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先生,萬分抱歉!”
現任鹽橋組三代目二木直輝雙手伏在地上,腦袋緊緊扣著木質地板面對原野慎司,渾厚嘹亮的聲音可謂真摯無比。
這還算不上的土下座帶有屈辱的跪姿。
因為二木直輝是盤腿面對著他們,躬身低頭雙手伏在地上道歉,而不是正緊跪坐的把腳放在后面,但這種道歉也絕對算得上真摯了。
原野慎司盤腿坐在原地面色不變,身旁的真奈美羽有些局促不安,俏臉微微一變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沒想到會是這副情景。
二木直輝腦袋趴在地上未聽見任何動靜,眉頭直接褶皺成了一個川字形狀,手掌的大拇指悄悄的在木板扣了下。
得到了自家社長的暗示動作之后,身后的兩名年老組織成員得令,同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出聲道歉:
“原野先生,萬分抱歉!!!”
身后這兩位老人看著面目有些狠辣,臉上的疤痕從左臉延伸到右臉,可謂是小孩子見了必然要哭的對象,沒想到嗓門也是一樣的洪亮。
看來還真是有些不服老啊。
傳統木制房間中靜默了大概十幾秒。
原野慎司深深的看了眼對方,最后搖了搖頭開口道:“二木桑真是言重了,其實不必如此道歉的,還是請您盡快起來吧。”
二木直輝聞言緩緩起身,雙手重新搭在膝蓋上,略顯老態的臉龐表情不變,對著原野慎司開口道:
“原野先生真是有古俠之風,感謝您這次能原諒我們,對于這樣的惡劣事件,我們一貫是瞧不起的。”
這話說的真是極為漂亮,可謂是馬屁功夫上佳。
但實際上這個老家伙心里都快罵娘了,我都趴在那那么久你才說沒必要,合著真不把別人的腰當成腰啊。
今年老爺子我可都是已經五十多歲了,還得被你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欺負,只是想想就有些令人火大。
不過想到前兩天打探到的某些消息,以及面前這年輕人是來送錢的,二木直輝看著他不覺間又順眼了些。
“我也不想與貴社發生暴力沖突,但當時貴社人員做的太過分,所以后來不可避免地發生了那件事。”
原野慎司倒也沒急著說正事,反而揪著前事繼續說著。
“這點是在下的失職所在,原野先生實在是太客氣了,在下以及本社的一貫作風,都是遵紀守法的進行催債,發生這樣的事是在下之過。”
二木直輝是多少年的老油條了,砍砍殺殺的雖然早就忘了,但說漂亮話還是最基本的,要不然怎么領著一堆“流浪漢”生存。
更何況今天是對方來給自己送錢,他人老成精那就更不著急了。
頓了頓聲音,他又解釋道:“至于涉事的那批人員,領頭者已經被我們開除,并在圈子中發出封殺令,剩下的人也進行了罰薪和教育,不知道原野先生對此是否滿意?”
原野慎司聞言眼皮跳了跳:“我沒有異議。”
沒想到極道組織也流行封殺嗎?
而且用開除和罰薪教育這種詞,整的倒真像是正經會社了。
還有你們可是正兒八經被承認的極道組織,把遵紀守法掛在嘴上奉為至理真的好嗎?
不過想想現行社會法律對極道的控制性,原野慎司倒還真覺得他挺有理。
這倒也解開了當時原野慎司的疑惑。
按理說現在的極道怎么可能那么猖狂,又是提著棒子又是潑紅油漆的,整的好像跟上世界泡沫經濟之前一樣。
經過前面二木直輝的解釋之后,原來是那些人是新招收的不良,也就是從象牙塔剛走出來的,還不明白社會對于極道的惡意,整的好像真以為想打想殺就行。
上次發生的那件事也是下面人自作主張,再加上瞧見真奈美羽孤兒寡母的好欺負,就想通過這種方式趕緊催債討錢。
實際上根據這幾天的打聽來看,鹽橋組確實許久未做過惡事——可能也是不敢再做惡事。
畢竟就連上級的上級的上級都有攤煎餅的,他們也沒傻到認為時代還沒發生變化。
就算其沒有明面上調查的干凈,那也絕對不敢直接肆意妄為,起碼目前對他們沒有惡意,或者是架子態度還是較為端正。
雖然他自己也認為不應該這么簡單,但很明顯現在對方確實沒惡意。
得到了原野慎司的同意之后,二木直輝欣慰的點了點頭:“那便好。”
原野慎司同樣面色自然的點頭:“嗯。”
待到兩人的聲音在房間中逐漸消散,氣氛一時間變的沉默粘稠起來。
大家都沒有說話,坐在地上互相看著。
每個人心里都有事情裝著。
只不過這會兒都很默契的沒有出聲。
“二木桑。”
最終還是原野慎司命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原野先生請說。”
二木直輝伸出一只手表示禮節,隨后又重新放回膝蓋之上。
“關于我此次的來意,想必二木桑應該知曉,我們在電話中說過的。”
原野慎司直視著面前的老人,也沒打算再拖泥帶水了,從懷中掏出一個極厚的信封,遞過去的同時開口繼續說道:“這是應付的本金,利息方面怎么算?”
“您真是太客氣了,這本來就是筆壞賬,實際上我們都不打算追回了,利息之類的就請算了吧。”
二木直輝見狀頓時眼神一亮,仍然保持著剛才的神態,似乎完全沒把利息看在眼里,但手上的動作卻是一點不慢,直接抄起信封遞給身后的人。
原野慎司沒在乎對方的動作,只是意有所指的說道:“那借貸證明的事——”
二木直輝眼神會意的點了點頭,側臉看了眼左后方的人,出聲道:“平島,去把證明拿來,交給原野先生。”
“是。”
身后臉上有疤的老人頓時應聲,然后起身逐步的退出房間。
沒一會兒那人便折返回來,手中拿著一張泛黃的紙,直接遞交給了原野慎司。
“井山桑,麻煩你了。”
原野慎司粗略的看了眼,然后交給身邊的男人。
過了大概半分鐘后,男人沖他點了點頭,原野慎司便會意了。
“既然如此,我們便不打擾了。”
原野慎司直接起身準備告辭,真奈美羽見狀也跟著起身。
二木直輝褶皺的臉上泛出笑意,聲音很是客氣的說道:“遠來是客,不如原野先生吃頓便飯再走,也好彰顯我們的歉意。”
“還是不必了,先告辭了。”
“既然這樣那我也不便多留了,如果以后有機會的話,希望您多照顧生意,我們販賣的商品還是不錯的。”
“不必了。”
“原野先生要來個煙灰缸嗎?有二代目大人的原味煙灰缸,十分具有象征性的意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