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長達好幾分鐘的解釋之后,再加上原野慎司的話音落下,說明只是想談些事情,真宮寺愛理終于被勸進了房間,算是收斂了小孩子的脾氣。
臨走前她還是有些懷疑看了眼兩人,白凈的小臉上總有些憂心忡忡的感覺,就好像自己一進房間兩人就會私奔,單獨建立家庭拋下她一樣,還是原野慎司保證了兩句,才讓小女孩勉強放下心來。
不過他也是真有些越來越喜歡這小女孩了。
并不是越來越刑的那種。
這孩子不僅對自己格外的親近,還有種充當完美僚機的資質,雖然大概率是無意的,但總想著把自己母親送給自己,這真是有些太孝順了。
總的來說這孩子挺可愛的,而且和原野慎司很有眼緣。
公寓內實際上只有一整間套房,真宮寺愛理實際上進了廚房,不過原野慎司給她搬了個板凳,省的她在里面等急了或者累了。
畢竟等會要談的事情有些少兒不宜,讓小孩子聽到會影響心理健康,太早接觸的話會對三觀造成影響。
客廳之中又只剩下了原野慎司和真奈美羽。
頭頂的三葉風扇輕微晃動,輸送著微不足道的風力。
擱置在茶幾上的蕎麥茶已經涼透,熱意早就隨著空氣飄到窗外。
原野慎司輕抿了口茶水,這東西有助眠的作用,比晚間喝濃茶要好的多——實際上他現在還是挺困的,就算喝了濃茶一樣睡得著,畢竟今天也算做了體力活。
真奈美羽捋了下耳邊的發絲,她本來就已經有些異樣的想法,但經過女兒剛才那么一攪合,臉色有些微紅的道歉:“原野桑,剛才愛理是胡說的,請您不要介意。”
“我介意了。”
原野慎司放下茶杯忽然說道。
“啊?”
真奈美羽忍不住抬起頭望向他,細長的眼眸中瞳孔微微顫動。
原野慎司饒有興趣的笑了笑:“如果真的介意,可以生孩子嗎?”
這種話雖然聽起來很像是挑逗,但很明顯能看出他是開玩笑。
只不過或許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再加上鼻尖中微微聳動著濃郁的男性氣息,真奈美羽臉色微紅著竟然有些信了。
“您應該是在開玩笑的吧。”壓在身下被黑絲包裹的足趾動了下,真奈美羽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神:“而且您還年輕,我都已經...”
“當然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原野慎司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但沒想著進一步開玩笑,那或許就能被稱為調戲了,反而沉吟了下問道:“真奈桑,關于那筆債務的事情,請問方便告訴我嗎?”
頓了下自己的聲音,他又添了一句:“當然,不方便的話就不用說了。”
真奈美羽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神有些愣愣的看著他,似乎還沒從剛才的玩笑反應過來,但很快她就明白對方絕不是那種人,臉頰發熱的同時心中竟有些失望。
她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這個念頭,忍不住又抬起頭看了眼原野慎司,發現對方除了面容年輕之外,那股沉穩的氣質也很難言,至于本來的冷漠更是沒感覺到,早就自動轉化成了穩重的外在表現。
只是突然聽他問起關于債務的事情,真奈美羽終于從剛才的狀態回過神來,同時也勾勒起腦海中的一些記憶,細長的美眸中閃過絲絲黯淡。
越痛越不動聲色,越苦越保持沉默。
足足沉默了大概有一兩分鐘的樣子,就在原野慎司認為對方不會說的時候,真奈美羽卻忽然輕啟紅唇說道:“并不是不方便,我只是怕您笑話。”
“這件事跟我的丈夫有關...”
她低垂著眼眸跪坐在原地,輕聲的緩緩解釋了緣由。
本來這只是人家的私事,按道理原野慎司無權得知。
但今天因為真宮寺愛理的傳訊,讓原野慎司摻和進了這檔子事,再加上都因為動手弄到了警察署,暫且將那些混混給打了一頓趕走,這絕對算得上是恩情了。
所以這些事告訴原野慎司自無不可。
經過真奈美羽的一番解釋,原野慎司也把事情捋清了。
事情還要從很久之前說起了,當時的真奈美羽也是從高中畢業,并沒有上大學便聽從家中安排,和現在已經過世丈夫相親結婚了。
那個時候社會剛剛經歷過金融危機,雖然丈夫家中條件并不算多好,但也有一份在銀行上班的體面工作,過的自然是男主內女主外的生活,年輕的真奈美羽便做起了全職太太。
通過相親走到結婚自然沒太多感情,但這些東西也都是后天可以培養的,真奈美羽的丈夫對她算是不好不壞,并沒有過家暴的行為也沒有浪漫,過的就是平平淡淡的日子。
即便如此也給當時懵懂的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本來這種填鴨式的愛情就是靠時間來積淀,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年后生下了真宮寺愛理,生活也逐漸平穩起來搬進了配發的房子里,再過二十年或許生活會越來越好,這輩子相夫教子也許便是她的歸宿了。
可命運只垂憐再無可失者。
晴天霹靂便是直接擊中了這個家庭,結婚后的第二年丈夫便被查出了肝癌晚期,緣由是身為銀行融資系長經常應酬,年復一年的喝酒再加上各種不良習慣,以及本來身體的免疫系統就差。
總之是患上了不治之癥。
后來自然是不斷地籌錢進行治療,可對方家中父母也早就已經逝世,自家也是快窮得揭不開鍋,父母還渴望她能有所接濟,最終自然是進行貸款治療。
可惜肝癌已經是晚期,哪怕投再多錢進去也是無底洞,很快家里的房子車子變賣,丈夫自己的身上也背負了一身債,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高利貸。
當時的社會環境遠比現在復雜,高利貸本身就是合法合規的存在,雖然后面打擊并且限制了許多,可遺留下來的白紙黑字自然作數。
所以當第二年丈夫撒手人寰之后,他本身的債務自然就轉移到了真奈美羽身上,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筆極道的高利貸。
再后來的真奈美羽并沒選擇改嫁,而是像普通離異女人一樣出來工作,用工作的錢慢慢的償還所有貸款,而沒有改嫁的原因便是因為女兒。
她干過幾乎所有女性的底層工作,甚至想過下海從事特殊行業,但都因為掛念女兒而放棄了。
也是通過不斷地咬牙堅持,也是因為物價和薪水的上漲,現在看來當時的錢數還不算多,最終總算是償還清了所有債務。
可唯一死活都還不干凈的就是那筆高利貸。
雖然本金當時只借了一百萬而已,但直到現在利滾利的不斷增加,反而越還越多到了二百萬円。
也就是這二百萬壓倒了同時打幾份工的真奈美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