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埋葬眾神  第一百二十三章:秋來登山去

類別: 仙俠 | 神話修真   作者:見異思劍  書名:我將埋葬眾神  更新時間:2022-01-14
 
白祝攤開邸報,正翻到楚映嬋宗門招收學生那一欄,湊近了拿給林守溪看。

“我要見楚映嬋,我當面與她說。”林守溪沒有去看邸報。

“不行,小師姐說了,她現在不想見你,等你加入了咱們的宗門,師姐會親自接見你的。”白祝認真地說。

不想見……

楚映嬋雖墮至元赤境,但以她之能,勝過玄紫境的自己應不難,既然她不愿相見,那說明她的神侍令可能還在。

神侍令是神明的咒語,局限雖也不小,但絕非可以輕易破解的。

牽制楚映嬋的手段還在,林守溪也放心了些。

“你們的宗門?”慕師靖的關注點則在別處。

“對呀對呀。”白祝興奮地說:“小師姐的宗門如今職位空虛,白祝不才,就暫時擔任了左護法、右護法以及副掌門一職,你要是加入了,白祝是可以讓賢的!”

林守溪覺得,白祝在楚映嬋宗門的地位,與自己在三花貓王朝的地位倒是大同小異。

“非加入宗門不可么?”林守溪問。

先前聽到了外面的流言,林守溪便知楚映嬋也面臨著困境,他倒是不介意做個有名無實的記名弟子,只是他不愿再做沒必要的耽擱。

“是的,一定要加入的。”白祝堅定地說。

剛剛沐浴的慕師靖坐在桌面上,她交疊雙腿,玉指輕抵下頜,看著這一幕,微笑道:“看來這位楚仙子是打算霸王硬上弓了,我家弟妹該不會是要換人了吧?”

林守溪也大致明白楚映嬋的意圖。

楚映嬋應是被她師尊逼著開設了宗門,招收不到弟子,自己的到來無異于自投羅網、雪中送炭,她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慕師靖接過這份神山邸報,展開看了看,輕輕念道:“楚門……倒是簡單的名字,以后我若也開宗叫什么呢?慕門?師門?”

“咦,慕姐姐不去繼承魔門嗎?”白祝好奇地問。

又一板栗落下,白祝抱著腦袋,委屈巴巴。

“想好了嗎?”

慕師靖摞下邸報,居高臨下地看向林守溪。

“既然她非要如此,那我就去試試吧。”

林守溪不喜歡這種被強迫的感覺,為了小禾他決定暫時忍讓,反正有神侍令在,等找到小禾后,他自可以‘報復’這位師父。

“好,事不宜遲,那就走吧。”慕師靖輕盈地躍下桌面。

“你干嘛又要跟著?”林守溪不悅。

“我身為姐姐,當然應該去送弟弟上學呀。”

慕師靖將薄襪順著足尖捋上小腿,與肌膚嚴絲合縫地貼著,她踩上漂亮的鹿皮小靴,在鏡前理了理衣裙,準備出發。

“嗯嗯,雖然慕姐姐是妖女,但畢竟是你的親姐姐,哥哥的態度也不能太差哦。”白祝捏著小裙子,誠懇地說。

林守溪看著白祝一臉認真的模樣,無奈點頭。

慕師靖從身后走來,拍了拍他的腦袋,“好好聽白祝的教訓。”

“好,姐姐你也要好好聽師尊的教訓。”林守溪淡淡道。

“放心,我在師尊面前可是很乖的,滴水不漏的乖哦。以師尊的眼力,根本看不出什么破綻的。”慕師靖笑靨如花。

白祝在一邊聽著,只覺得慕師靖的師尊是個大笨蛋。

“嗯?白祝為什么這么看著姐姐?”慕師靖眨了眨眼,問。

“白祝……白祝這是仰慕姐姐。”白祝屈服了。

“乖。”

慕師靖拍了拍她的腦袋,坦然接受了這個謊言。

臨走之前,慕師靖隨手將那份邸報取來翻閱,上面內容五花八門,標題也寫得很是引人注目:

“不閱必悔,你不可不知道的修真技巧……”、“太古時期十大兇獸排行,蒼碧之王竟只可墊底!”、“首次解禁,三百年前神守山主之死另有隱情?”

慕師靖津津有味地翻了翻,很快翻到了那幾大排行榜,與林守溪一樣,她的目光也首先落在了這神女榜上。

“那位楚仙子不是被你說得很漂亮嗎?為何前十沒有她的名字呢?”慕師靖問白祝。

“因為這個榜單是要綜合境界、家世、容貌排的,小師姐以前可是穩居前十的,現在跌境跌太厲害了,上榜自然也就難了。”白祝為師姐辯護。

“原來有這么多門道呀。”慕師靖若有所思地點頭。

“對的哦。”

“這位排名第一的時以嬈是誰?好奇怪的名字。”慕師靖說。

“時以嬈呀……她可是祖師山赫赫有名的神女哦,傳說她的容顏與千年之前的某位始祖真仙很是相似,對了,慕姐姐還記得白祝說的圣壤殿七澄凈神女么?她就是其中之一哦,所掌管的劍是七柄罪戒之劍之一的‘漠視’,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實的冰山仙子。”白祝看的雜書多,故而對此如數家珍。

“真真正正的冰山仙子?難道還有假的嗎?”慕師靖淡淡地問。

“有呀,嗯……其實大部分冰山仙子都是面冷心熱的,比如我家師姐……不過時以嬈不一樣,所有掌管罪戒之劍的神女,與劍名相應的性情便會被放大到極端。”白祝以手臂畫了個大圓,說。

“原來如此。”慕師靖點了點頭。

“七柄罪戒之劍是哪七把?”林守溪問。

“這個啊……垂憐、贊佩、哀傷,嗯……”白祝掰著手指頭,搖了搖頭,“白祝也記不清了,總之代表的就是人的七種性情了。”

慕師靖繼續翻著,又問了白祝幾個人名,白祝一一作答。

下了樓,林守溪將鑰匙歸還,在異樣而驚詫的注視中走出了這間客棧。

慕師靖可以清晰地聽到身后議論的聲音,有的人在猜測著他們的身份,拿出了神女、仙人榜一一對照,有的人則對著少年的艷福羨艷不已,也有認出了白祝的,猜測這是仙樓樓主新收的弟子。

白祝跟在他們身邊,也威風凜凜,她可以想象,以后林守溪哥哥與慕姐姐的名字,一定能橫壓此榜,將其余天驕壓得喘不過氣來。

白祝引著他們去往云空山的宗門報名之處。

云空山一年會招收兩次弟子,分別是四月和十月,最近這段時間,山間的學堂正是熱鬧之時。

今天是報名的最后一天,林守溪也算來得湊巧,險些就無法趕上了。

白祝騎在云螺上,領著他們走過了山下的小鎮,越過溪流不止的紅草灘,走上了橫跨河岸的白玉橋,橋面很寬,上可走馬,前方則是一片桃林,此時明明是秋天,但山間桃花卻開得爛漫非凡,仿佛是山上仙人隨手播下的云霞,慕師靖想要折下一枝插在發間,白祝連忙阻止,說這里的話不可亂折,被發現了是要罰錢的。

于是慕師靖順手折下一枝,插入了白祝的發間。

云空山不愧是人間神山,仙人居所,雖在山下,但沿道皆有玄巖鋪路,兩側的林間仙葩開遍,可見鹿與鶴的影,它們半點不怕人,還主動親近討食,白祝沒有帶食物,只將桃花插上了鹿角,栽贓給小鹿。

時近中午,山上古鐘沉渾的聲響遙遙傳來,越過桃林的遮掩向上望去,巨峰之上煙繚霧繞,重樓疊翠,它們構筑在陡峭懸崖間,飛檐可連星漢。

琉璃瓦,丹漆鼎;獸吞爐,龍繞柱,人間所想的仙家氣派大抵如此,再往上方云海洶涌,真正的山頂風光無法看見,而宮語所在的仙樓,更在這云海更高處。

“神山都是如此么?”林守溪問。

“這倒不是。”

白祝搖搖頭,說:“好像只有云空山是這樣子的,神守山的風格就非常樸素,上山的路都是靠人踩出來的,石階上長滿了苔蘚,里面的建筑也很古樸,這樣描金畫棟的場景是見不到的,對了,里面的修道者穿著也很樸素,譬如我師尊的娘親,以前就是神守山的大人物,她這般厲害了,平日里也只穿一襲青裙。”

“青裙?”

林守溪神色一動,不由想起了小語的娘親,但他并未多問,只當這是神守山流行的裝扮。

“嗯嗯,神守山崇尚大道至簡,所以他們一直看不太上云空山。”白祝繼續說:“至于祖師神山嘛……白祝沒有去過,所以也不太清楚哎。”

“有趣。”

慕師靖津津有味地聽著,她看著蜿蜒入云的山道,問:“我們要上山么?”

“只有真正的神山弟子才有資格上山。”白祝說。

“怎么成為真正的神山弟子?”林守溪問。

“我們要先去朝云堂考試,通過測試就能進入升云閣,通過升云閣的歷練,就可以選擇自己要去的宗門了。”白祝說。

“嗯,白祝懂得真多,只是……”慕師靖看著眼前的桃林,“我們怎么又繞回來了?”

白祝雖是這里的土著蘿卜,但她很少下山,很快被這復雜的地形弄暈了,帶著他們兜兜轉轉竟回到了原處。

“不要怕,白祝飛高一點,給你們找找路。”白祝臨危不亂,操縱著云螺向上飛去,可朝云堂不知藏在了哪里。

關鍵時刻,一只紙鶴從云間飛來,為他們指引了道路。

這是楚映嬋親手折的鶴,她在白云深處通過法寶關注著他們。

有了紙鶴指引,林守溪很快來到了朝云堂。

相比云空山上飛檐重霄的高樓,朝云堂只是河岸邊一座簡單的木樓,青石為階,垂柳為簾,堂中已有十余人在里面等候,他們大都衣著體面,鮮有寒酸者,應是各大家族中的佼佼者。

他們就像是進京趕考之人,為了能進入神山修道,已然刻苦修行了多年。

這些弟子在堂中走動閑聊著,詢問家世來歷,相互認識、結交,口中多是溢美之詞。

林守溪與慕師靖走入朝云堂時,整個朝云堂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在了他們的身上,神色復雜,仿佛從未見過這般漂亮的人。

白祝看著這些公子小姐們發直的眼神,再次感慨容顏的重要性,以前她出門的時候,經常有人會夸她可愛,但現在,白祝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落。

“報名,報名。”白祝拿起桌子上的鈴鐺,搖了搖。

很快,一個長衫的中年人出現,他原本有些困倦,見了他們也立刻精神了起來。

這位修行者天賦有限,只能在朝云閣當差,他這些年閱人無數,目光自也更加毒辣,此刻,他只覺得自己在看兩枚渾然天成的美玉雕刻,驚詫難言。

這對少年少女看上去已十五六歲,如此根骨澄澈之人,竟沒有師承?

“白祝上仙?您怎么來了?”接著,他才注意到了這個小姑娘。

上仙……

白祝第一次聽人這般稱呼,很是神氣,她抑制住心中的喜悅,一本正經地說:

“熱心的白祝來為神山招攬來了優秀的人才!”

“這兩位是……”

“這位哥哥叫林守溪,這位姐姐姓慕,他們是神墻外面來的,是一對親姐弟哦。”

姐弟……

場間的弟子們聽到這個詞,不分男女,皆松了口氣,原本灰暗的眉目間又有了欲欲躍試之色。

“墻外來的?”中年人眉頭一皺。

“放心好了,他們都是善良的人,已經得到了白祝的認可了!”白祝拍著胸脯,說。

中年人這才提起筆,開始記名。

“不用寫我的,我已有師承,今日只是來陪弟弟看看。”慕師靖清冷道。

此言一出,場間的男弟子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大部分女弟子則露出了喜悅之色。

很快,林守溪填完了一張表,取了一塊寫有數字的木牌,坐在一邊等候。

片刻,一位嬌小可愛的少女便被幾個姐妹推搡著走了過來,她小心翼翼地在林守溪身邊坐下,看著這位黑衣少年秀氣冷峻的側臉,雙手握拳放在膝上,將粉裙捏出了無數煩惱絲,卻不知要說什么。

若放在平時,林守溪會簡單地敷衍兩句,然后不加理會,但慕師靖哪能放過他,她見這少女羞澀可愛,便熱絡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讓她坐得更近一些,與她聊了起來,時而介紹林守溪的年齡性格,時而詢問她的出生家世。

少女受寵若驚,臉頰紅得厲害,那幾位推她過來的姐妹本是想看笑話的,見此情形卻是傻眼了,一個個后悔不已。

也有男弟子上前自報家門,想與慕師靖搭訕,但這位美絕塵寰的少女卻熟視無睹,她的熱心似只傾注在了這位‘弟妹’身上。

白祝看著林守溪,只慶幸他們不是一起長大的,否則林守溪肯定也要被染黑了。

“我……我真的可以嗎?”那個小姑娘的耳根子都紅了。

“當然,別被他這般冷的外表騙了。”慕師靖笑得恬淡柔和。

“可他一句話也不說呀。”小姑娘輕聲道。

“等姐姐走了,他的話匣子也就開了,現在姐姐在場,他害羞罷了。”慕師靖篤定道。

小姑娘有些不敢直視這位姐姐漂亮得讓她感到慚愧的臉,她低下頭,嘟囔道:“姐姐,你可真是一個好人呀。”

“嗯,若以后他敢欺負你,你告訴姐姐便是,姐姐替你揍他。”慕師靖說。

小姑娘也沒有想到,短短幾句話,她竟然打入了他們的家庭內部,一時間也覺得夢幻異常,不敢相信。

林守溪與白祝對視了一眼,都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兩個字:妖女。

正午已過,參考的弟子到齊,朝云閣閉門謝客,中年人取出一張紙,開始宣讀考試的內容。

將基本的規則講完之后,中年人目視四方,繼續說:“此次考試,所考的內容為古劍經、百符書、千術卷、長生錄、塵史。這些書,你們應都閱過了吧?”

弟子們皆點頭,這些書都是神山指定的必須書目,看似簡單,但皆為圣人所著,他們從小便要研習。

唯有林守溪眉頭微皺。

中年人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想起他是城墻外來的,他也關切地問:“你可有漏讀哪本?神山對于墻外而來的弟子向來寬容,可以為你單獨出一套題。”

其余弟子對此也無異議,他們知道墻外之人生活何其艱苦,一旦有兇獸出世,白骨破土,對于他們而言皆是滅頂之災。這些寬容是應該的。

“我一本也沒有讀過。”林守溪說。

“一本也沒讀過?”中年人眉頭幾乎要碰到一起。

其余弟子面面相覷,也露出了奇怪之色,仿佛在說,你一本也沒讀過,來考什么試,添什么亂?

“這些書講的都是什么?”林守溪問。

白祝也感到丟人,小聲解釋,“第一本是劍經,第二本是符箓,第三本是法術,第四本是闡述天地運行規律的書,第五本則是神山的歷史。”

林守溪點了點頭,又問:“如何才算通過?”

“題目共有六十四道,答對一半即算通過。”中年人說。

林守溪了然,他持著木牌,跟著其余弟子向著堂內走去。

“你……若這次沒有準備好,我可贈你一套書回去研習,明年再來一試。”中年人說。

林守溪謝過了他的好意,卻說:“不必,我想試試。”

“可是,可是你都沒有看過……”那位小姑娘也很擔憂。

“我可自行推演。”林守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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