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小強現在也等于是給高校搖滾樂隊指出了一條捷徑。
沒有很強的原創能力,就先玩改編、翻唱。
那么多名曲老歌,先隨心所欲的改編這些歌曲,把自己擅長喜歡的元素加進去。
就改頭換面了成了頗具新意的歌曲。
只要去碰國歌等具有特殊意義的歌曲,這是種很取巧的方法。
還有這樣的玩法?
國內目前還把各種歌曲看得比較神圣的那種。
官方怎么樣,都得一板一眼的照著來。
文藝始終是要為大局服務的嘛。。
可荊小強就是宣揚要玩兒:“誰規定了音樂的使命就一定要登堂入室,藝術的生命來源于群眾,音樂是讓所有人享受美好,任何樂器沒有高下之分,只要能夠給我們帶來歡樂,歌曲也是這樣,根據時代潮流做出新的改變,唱出新意,唱出快樂……都行。”
這首《康定情歌》新唱的效果太震撼。
大學生們都能跟著朗朗上口,又歡喜這種新瓶裝舊酒的新鮮感。
直接導致后面上臺的樂隊,都在表演時候放松很多。
就是玩兒。
一旦跨過這個心理鴻溝,搖滾這種比較外放的表現形式,會立刻顯得歡騰許多。
大學生樂隊們也有種茅塞頓開的舒展。
學歷高,理解能力就是強。
好些樂隊都邀請了民樂手參與到自己的表演中來。
沒那么多意義或者樂理上的考慮,就是為了豐富音色好聽,好玩。
臺上臺下都開始掙脫原有枷鎖。
誰說的搖滾就是歐美枝繁葉茂必須要照著學?
我們自己玩,不也行嗎?
誰能想到?
因為盧昆侖這個老外dj的到來,啟發了《康定情歌》的民樂夾雜。
也啟發了翻唱、重新編曲這個后來司空見慣的做法。
結果順勢被荊小強用上,徹底顛覆了搖滾在國內的定義。
搖滾不是長發、皮衣、吉他加架子鼓,搖滾更不只是一個大喊大叫的沙嗓子!
只要節奏鮮明,四五個人的小樂隊形式,都能夠自得其樂的玩起來。
等到上午被喊過來的音樂學院大學生們,索性組成個全民樂小隊,上臺唱《男兒當自強》!
有什么不可以呢?
琵琶、大鼓、揚琴、二胡甚至嗩吶的組合,為什么又不行呢?
對滾社來說,不吸納社會上的搖滾愛好者,對這種組合卻喜歡得很。
小毅他們作為音樂學院的提琴手、貝斯手、打擊樂手,喜歡搖滾,更喜歡玩爵士,就是因為受不了古典音樂、民樂當中那些嚴格的框架約束。
喜歡自由自在的音樂感受。
民樂一樣,練到他們這個專業級的高端,一彈一奏都有限制,音符錯不得半點,鼓點氣息節奏,樣樣都嚴格。
搖滾實際上是種自由自在的精神。
是種人生態度和哲學。
或者說,到中國,搖滾就是個皮兒。
至于是什么餡兒,
都行。
實際上,
歐美搖滾發展史,
不是也是從爵士、藍調、嘻哈什么都跟搖滾串聯過么。
那為什么來了中國,就能按照我們的民樂改良呢。
平京不是號稱要把全世界都變成平京味兒么。
民樂搖滾樂隊的《男兒當自強》,頓時獲得滿場喝彩!
那些沒能上臺的樂隊都激動了,
感覺又被打開一片新天地。
對帶頭大哥的景仰更如滔滔江水滾滾而來。
王峰更是站在后臺幕布邊,渾身發抖。
荊小強還是唱完就下班。
既不輕賤音樂的威力,
也不高看多偉大。
還叮囑余舒凡把盧昆侖接待安排好。
但顯然這個澳洲小伙兒,
已經跟平京的高校樂隊們打成一片,
特別是跟各種民樂手、少數民族樂手無比親近。
最后看到王峰的時候還調侃下:“找到感覺了嗎?”
已經在滬海、hk、平京都到處游蕩體會。
更是各種演唱會、歌舞劇都旁觀甚至上臺,又寫了數百首歌曲的王峰。
似乎正處在一個破繭重生的階段。
除了上臺簡單收拾下,
平時都蓬頭垢面的神叨叨。
這會兒開口也是:“能……把那老外給我嗎?”
總舵主的一言一行肯定都有很多人跟著看的,小毅他們幾個也在旁邊,都噗嗤笑。
王峰就像一群朋友中顯得有點格格不入的那種。
他很內向跟羞澀,
思維方式和行為模式,
時不時都有點短路。
起碼現在還什么都沒,
憑什么要人。
而且那老外也完全可以自己去結識熟悉交流啊。
哪有這么直接要人。
連他那幾個從小玩到大的發小,
都愛拿他取樂。
荊小強也笑,說老實話,
他除了王峰這名兒和《祖國》這首歌,基本不清楚王峰有過什么作品,更沒看過他的表演。
知曉的都是什么皮褲、頭條、半壁江山的段子。
有點意外:“為什么?”
王峰就非常清楚:“他可以豐富我的音色,
如果他到位,我基本上可以開始上臺表演了。”
荊小強更意外:“你對你的作品滿意了?”
認識快一年,
這家伙差不多寫了一兩千首歌!
平均每天三五首打底,多的時候一疊。
荊小強大多都哼哼覺得旋律還行,
可王峰基本都自己否定了,說還在找感覺。
他的態度是:“對我來說,
曲子是小事情,我兩小時就能寫一首,而且是拿得出手的那種,重點在于歌詞,你說得很對,我還需要更多的閱歷來充實我對歌詞的寫作。”
這就是王峰的特點。
哪怕二三十年后,大多數歌手還是買歌,
買專業詞曲人的歌曲,標榜自己是創作型歌手的也沒少這么做。
可就算創作型歌手,也要么詞,要么曲,
兩樣包攬還不放手的絕對是鳳毛麟角。
王峰就是這樣跟自己死磕的。
荊小強看眼專門奔著民族服裝樂手去的盧昆侖:“他充實你了?”
王峰搖搖頭:“你……是你給了我最終的意義。”
荊小強哈哈笑:“你這不算是表白吧?”
王峰一推眼鏡,頗為嚴肅的搖頭:“寫歌對我來說很簡單,但我一直在尋找這么做的意義,就像你推崇的慰藉、表達,讓這么多人從音樂當中得到慰藉,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對嗎?”
荊小強看眼后臺縫隙外,滿場數萬年輕人翹首以盼的樣子。
身上有點雞皮疙瘩:“我們把美好的音樂帶給大家就行,別說得這么偉大,小小的文藝工作者而已。”
王峰就亢奮:“是你告訴我們要改變這個時代的!”
荊小強內心說老子是打雞血畫大餅,而且你這明顯有點太亢奮了,害怕。
顯然王峰轉悠這么久,還是有些感受的:“你說得沒錯,到處都在翻天覆地的變化,逐漸吃飽了、喝足了,然后干什么呢?”
荊小強眼睛亮了亮。
這就是他給安寧、蘭玲說過的,必須給自己努力的藝術方向找點意義,賺錢肯定是要,但別盯在這上面,如果努力的方向是為了賺錢,不長久的。
王峰看來摸到點邊了:“人和豬是不同的,除了吃喝拉撒,人類天生有種更高的關于理想、自我肯定的追求,這就是我們應該引領的方向。”
荊小強慢慢點頭。
王峰直接:“把他借給我,明天讓我上一首吧!”
荊小強同意了。
其實之前王峰已經有好幾首看起來頗為不錯的歌曲,荊小強叫他公開演出或者混到高校專輯里,都不肯。
要的是自己獨立專輯!
可他明顯現在什么名氣都沒有啊,誰買。
所以余舒凡是不同意給王峰出專輯的。
起碼得先唱紅一兩首歌再說。
所以這一晚,荊小強倒是輕松自在,讓白蓮婷好好體驗了身姿靈活能怎么玩兒。
王峰和盧昆侖忙了大半宿。
準確說,好多樂隊都忙了大半宿。
因為都知道這是在平京的最后一場了。
無論是找民樂和音,找經典老歌重新編曲,還是爭取最后登臺的機會。
都特別珍惜。
結果全都輸給了王峰。
首先所有人都要到中午才能從荊小強那得到認可,前三天的演唱會中,哪些樂隊、歌手可以上場。
王峰不用,他幾乎是持外卡的直接上。
其次,他的歌曲,甭管哪一首,從旋律這個角度來說輕而易舉的就能達到流暢和好聽,其他半路出家的樂隊能磕磕巴巴把一首歌抖摟清楚就不錯了。
很多人連動機、旋律這些基本的樂理都不懂。
就好比家常菜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廚子們卻在廚校掌握了一堆沉淀多少年的套路,隨機搭配都高出多少層。
更何況還有盧昆侖這個編曲高手幫他潤色!
最最最重要的在于,這貨居然挎著吉他站在臺上,對著格外多的觀眾,沙啞著嗓子開口:“這首歌,獻給現場的所有人,你也可以把這首歌獻給你的愛人,親人,而我特別獻給荊小強,謝謝你《你是我的信仰》……”
全場數萬人都有種臥槽,你這拍總舵主的馬屁,也太厲害了吧?!
可站在后臺邊,隨時都可能對表演插科打諢的荊小強,除了聽見黑仔跟陳丹尼的忍笑,他卻一動不動……
特別是那歌詞第一句起來,有內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