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林霜認可后,白淵的好日子算是到了。
入夜后,他再也不需要東奔西跑,如打仗似的四處奔波,而是可以直奔禁地深處,前去感悟。
風雪森林禁地成了他第三個落腳點。
當他出現時,詭異的木屋也會準時出現。
只不過,這木屋對他而言卻不再恐怖,反倒是透著某種去好友家做客的感覺。
燒焦巨人林霜遠遠兒坐在院門前,好似一尊古老恐怖的惡魔巨像。
女鬼林小玉則是從人偶里鉆出,來到他身邊,在他周圍飄來飄去,好奇地看著他盤膝打坐、閉目入定。
或許是因為曾經被斷頭的緣故,
所以小女鬼時常犯病似的捧著脖子,不停地摸頭,
同時帶著略有些滲人的哭音在急促地問著“我的頭呢,我的頭呢,你們誰看到我的頭了嗎”。
而正是因為被斷頭的緣故,
小女鬼總覺得頭在脖子上不太舒服,
所以偶爾也會用雙手把頭投擲出去,然后...那頭在天上飛幾圈兜兜風,或是又繞到白淵身邊轉圈圈。
另一邊...
林霜會不時忽地起身,抓著巨斧,往第一層區域走去,似乎是去驅趕來人,不過他不是為了守護禁地,而是擔心白淵被打擾。
在與林小玉重逢后,林霜算是恢復了更多的理智,所以只是施展幻景將來人趕走。
風雪森林禁地竟成了白淵一個人的后花園。
他坐在這片外面飄雪,內里平靜的星野上,
不時看著大片大片的雪花在月色里投落沸騰的碎影,看著成群結隊的可怕污染獸奔騰而過,
那些污染獸遠遠地瞅著他,卻不敢靠近,似乎這片古式小屋所在的區域就是禁地中的禁地。
期間,他嘗試著與林霜溝通有關蠟人的事,但林霜卻對蠟人知之甚少。
可有一點白淵是猜對了。
林小玉果然是“人質”。
蠟人是通過林小玉,讓林霜不得不在此處。
現在“人質”沒了,林霜才算真的自由了,他可以隨時離開風雪森林。
但是,他能去哪兒?
他哪兒都去不了,只能繼續留在此處,除非有一天白淵帶他離開。
但在這里,蠟人就算知道他自由了,也拿他沒有辦法。
蠟人顯然無法降臨,否則根本不需要“人質。
此時,除非蠟人尋到另一個恨念,并且另一個恨念能擊敗已經完整了的林霜,那才行。
不過話說回來,也沒有誰規定噩花文明的咒念蠟人就只能反滲透一片禁地,保不準...這片禁地里的守護者“自由”了,它就暫時放棄這里了,又或者在醞釀著其他的未知的殺念。
另一方面,對于如何再提升,林霜似乎也不清楚。
但無論如何,這里的靈氣還是頗為充足的,林霜在此處也可以每日吸收靈氣。
而有一個實力為危險度3.5星的存在做朋友,白淵原本兇險的感悟之旅,變成了度假之旅,順利而輕松。
四月十四日,午夜。
——您于禁地.風雪森林感悟,領悟五個時辰,獲得氣運10點,您領悟了劍者,獨尊也,該劍法已經圓滿——
又一門十星武技。
方一感悟,白淵就覺一股舍我其誰的霸氣充斥于心,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一劍為帝皇,群劍似士卒。帝皇一聲令下,士卒爭相出擊。
若說劍者,詭道也如魔似妖,那劍者,獨尊也就是劍中皇帝。
詭道之劍,難以察覺,恍如時空凍結,妖之又妖。
獨尊之劍,堂而皇之,一劍驚鳴,九天震撼,若周邊有劍,必隨之而動。
有一百劍,則動一百劍。
有一千劍,則動一千劍。
倘若有萬劍,亦可操控...
屆時,萬劍得令,地北天南云上來,恍恍乎如朝拜君王,一聲令下,便橫穿天地如鐵騎,颯沓流星,紫電奔雷。
但這劍者,獨尊也也是一門隨著力量的變強而變強的武技。
九品之時,只能夠一劍喚來百劍,且消耗極大。
可即便如此,這種完全超脫了九品武者該有力量的武技,也已經是徹底的bug了。
一劍御百劍,這哪里還是一個九品武者該使出的力量??
可這偏偏就是十星武技的圓滿程度。
難怪強如那正氣閣鶴家前捕頭哥舒云,也不過是個七星武技所有者。
而大師兄的武技,似乎也介于七星和八星之間。
不是七星武技不強,而是十星太過bug。
十星,是傳說中的功法,是普通武者一輩子連名字都不會知曉的功法,是即便被某個大勢力占有也深藏不露的功法,是一旦出世就會引起腥風血雨的功法。
同樣,十星武技的修煉難度,完全是地獄級別,這就不是給凡人修煉的武技,就算別人僥幸得到了十星武技,想要修煉入門,那也極其極其極其艱難的,更別說圓滿了。
四月十五日,午夜。
——您于禁地.風雪森林感悟,領悟五個時辰,獲得氣運10點,您領悟了九識如來劍解,該劍法已經圓滿——
再一門十星武技。
白淵靜靜體悟著這門武技。
一種身體與神魂的熟悉感傳遞而來,他似已經脫離了劍的范疇。
或者說,他其實早已脫離了劍的范疇。
手里有沒有劍都無所謂。
因為,他已是劍。
九識如來劍解似乎與佛門有關。
這九識指的分別是: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末那識,阿賴耶識,阿摩羅識。
其中,前六識都很好理解。
第七末那識,指的則是思量,所執乃是第八識。
第八阿賴耶識,指的則是“藏”,通俗來說,即一切前六識所得將經過第七識而化歸“業種”。
第九阿摩羅識,指的則是真如,圓滿,無垢。
佛門修行,所求的無非是解開末那識的所執,從而頓悟。
若說劍者,詭道也是劍妖,劍者,獨尊也是劍帝,那么...九識如來劍解可謂是劍中世尊。
能以九識查一切攻擊,以九識馭一切劍,攻防一體,可斬人九識卻不傷人分毫,也可防他人無影無形無息之攻擊。
簡而言之...
白淵能用劍斬去別人的九感,也可以防止別人通過蒙蔽他九感的方式而突襲。
簡而言之,他可以閉目、塞耳、堵鼻、蒙嘴,麻痹肌膚、陷入睡夢,斷思量,斷業種,斷真如可只要九識里有一識尚在,他就能夠以劍攻防。
這是一門不可思議到了極點的武技。
這門武技或許在攻擊性上并沒有詭道和獨尊強大,不...用這門武技去攻擊,完全是暴殄天物。
它從諸多方面補全了白淵的空缺的短板,初步建立了防御型武道體系。
只不過,
這樣的武技限制性也極大。
如果說劍道,獨尊也和千手魔羅是成長性武技。
那這門九識如來劍解則是逐漸“解封”型武技。
換句話說,白淵無法在九品的時候就動用九識攻擊,而只能動用五識之中的眼識,耳識,鼻識,舌識,且消耗不小。
可是,在攻擊范圍上,九識如來劍解的斬識卻比罪業火海的范圍廣多了。
罪業火海基本是要靠近到一米之內才能動用,而斬識的范圍能達到兩米...而隨著境界的提升,范圍還會相應提升。
在感受完自己所獲得的力量后,
白淵心底真的生出了一種疑惑。
這真的是能由九品武者練成的武技嗎?
如果是...
那得多么恐怖,多么驚才絕艷,多么不世出的妖孽,才能煉成?
這武技...又真的是被人創出的嗎?
如果不是...
那能創出這門武技的存在,估計就是佛陀自己了吧?
四月十六,距離春狩節不過一天時間。
油紙窗下,銅鏡前,白淵端坐著,看著鏡中映出的少年模樣,比之初來乍到,他面色已不再蒼白。
而小郡主正在他身后,為他梳理頭發,緊接著又為他披上華貴的蟒袍,繼而雙手環過他壯實的腰,將系帶小心系好。
白淵道:“今天怎么穿這衣服?不是該穿獵衣繼續練箭么?”
小郡主幽幽地看著銅鏡,與鏡子里的他對視,繼而冷冷道:“華家家主到皇都已有三日了,今天他會來見見他的外孫,也就是你。
所以,今天早晨不練箭,我們需要進行突擊演練,讓你能應付過去。”
“華家家主?”
白淵爽快道,“來吧...”
他早已躺平,也早已知道會遇到越來越多的人,心理便也做好準備了。
小郡主冷冷瞥了他一眼,道:“隨我來。”
走了兩步,她忽地頓了頓腳步,忽地回頭道:“你是否要我的身子?”
白淵被她這突然而直接的問話弄的愣了下,微微側頭,對上小郡主嫵媚的笑容。
“我前幾日聽焚香說你喜歡我,所以...你不要焚香的服侍。可是,你若是眼中再露出那種色色的樣子,我擔心會誤了大事,那就讓我來服侍你,讓你泄去這些欲望,可好?”
她雪白的脖頸微微上揚,鵝蛋臉兒上忽地顯出春意,媚眼如絲,好似一瞬間從她那滿身的冰霜融化了,化作了一個只待恩寵憐惜的美人兒。
她紅唇輕啟,道出兩個魅惑的字:“現在。”
白淵經這挑逗,心頭先是一片燥熱,只覺口干舌燥,但旋即,卻只覺著一陣可怕,繼而冷靜了下來。
這女人為了達到目的,竟是如此的不擇手段,就連身體也能當做工具來使用?
即便她不喜歡自己,厭惡自己,嫌棄自己,卻還是能瞬間變臉,化作這般她自己根本不喜歡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寒毛直豎。
這簡直就是一條冷冰冰的毒蛇,
所謂心機表,怕也就是這樣了吧?
白淵心底雖如此想著,但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否則之前的所有表演就穿幫了。
小郡主聲音溫柔,宛似撓在人心上,讓人只覺癢癢的。
“華家家主最早也得午間才來,現在還是早晨,我們有時間,春宵一刻值千金”
她話音剛落,白淵走上前,雙手搭在她肩膀上。
就在小郡主以為這男人要扯開她衣服時,卻看到白淵認真地正視著她的瞳孔。
一字一頓,擲地有聲道:
“我,不,要,你,如,此,自,輕。”
話音落下,小郡主的瞳孔里的媚意慢慢消失了,
但是,她竟也沒有半點生氣,甚至連情緒波動也沒有,只是道:
“那好,既然你拒絕了,那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在外人面前露出那種色色的表情,
六皇子沒有這種表情,你若露出了,那就是破綻。
如果你覺得自己做不到,你可以隨時對我提出需要我侍寢的要求,我不會拒絕。
現在,隨我到院子里演練。”
片刻后。
寬敞的院落里。
金色的晨光穿透假山洞孔投落在流水上,水下的魚兒也剛剛蘇醒。
焚香抓著些魚食正揚手灑落。
每一把灑下,魚兒們都云集而來,爭相競食。
這么一動,就又擊碎了水里倒映的白云。
小福子則是在外院指揮著仆人丫鬟在準備午間的菜,而今天的菜有一點點特別。
小郡主正站在一處離眾人都偏遠的空地上。
她穿著緊身窄袖的襦裙,上覆雪白披帛,眉心花鈿,顯出雙眼的冷媚。
而這雙眼睛正盯著白淵道:
“華家家主名華孤鴻,皇朝六閣之中百戰閣的南方閣主,他是你外公。
這個人我之前也給你說過,許多信息也給你看過背過。
其他不多說,就說說他今天來的目的,還有你該有的表現。”
白淵點點頭。
小郡主見他認真,繼續道:“華孤鴻是因為你的改變,而對你重拾了信心,至于他重拾信心后準備做什么,也很明顯。
他想讓你參與奪嫡之戰。
太子已經六十,皇上卻依舊青壯,故而太子退位是遲早的事,那時候...華孤鴻想幫你爭一爭。”
白淵很躺平,問道:“那我該如何回應?”
小郡主道:“組織的意思是,讓他幫你。”
白淵奇道:“組織要讓我當皇帝?”
小郡主道:“皇帝不皇帝的你不用管,組織是希望讓奪嫡之戰卷入盡可能多的勢力。華家一向安分守己,如果不是為你奪嫡,他們絕無可能卷入這樣兇險的大戰。”
卷入盡可能多的勢力?
白淵愣了愣。
難道...天人組織的目的是讓皇朝陷入動蕩?
那他們難道是異域之人?或是別國之人?
不對...天人組織的危險層次是五星,而天人組織還有幕后,那幕后的危險層次是來源都無法判定的未知。
妙道連元古前期的噩花文明都能判斷出來,可卻判斷不出天人組織的幕后。
這說明,遠遠不是“國與國”的層面,而是還要高上許多許多,自己這個環節也不過是這許多許多里的冰山一角罷了。
他念頭轉的快,瞬間就想了很多。
可是,因為缺乏線索,他所有的想法都是胡思亂想,完全沒個頭緒。
小郡主繼續道:“這一次,華孤鴻帶來了他的三百離火衛,離火衛的統領叫曹沁。
曹沁,用古怪的鏈蛇軟劍,在南方很有名氣,被稱為赤練劍王...
這位赤練劍王出手很少,通過少有的幾次留諸于外的戰斗來看,她的修的是七星層次的武技,實力圓滿。
除此之外...她也算是天賦卓絕,竟是硬生生地修了八星層次的八品和七品功法,所以出劍之后,劍氣呈焚燒火焰之相,擁有著強烈的火毒。
這也是她“赤練”稱號的由來。
這個赤練劍王很可能會帶著三百離火衛暗中留在皇都,聽從華妃的話幫助你。
今天華孤鴻來訪時,他會帶著曹沁讓你見上一眼,也算是熟悉一下。
而組織的意思是,今后要通過曹沁,把越來越多的華家勢力拉入未來的奪嫡之戰中。”
“好了...下面,我們把今天可能涉及到的談話內容演練一遍。”
午間,很快到了。
“華閣主到”
遠處的傳報聲漸近。
白淵起身相迎。
回廊的對面走來兩人。
為首老者白眉白發,甚是威嚴,一雙眸子里藏著雄壯的氣魄,而周身竟是散發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據說這是他當年做將軍時殺戮太多,染血無數,以至于血味兒洗不掉了,而這也是他開疆裂土、保家衛國、累累戰功的證據。
這正是華孤鴻。
隨在老將軍身后的是一個挎劍紅衣女子,女子戴著頂斗笠,而壓低的普通斗笠后藏著的是一雙敏銳的似是一直在觀察的眼睛,她開領的脖頸處隱約能見到一條血紅蛇頭紋身,想來這條蛇當時纏繞在她周身。
這是曹沁。
華孤鴻看到白淵那有模有樣的相迎姿勢,忍不住老懷大暢,看來淵兒確實比以前懂事了,可再一撇滿桌的素菜...又忽地發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