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一千多支馬步槍你要留著擴充主力部隊用。”
趙剛說道:“但是現在咱們獨立團不是只有七百多人么?現在是槍比人多,我覺得拿出三百支馬步槍給縣大隊也沒什么問題。”
李云龍道:“老趙,你得考慮后勤保障的統一。”
停頓了下,又說道:“縣大隊、區小隊和各村民兵不用擔負主要作戰任務,所以后勤保障可以不統一,但是主力部隊不行。”
“為了盡可能減輕后勤保障的壓力。”
“主力部隊的武器裝備必須盡可能統一。”
“要不然,主力部隊裝備的武器裝備五花八門,什么老套筒、漢陽造、中正式、遼十三還有三八大蓋什么都有,老茍不得活活累死?”
“更何況,現在就是6.5mm和7.7mm口徑的有坂步槍彈多。”
“所以繳獲的三八式步槍還有馬步槍都得優先保障主力部隊。”
“至于你說的槍比人多,那只是暫時的,等過完年獨立團肯定要擴編,到時候兩千條步槍都不一定夠。”
現在浮涼山根據地的革命熱情確實很高。
尤其飛云渡的這次大勝,更把鄉親們的積極性徹底調動起來。
鄉親們都踴躍的要把自家子弟送到部隊,而且都認為參加八路有出息,要不然趙剛也不可能這么快就把平安縣的縣大隊給組建起來。
而且平安縣大隊一成立就達到七百多人。
王野說道:“政委,這個事情我同意團長的意見。”
“那好吧,既然你們兩個意見一致,我就少數服從多數。”
趙剛說道:“不過,縣大隊已經組建起來,武器裝備總得解決吧?”
李云龍道:“老趙,這個事情不能急,等時機成熟,武器裝備自然就會有。”
王野知道李云龍存的是什么心思,便說道:“政委,要不然這樣,反正過完年咱們獨立團肯定要擴編,索性就讓縣大隊的民兵都加入主力團吧,至于新的平安縣大隊,等到武器裝備到位之后再組建不遲。”
李云龍眼睛一亮道:“這個法子好。”
“咦,這倒確實是個好主意。”趙剛欣然道。
“那就這么定了。”李云龍道,“等過完元宵就擴編!”
說到這一頓,又道:“噢對了,各村各鎮的地道挖掘工作還有浮涼山要塞的修建工程也不能停下,再過幾個月就到開春了,鬼子隨時可能竄犯。”
“老李你就放心吧。”趙剛點頭道,“我親自盯著呢。”
王野也道:“要塞那邊就更沒問題。”
就是已經累死了幾十個俘虜。
但是總的來說問題不大。
李家鎮。
錢伯鈞的案頭上擺著一撂撂的銀元,還有幾根金條。
正數著呢,外面忽然間響起敲門聲,錢伯鈞便趕緊把擺在桌面上的銀元還有金條一股腦兒掃進抽屜里。
然后問道:“誰呀?”
“營長是我,富貴。”
門外響起張富貴的聲音。
“是你啊。”錢伯鈞舒了口氣,“進來吧。”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張富貴側身閃了進來。
錢伯鈞掃了一眼門外,問道:“外面沒人吧?”
“營長,外面沒人。”張富貴笑了一下,又道,“再說這是李家鎮,又不是云起鎮,營長你怕個什么?”
“對啊,我怕什么?”
錢伯鈞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一拍兩散,誰他媽離不開誰呀?”
隨著心中怨氣的積累及個人財富的急劇增加,錢伯鈞想脫離楚云飛自立門戶的念頭正變得越來越熾烈。
“營長,這是鎮上的商號孝敬您的開年禮金。”
一邊說,張富貴將一邊將一個小盒子擺在桌上。
錢伯鈞打開盒子,只見里邊擺著好幾條小黃魚。
“娘的,這么多?”錢伯鈞的眼睛一下亮起來。
張富貴得意的道:“現在整個晉西北都被小日本封鎖得嚴嚴實實,無論是老百姓還是八路軍,但凡想購買一點緊俏物資都得到李家鎮上買,鎮上那幾家布行、成衣鋪、糧店還有雜貨鋪都他媽快賺瘋了,孝敬營長你幾個那還不應該。”
聽到這,錢伯鈞便心安理得地接過了這一箱金條。
接過來的時候錢伯鈞掂了掂,估計得有五十兩左右。
只是這一筆孝敬,差不多就值七八千大洋,真是不少。
當下錢伯鈞說道:“看來這個年關,鎮上商號真沒少賺。”
“那是當然。”張富貴笑著說,“不過營長,咱們賺得更多。”
“你說錯了,我們才賺幾個錢。”錢伯鈞道,“姓鄭的賺的才多。”
“這不一樣。”張富貴擺擺手道,“鄭老板賺得多但是要打點的人也多,不像咱們,到手的就都是咱們的。”
說到這一頓,張富貴忽然說道:“營長,我們要不要找人疏通下關系?”
“疏通什么?”錢伯鈞瞪了張富貴一眼,沒好氣地道,“你是想讓上峰把楚云飛調走還是把我們給調走?”
張富貴說道:“把楚云飛調走肯定不可能,長官部和重慶方面都要拿他來豎典型,又是通電嘉獎又是中央社專訪,廣播報紙都把他吹到天上去了,據說還要授青天白日勛章,按這架勢少說得晉升少將旅長,怎么可能把他調走?”
錢伯鈞氣道:“那你的意思,是把我們調走?”
“那更不行。”張富貴說道,“李家鎮這塊寶地,給咱們個團長也不換哪。”
“所以我說疏通個屁。”錢伯鈞沒好氣地說道,“再說晉綏軍的這身皮,又他媽的值幾個錢?就當了團長又能怎樣?”
“這倒也是。”張富貴說道,“這年頭,還是錢最實在。”
“唉,說到錢老子就又想起那批裝備。”錢伯鈞恨聲道,“那可是一整個騎兵旅團的裝備哪,楚云飛這個敗家子兒,說送人就送人。”
“誰說不是。”張富貴也道,“楚云飛這狗日的,是真不知道體恤部下,你自己個春風得意吃香的喝辣的,總也得給部下口湯喝吧?那么多武器裝備,哪怕分一半,再給四個營平分那也是一筆巨款,結果他倒好,直接就送給八路軍,真是的。”
說到這一頓,張富貴又道:“所以我說跟著楚云飛沒前途。”
“不說這個。”錢伯鈞嘆道,“這世道,過一天算是一天吧。”
就在這時候,錢伯鈞的警衛排長敲門進來,壓低聲音說道:“營座,你聽說了嗎?團座馬上要升旅長了!358團也要擴編為獨立1旅!”
“竟然有這事?”錢伯鈞聞言頓時心頭一動。
張富貴大喜道:“營長,我這里先給你道喜了。”
按慣例,楚云飛升旅長,錢伯鈞肯定跟著升團長。
因為錢伯鈞就是這樣跟著楚云飛一步步晉升上來的。
然而警衛排長卻搖頭說:“營座,我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流言,說是這次你可能升不了團長,要不你還是去趟團部吧。”
錢伯鈞的臉色便垮下來。
太原,第1軍司令部。
“司令官閣下,這是閻西山給您的信。”
花谷正黑著臉,將一封信遞給巖松義雄。
“八嘎!”巖松義雄看完信,氣得重重拍在大板桌上,怒道,“通篇廢話,就沒有一句涉及實性質性的內容。”
“是的,我現在越來越懷疑他是在借和談拖延時間。”
花谷正沉聲道:“尤其是飛云渡失利之后,他的這種傾向就更加的明顯。”
“看來,必須得敲打一下了。”巖松義雄黑著臉說道,“我們要讓他知道,皇軍的耐心終究是有限的,如果和談不成就只能消滅晉綏軍!”
“那么,皇軍該采取什么方式敲打閻西山?”
花谷正皺眉道:“全面進攻的話,成本太高,而且結果不可控。”
“全面進攻肯定不行。”巖松義雄一擺手道,“在和談沒有徹底破裂之前,不可輕易使用全面進攻加以威脅。”
兩人正說話間,情報課長佐久間次郎走進來。
“司令官閣下。”佐久間次郎頓首說道,“河源縣憲兵隊長平田一郎報告,策反晉綏軍楚云飛部,1營營長錢伯鈞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喲西。”巖松義雄道,“就拿楚云飛部警告閻西山。”
“嗦嘎,這是個好主意。”花谷正欣然點頭,又說道,“楚云飛部因為在飛云渡殲滅了騎兵第4旅團,可謂風頭正勁。”
“支那政府和閻西山都想借機把楚云飛樹立為典型。”
“我們在這時候消滅358團,不僅可以打擊支那政府的囂張氣焰,更可以給閻西山一個警告,而且不至于導致和談破裂,甚至還可以對晉西北的八路軍以及中央軍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真可謂是一舉三得的妙招。”
“那就讓平田君立即著手策反那個錢伯鈞。”
巖松義雄道:“同時命近衛第2師團做好出擊準備,只等平田君策反成功,就立刻向楚云飛部發起進攻,為錢伯鈞部背刺楚云飛所部創造機會。”
“哈依。”花谷正和佐久間次郎同時頓首。
轉眼間,又是兩天時間過去。
鄭記商行老板鄭謙一再次寅夜來到李家鎮。
這次跟錢伯鈞見面,雙方相處就融洽多了。
“錢營長。”鄭謙一脫帽致意道,“新年好,給您拜年了。”
“新年好,新年好。”錢伯鈞哈哈一笑又道,“祝鄭老板在新的一年創辦更多實業,賺更多的錢,哈哈。”
“托您的福。”
鄭謙一笑道:“我也祝錢營長在新的一年能夠步步高升。”
“步步高升?”錢伯鈞搖了搖頭,哂然道,“步步高升我是不敢想,能守住現在的位置就已經燒高香了。”
“錢營長何出此言?”
鄭謙一說道:“我可是聽說,你們晉綏軍358團馬上就要擴編為晉綏軍獨1旅,楚云飛也馬上要晉升少將旅長了,是吧?”
錢伯鈞說道:“鄭老板消息很靈通嘛?”
“哪里哪里。”鄭謙一擺擺手,又道,“楚云飛如果晉升為少將旅長,358團如果擴編為晉綏軍獨立1旅,以錢營長您的資歷以及能力,當個上校團長不過分吧?”
錢伯鈞臉色便垮下來,沉聲道:“鄭老板,咱們今天能不說這個事嗎?”
鄭謙一聞言微微一笑,他當然知道錢伯鈞為什么不開心,因為他剛才的這番話戳中了錢伯鈞心中的痛點。
楚云飛確實要升官了。
晉綏軍358團也確實要擴編了。
但是這跟錢伯鈞卻沒什么關系。
因為擴編之后的晉綏軍獨1旅下轄兩個團。
358團現在下轄4個步兵營加1個山炮營,總共5個營長。
楚云飛晉升旅長之后,就肯定會有兩個營長跟著晉升團長。
本來,錢伯鈞的資歷要比另外4個營長稍勝一籌,但由于在殺豬口之戰表現不佳,使得楚云飛對他的印象分大打折扣,所以晉升就有了懸念。
據說楚云飛已經向長官部提出建議,要通過實戰選拔團長。
將來的實戰中,哪兩個營表現最好,這兩個營長就原地提拔為團長,這讓錢伯鈞十分不忿,對楚云飛的怨氣也攀升到了最頂點。
對此,鄭謙一是心知肚明,卻裝成不知情。
當下鄭謙一又問張富貴道:“張營副,怎么回事?”
張富貴看了一眼錢伯鈞,看到錢伯鈞沒有阻止的意思,便和盤托出。
“還有這樣的?楚云飛也太過分了吧。”鄭謙一聽完之后義憤填贗的道,“這不是讓老實人吃虧嗎?殺豬口之戰換其他幾個營就能表現更好?不見得吧。”
“其他幾個營?”張富貴哂然道,“真要是換其他幾個營上,只會更差。”
“楚云飛這做法實在是讓人寒心。”鄭謙一說到這一頓,壓低聲音說道,“錢營長,我這有句實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錢伯鈞道:“鄭老板請說。”
鄭謙一道:“楚云飛識人不明,賞罰不公,再跟著他也沒有多大的意思,我這有一條南京政府的門路,錢營長,你想不想換一種活法?”
聽到這話,錢伯鈞和張富貴并沒有太過吃驚。
之前他們兩個就懷疑,鄭謙一是南京政府的人。
原因很簡單,如果不是南京政府的人,怎么可能拿到日本人的營商許可?而且還能堂而皇之向浮涼山區走私糧食以及布匹等物資?
錢伯鈞兩眼一瞇說道:“鄭老板是想讓我們兄弟當漢奸?”
“誒,錢營長這話可就說錯了。”鄭謙一擺手道,“南京政府才是唯一的合法政府,重慶政府不過只是個地方政府,所以轉投南京政府根本不是賣國,這叫曲線救國,只有汪主席的曲線救國才能救得了中國。”
錢伯鈞扭頭跟張富貴對視一眼,說道:“既然鄭老板把話說到了這份上,那我不妨跟你說句實話,要我們兄弟換一個陣營,可以,但是南京政府得拿出足夠的誠意。”
鄭謙一說道:“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妨跟錢營長說句實話,我這次過來其實是受了河源縣憲兵隊平田一郎的全權委托。”
“全權委托?”錢伯鈞道,“你能代平田一郎做最終決定?”
“可以。”鄭謙一點點頭道,“只要在權限許可的范圍之內。”
“那好。”錢伯鈞沉聲說道,“平田一郎給出的條件是什么?”
鄭謙一說道:“將貴部改編為皇協軍混成第4旅第4團,由錢營長你擔任上校團長,張營副擔升副團長。”
“哈哈哈哈!”
錢伯鈞聞方大笑。
張富貴也是一臉冷笑。
鄭謙一道:“錢營長為何發笑?”
“因為這個條件實在可笑。”錢伯鈞冷然說道,“我們晉綏軍358團可是一個加強團,總共有五千多人,而我的1營是358團的頭等主力營,小兩千人馬,比八路軍一個團都多,我雖說是個營長,過的卻是團長的日子。”
張富貴道:“平田一郎要我們兄弟頂著漢奸罵名去皇協軍第4混成旅當團長副團長,那不是開玩笑嗎?你覺得我們會答應嗎?”
鄭謙一道:“那么錢營長的條件是?”
錢伯鈞道:“至少得給個混成旅番號!”
鄭謙一道:“這個已經超出我的權限,我必須稟報平田隊長。”
“沒問題。”錢伯鈞道,“你就是去太原稟報巖松義雄都可以,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不著急,慢慢來。”
太原,第1軍司令部。
佐久間次郎頓首說道:“司令官閣下,平田君剛剛打來電話,針對晉綏軍358團1營長錢伯鈞的策反已經成功了。”
“喲西。”巖松義雄欣然點頭。
花谷正問道:“平田君給了什么條件?”
佐久間次郎:“錢伯鈞所部改編為皇協軍混成第9旅。”
“八嘎牙魯。”花谷正罵道,“錢伯鈞的部隊滿編都只有1100多人,現在更是只剩下不到700人,居然也敢要一個混成旅的番號?”
“誒,一個番號而已。”巖松義雄卻道。
“嗯?”花谷正說道,“司令官閣下……”
“番號給他。”巖松義雄一擺手說道,“再給宮野君打電話,近衛第2師團的攻擊部隊立即向云起鎮逼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