大不了日后與他分居吧,鐘瑾儀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一個人過。
就在這時,鐘載成又發話了。
“賢侄,你與儀兒的婚事,到底怎么說?這般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既然跟范老匹夫爭執不出結果,鐘載成就打算直接在秦源這下手,只要秦源答應先娶鐘瑾儀,那管他范正慶說什么呢!
秦源想了想,說道,“伯父,我與儀兒的婚事,自然但憑伯父做主。只是眼下情況十分危急,我大成乃至人族氣運都危在旦夕,實在無法顧及這等兒女情長之事!”
這話一出,鐘載成、鐘瑾元、鐘瑾儀乃至楚南紅,臉上都露出了訝異之情。
“賢侄何出此言?”鐘載成道,“大成國運,自有朝廷與劍廟擔當,你又如何知道危在旦夕?”
秦源于是將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詳詳細細地都說了一遍。
末了,又補充道,“侄兒此次出行,名為游山玩水,實則暗聽消息。不瞞伯父、元大哥,侄兒在圣學會亦有眼線,早在半月前我就隱約知道妖族異動,這才專程出去查探。”
鐘瑾儀聽完,忽然發現自己心里歡喜了許多。
原來,他與蘇若依并非偷偷去游山玩水了。
但這種類似本能反應的情緒過后,她也跟著憂心起來。
說道,“如此說來,妖族不但多了妖將,而且還有為數不少的一品大妖?”
鐘瑾元濃眉緊鎖地接話道,“單是這些妖精也就算了,關鍵他們還深入各州府衙乃至綠林勢力中去了,那就極有可能鼓動這些人馬來攻朝廷!如此一來,這戰確實難打了!”
鐘載成卻是在短暫的凝重后,又微露慶幸之色,對秦源說道,“賢侄,你這趟去得好!萬幸,萬幸你提早探得了這些消息,否則隴西之戰朝廷贏面小,敗面極大!
而朝廷一敗,那些大妖必然橫行無忌,再加上叛軍四起,這天下可真就要餓殍遍野、白骨蔽原了!賢侄,你這一趟之功不可估量,無論此戰如何,老夫都要先替朝廷、替天下謝你!”
說著,竟起身沖秦源作揖行了一禮。
看老丈人行此大禮,秦源急忙起身,對鐘載成還禮,又道,“鐘伯父,我輩男兒修身伐武,自當為天下人盡忠,為天下人而戰!故而,此一役我決定親往前線,助朝廷一臂之力!
此戰我若生還,自當娶儀兒為妻!我若不幸戰死,也請諸位勿要難過,我為人族而死,便與先賢之德齊肩,也不枉做過半個鐘家之胥!”
一番話擲地有聲,他自己都覺得熱血沸騰,卻是忽然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演的還是真的。
但即便是演的,也是他最真的一次了吧!
這一次沒人逼他去冒險,完全是他自己想去的。
他話音一落,卻聽鐘瑾元哈哈大笑道,“賢弟,怎可讓你一人前去?你把元大哥當成什么人了?如此大的場面,你我兄弟二人,自要同去!”
鐘載成也大笑起來,笑罷忽地大袖一揮,雙手負背傲然而立,一字一句地說道,“老夫戎馬數十載,值此國運興敗、人族危亡之際,豈能袖手旁觀?”
他的眼里閃著光,恍惚間仿若又回到了當年他三千騎踏平漠北時,那金戈鐵馬,所向披靡的日子。
鐘瑾儀見狀,也淡淡地說道,“我也去。”
鐘瑾元瞪了她一眼,“有你什么事,好好在家照顧娘親!”
楚南紅卻道,“還照顧個什么?老頭子、兒子、女婿都上戰場了,我不去能睡得著覺?我也同去,都不用再說了!”
鐘家的氣氛終于又熱鬧起來了,方才因為蘇若依的事情,全家所產生的負面情緒,瞬間就被秦源一掃而光。
不過,就在這時,范司正的傳音也到了。
“秦影使,速來我處一趟!注意穿著得體,一會兒劍廟有召!”
秦源頓時一激靈。
劍廟,終究要召自己了!
不知道自己身上那么多秘密,會不會被劍奴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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