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荊小強的角度,演不演電影?
沒什么不可以。
關鍵是有這個必要嗎?
他目前的名氣根本不需要去演電影。
年底又要開啟從北向南的高校巡演,一樣可以把名氣拉滿。
花這么多錢去拍電影有必要嗎?
作為上一世的戲劇學院舞美專業繪景師畢業后,他在平京圈內還是混了三五年的。
知道就像滾圈一樣。
影視圈也是從這幾年開始迅速混亂化。
以前各種電影廠編制架構嚴管的局面開始放開,各種亂七八糟的電影、劇組、男女關系充斥市場。
就在90年、91年恰恰是內地整個電影行業的分水嶺。
改開之后,被極大約束的電影文化生活爆炸式的放開,全國人民在80年左右瘋了一樣的喜歡看電影。
那時候一年能有近三百億人次的觀影紀錄!
各種電影院、露天電影場、移動電影隊,都極大的豐富了全國人民的觀影熱情。
82年《少林寺》上映的時候,一兩毛錢的票價,能賣出過億的票房!
換算到現在那就是過百億的總票房。
但這種局面從85年左右之后就開始急劇下滑。
電視、錄像廳開始搶奪市場,特別是后者,各種正規不正規渠道流進來的大量港臺國外電影,一下提高了觀影審美檔次。
看慣了港臺、國外成熟的優秀作品,哪里看得進粗制濫造的國產電影。
而且錄像帶和磁帶一樣的可復制性,也比電影播放成本低得多。
國內電影廠迅速萎縮。
窮得不得了,只能拍那些低俗得要命的商業片吸引眼球。
然后這么爛的片子,在電影院看毫無體驗感,就愈發沒人看。
陷入死循環。
這種情況要到95年放開國外大片引進,真正在大銀幕上欣賞《真實的謊言》,感受到大銀幕的震撼威力之后。
才逐漸改善電影界的經濟情況。
五六年的積淀之后進入新世紀,內地電影才開始復蘇,再過五六年才真正有了和國外電影抗衡的力量。
因為那時候才建立起票房院線制度。
整個九十年代的國產電影不算票房的,僅僅看賣出多少個拷貝,也就是電影膠片,來計算盈虧。
這事兒就變得極不靠譜。
管理部門不許賣那么多的話,再受歡迎也只能干瞪眼。
因為這年頭,隨時都存在各種主義的爭論,不符合審查標準的隨時可能被槍斃。
基本上就是別想賺錢。
絕對百分百不要想賺大錢。
也不可能出現讓個人投資者賺大錢的局面。
按照荊小強目前的局面,是完全不需要來蹚這個渾水的。
費力不討好,絕對不賺錢,還很可能砸自己牌子。
因為他唱歌無論如何不會翻車,但電影……
大熱卻被喝倒彩,砸了牌子的電影案例太多太多了。
可安寧這句話,真是摸透了荊小強的心思。
高原上還極其落后原始,畢竟連內地都還差得很,高原就更差。
他們在雪域高原慰問的時候,荊小強和黑仔探討過很多。
在唱片公司也跟陳丹尼討論過到高原來建小學。
當時就覺得難點在于怎么落地搞。
因為沒誰在高原能蹲得住。
專門為這個叫誰來吃這種超級苦頭?
現在想想,好像可以順著電影拍攝,順便就把學校建了。
荊小強堅信,改變一個地方落后面貌,最基礎的辦法就是修學校。
因為只有學到了知識,走出了落后地方開闊眼界,才會有改變的動力。
不然砸再多錢到落后地區都是白費勁。
這是他在花旗旁觀白人區和黑人區教育狀況之后的最大體會。
所以他遲疑的開口:“大概需要投資多少錢?”
馮導也猶豫:“主要是沒誰到高原拍過電影,我們也不知道,五百萬不知道夠不夠,主要是有涉及到戰爭場面……”
荊小強剛內心一喜,只要五百萬嗎,就緊接著倒吸一口氣。
他是舞美出身啊!
戰爭戲是最燒錢的好不好!
當然他也不知道,這位馮導就是以拍戲摳門出名。
和同批其他大導演,動不動就會燒大錢不同,這位馮導最擅長就是窮媳婦做大餐,捏把捏把的小本制作出大場面。
看荊小強的態度還趕緊強調:“你主演,這個片酬就可以省了,小安你……”
安寧果然上當:“他演我就不要錢!”
看看看,男女主演的片酬都省下來。
這算盤打得也忒精了。
荊小強有點意動,但還是清醒,他要的是多重結果。
安寧能靠這部戲紅起來,這個概率是很大的。
他能順著拍攝修幾座小學,這個目的未來很有意義。
然后……他是真沒看過這部電影,但既然是以突出雪域高原的風景為主。
沒準兒才是未來國內旅游業高原神話,文藝青年都要去高原走一遭的鼻祖發源地。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也行。
花五百萬……
大不了就是再出盤專輯撈點錢唄。
大概有了計較,荊小強順手利用這個局面:“安寧你這幫馮導敲邊鼓,我得冷靜想想,這個劇本我能拿去看看嗎,明天就還回來,并且給出答復。”
馮導遲疑。
荊小強豪氣:“我保證絕不外傳,如果之后市面上出現了抄襲的,我賠你一百萬。”
導演就咬咬牙答應了。
荊小強叮囑安寧再跟導演詳細談談:“實際上我們這一路去了不少雪域兵站、哨卡、軍營,可能有些拍攝可以得到他們的,包括戰爭場面可能花不了那么多錢,你們先交流下,我還有個會要開,明天中午軍藝碰頭啊。”
安寧連忙從自己包里拿出一大疊高原照片,這時候哪怕知道這家伙是去干嘛,她也沒心情計較了。
如果真是荊小強跟自己上高原拍電影,哈哈哈,還不是老娘要干嘛就得干嘛!
荊小強才感覺有驚無險的金蟬脫殼。
出來叫上等候的樊國飛趕緊跑!
這貨已經琢磨著好幾個劇本要怎么拍了:“你還來不來電影廠,要不我們直接在這里借他們的場景拍,有幾個布景還不錯。”
荊小強把劇本給他揚揚:“多接點,說不定要投資幾百萬來拍電影,雪域高原的風光大片。”
工藝美術學院畢業的攝影師頓時口水長流:“我能跟著去拍點風景片嗎?”
荊小強一貫把好處留給自己人:“如果成了肯定沒問題……我得琢磨下這事兒,里面有很多權衡。”
白蓮婷也權衡得蠻多,把航班時間給樊國飛去接機,就算是表明了態度。
自己在辦公室盡量不動聲色。
對于二十出頭的姑娘,這已經算是很穩得住的性格了。
看看安寧那種戀奸情熱到什么樣兒。
但明明去個機場來回才多久,怎么都過了兩小時還沒回來,她等得那叫一個心急如焚。
差點打電話去問航班是不是墜機了。
但樊國飛沒打電話回來就說明死鬼還沒墜機,特別是還帶了個肥妖精。
是要來給我示威嗎?
喜新厭舊嗎?
她是不會打電話去問的,自己跟自己較勁。
總之內心戲翻來覆去的權衡。
所以等荊小強帶著樊國飛走進辦公室,她那張臉垮得就像渤海灣的干帶魚。
帶滿了白霜那種。
主要沒看見背后別的身影,得使勁才能繃住。
特別把所有人都喊回來的辦公室,還是瞬間熱烈,公司在不斷擴大,有些新員工沒見過老板。
現在算是眼見為實,很激動興奮,在大明星的公司上班,這是什么神仙感受。
荊小強也穩得住,很有派頭的給全體員工開會。
這都需要公司運作,是這邊過去人建分公司呢,還是兩邊重復建設,大家可以考慮商量提方案。
員工們的氣氛更加熱烈了,這是朝著大公司的方向啊。
其實原本按照荊小強的打算,這邊越來越擴大規模,就應該想辦法去買寫字間。
公司賺的錢都拿去做這個,最后公司開得如何都不重要。
反正積累下來平京的寫字樓。
這才是最大的財富。
白蓮婷以財務科長的身份,那年頭還沒財務總監這種叫法,抱著手臂靠在財務室門邊,和幾個女財務擠在一起保持表情,可艱難了。
好在樊國飛爭分奪秒,也知道給老板老板娘留時間機會,馬上推開主臥的攝影棚,要荊小強準備先拍一組照,白經理給幫忙化妝?
白蓮婷根本不關門,知道外面伸長了脖子豎滿了耳朵,幫荊小強臉上快速收拾,冷著臉不說話。
荊小強像是在做面部SPA的靠在椅背上,用眼角瞟:“我還以為你會開小車去接我呢。”
白蓮婷冷言冷語:“好嘛,那能叫車嗎,簡直就是臂力器,廢胳膊的!”
荊小強還想了想才哈哈笑:“是是是,那車沒方向盤助力,你是挺費力的,等賺錢了再換個。”
白蓮婷敬謝不敏:“謝謝,不用勞煩了。”
荊小強又掃聽:“那……過來時候我看見劇院那邊有音樂劇,晚上吃了飯過去看看?”
白蓮婷模棱兩可:“你不張羅安排你的女明星嗎?”
荊小強嘶牙,嗯嗯嗯,這醋味兒太大了。
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就好辦了。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跟誰一起來的平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