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埋葬眾神  第三百七十四章冰海風暴

類別: 仙俠 | 神話修真   作者:見異思劍  書名:我將埋葬眾神  更新時間:2022-10-05
 
慕師靖立在巨人王的頭顱上,負手遙望冰海。

這是一座移動的孤島,長風從遠處吹來,像是高速移動的兵刃,浩浩蕩蕩地吹成一縷縷白色。

小禾坐在巨人的肩膀上,手中拿著鐵簽,鐵簽上插著眼珠泛白的魚,火符在魚身下燃燒,舔舐著魚身,隨著魚皮因變焦而翻卷,油與香味一同溢了出來。

小禾烤好了魚,輕盈躍起,也來到了巨人完整山巖般的頭頂。

「慕姐姐,給你。「小禾說。

慕姐姐淡淡瞥了這嬌小少女一眼,說∶「叫我小姐。」

小禾盯了她一會兒,說了句‘不要就算了,以后,側咬住魚身,將它叼在嘴巴里,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白色的小貓。

」你這忘恩負義的死丫頭。」慕師靖再維持不住那份冷靜,惱道:「把魚還給我!「

小禾叼著魚跑遠。

慕師靖追了過去。

兩位少女在上面打鬧時,林守溪正在打坐修煉,他掌握了控制那縷九明圣王金焰的法門,此刻正在測試這縷金焰的實際用途。

他將金焰逼至掌心。

似有一團金色火焰于掌心燃起。

林守溪的神識與金焰相勾纏,他想象出了一柄長矛的形狀,于是金焰真的變成了長矛,由他握在手中,擲向大海。

浪花驚動之時,金焰已回到了他的掌心。

「林守溪!!」

小禾與慕師靖的叱聲同時響起,原來是這兩位小丫頭被海浪濺了個滿身。

這是一段別樣的旅途。

巨人王淌過冰洋,向著西北方向進發。少年少女們則以巨人之軀為舟,跟著駛向遠方。

林守溪看著冰藍的海面,總會想起楚楚與小語,大海茫茫,此行遠隔重洋,重逢不知何日。

追鬧后的小禾與慕師靖也安靜了下來。

她們一同坐在巨人的肩膀上,拿著簡易制作的魚竿,將線拋入大海,一邊閑聊一邊垂釣,一個時辰之后,小禾的魚簍里滿滿當當都是魚,慕師靖則是空無一物。

」垂釣者以慈悲為懷。」慕師靖說。

小禾將雪白的長發綁成了馬尾,她腰背挺拔地坐著,聚氣為刃,殺魚、去鱗、破腹一氣呵成,她瞥了慕師靖一眼,好奇地問∶「慕姐姐,你為何之前那般厲害,現在又傻乎乎的,這是力量的代價嗎?「

」我是為了與你們這些小丫頭相處,刻意藏巧。」慕師靖說。

「真的?「

「當然,我若是施展出真正的實力,定叫風云變色,日月失輝!」

慕師靖高舉手臂,絕美的仙靨寫滿了冰冷與驕傲,仿佛天地之間,再沒有比她更加偉大的君王。

哐當————

慕師靖話音才落,立刻雷聲響起,電光明滅間,陰云聚攏了過來,儼然要下成暴雨。

小禾驚愕難言,心想慕姐姐原來真的藏著無窮的神力,只是沒有施展出來嗎,可當小禾低下頭時,卻見慕師靖已猛地一頭扎入了她的懷里,似是受到了驚嚇。

「那個,我……」慕師靖支支吾吾,不知說什么。

小禾揉著她的腦袋,遲疑了會兒,說∶「姐姐別怕。」

暴雨下了起來。

溫度驟降,雨水中夾雜著冰棱。

林守溪從后面走來,將一件寬大外袍披到了慕師靖的身上。

「海面上氣候多變,隨時都會有風暴降臨,小心些。」林守溪說。

」伱怎么只給我披,不給小禾披,你是不是不愛小禾了?」慕師靖裹緊外袍,非但不感激,還趁機質問。

「是因為你境界太低了。」小禾無情地替林守溪回答了。

慕師靖看著雨雪中處變不驚,還在將魚一條條串上鐵簽的雪發少女,默默閉嘴。

她心中更加懊惱,心想方才上天都給了她顯圣的機會,結果她竟被突如其來的雷聲嚇到,沒能把握住機會,真是不爭氣呀。

林守溪從身后將她抱住,將她摟在了懷里。

慕師靖羞紅了臉,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小禾,只將外袍抓得更緊,小禾非但沒有介意,還手腳并做地爬到她身邊逗弄她。慕師靖將頭壓得更低,小禾卻是抬起螺首,與林守溪偷偷吻了起來。慕師靖假裝不知道。

海上果然云詭波譎,方才還雪雨狂暴的天空沒多久就放晴了。

烏云在海風中奔騰,如千軍萬馬遠去,光線一束束落下,神柱般嘉立海天。

慕師靖望著廣闊的世界,只覺天地一新。

更遠處,彩虹拱橋般跨過長空。

巨人載著他們從彩虹下走過。

小禾再度將烤好的魚遞到她的手上。

慕師靖接過來,小口小口吃著,這一切美若夢幻,甚至讓她開始對未來的旅途懷上了期待。

轉眼暮色降臨。

三人并排而坐,一同眺望日落。

夕陽貼著海面下降,絳紅色的光將一整片冰洋點燃,波濤洶涌,云浪翻滾,沒有神墻與神山的遮擋,世界廣闊得超乎想象。

「你今晚和誰睡?」

溫馨的暖色隨著落日而消失,星斗映照的大海上,慕師靖與小禾坐在林守溪面前,一同問,劍拔弩張的氣氛令本就寒冷的夜色更加凝閉。

慕師靖神色偏兇,小禾神色微冷。

林守溪早已不是當初懵懂無知的少年了,他冷靜地反問∶」你們今晚誰想和我睡?「

小禾與慕師靖一愣,兩位少女對視一眼,誰也沒有主動回答。

短暫的沉默之后,小禾率先開口,一臉傲嬌地說∶

「慕姐姐,你要是喜歡,就讓給你好了。慕姐姐新婚燕爾,什么事都還沒做,就遇到了這等變亂,實在令人遺憾,不若今晚你們就洞房吧。」

」我才不要,誰希罕他呀,小禾是妹妹,我還是給小禾吧,你這小身板,的確需要你夫君好好滋補一下了。」慕師靖雙臂抱胸,冷冷地兇。

「你……」

小禾秀眉淡蹙,冷靜道:「我早就玩夠了玩膩了,倒是慕姐姐,當初在地牢里時裝得……」

「住口!不許提那時候的事!」慕師靖立刻去捂她的嘴巴。

小禾被慕師靖捂著唇推倒在地。

兩位少女未動真氣,就地扭打了起來,還是小禾武藝更加高強,占據了上風,將慕師靖壓在身下,挑著她的白皙面頰,逼迫她喊姐姐。

林守溪見時機成熟,提出一同睡覺的提議。

這下他卻失算了。

小禾與慕師靖一同推開了這個罪魁禍首,然后,這對絕色少女就這樣抱著,相擁而眠。

林手續無奈地笑了笑,也未多言,在給她們披了條薄被后,獨自一人坐在前頭,眺望瀚海夜色。

約莫半個時辰后,他的身邊多了一位少女的身影。

小禾坐在他的身邊,白裙雪發,她將褪去的鞋襪放在身邊,纖細光滑的腿在裙裾下輕晃著,她輕輕側過頭,靠在林守溪的肩上。

林守溪回頭看了一眼慕師靖。

慕師靖蜷著身體,懷中抱著個小禾偷偷塞進去的枕頭,嬌嫩的紅唇邊,少女的囈語輕輕飄來:「小禾好軟……「

林守溪看向小禾。

小禾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手臂挽住他的脖頸,再度傾身而上。

小禾生怕驚醒慕師靖,也沒做太過分的事,只抱緊夫君,用薄而翹的唇將小夫君吻了個遍,然后俏臉羞紅地埋在他結實的懷里,悄悄入眠。

慕師靖醒來的時候,小禾依舊睡在她的身邊。

「小禾,你臉色好差,是不是昨夜沒睡好呀。」慕師靖關切地問。

「是啊,昨夜慕姐姐一直夢游,弄醒了我好多次。」小禾委屈地說。

慕師靖心懷內疚,從儲物戒中取出了珍藏的丹藥,遞給小禾,說要補償她。

小禾心中感動,不忍再騙,忙將丹藥推了回去,之后張開雙臂,擁緊了慕師靖,操著她的秀發,在她耳邊說∶「傻丫頭。」

慕師靖雖不知道小禾此舉為何,卻還是習慣性回譏了一句∶「你才傻。」

這片極西之地的冰洋沒有被神濁過度污染,生活著形形色色的海洋生命,這幾天,三人見到了諸多大海獨有的美景。

他們見到銀色的魚張開鰭,鋪天蓋地地飛過上空,一如忙于遷徙的鳥類,也見到了許多細小的漩渦,那是獨特的海洋生靈潛藏水下覓食,夜晚的時候,海洋里還能聽到凄涼哀傷的聲音,仿佛美人魚成群結隊的歌唱。

每日暮色降臨時,還會有諸多鯨跟隨在巨人身旁,似乎將這位巨人當成了它們的王。

望著跟隨的鯨群,慕師靖時常會發出慨嘆,譬如此刻,她望著卿卿我我的小禾與林守溪,感慨道:「真想把這對狗男女扔下去喂魚。」

當然,浪漫往往是大海的假象,在第四天的時候,大海再度露出了它猙獰恐怖的面容。

直徑不知多少里的颶風在海面上形成,它卷裹著浩瀚的云浪,于冰洋上襲來,摧枯拉朽,威力深不可測。

甫一接近,外罩在慕師靖身上的衣袍頃刻被風扯去,卷到了天上。

她整個人也像是失去了重量,若非林守溪抓緊了她的手臂,她恐怕早已被風卷走。

風暴呼嘯,巨浪立起。

巨人朝著風暴走去,似乎沒有顧及身上少年少女的死活。

紅發神女從海水中一頭扎出,她望著風平浪靜的熟悉海面,眼眸中卻露出了震惑之色。

「怎么……怎么還是在這里?「司暮雪不解。

幾天前,她下定決心,要回到那個世界,與親姐姐司暮煙了結一切。

如今死城已毀,去往另一個世界的路只剩一條———東海龍宮。

但詭異的事發生了。

她一如既往地進入東海龍宮之底的封印之井,可當她從井口出來時,眼前所見的卻依舊是東海龍宮。她嘗試了十多次,可無論她采取怎樣的辦法,結果都沒有任何改變。

————龍宮封印不知被誰篡改了,通往另一個世界的路徑被掐斷了!

是有人想阻止自己離開這個世界嗎……

司暮雪困惑不解。

她沒有繼續做無意義的嘗試,而是開始思考其他對策。

通往另一個世界的路只有這條么……

司暮雪苦思冥想了一會兒,卻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有一個神秘之境,她始終沒有去過————厄城之底!

司墓雪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身負重傷,九尾只余一尾的少女了,以她如今的實力,足以自由出入厄城,當初為了奪得不朽道果,她甚至直接殺掉了厄城青銅門的守門銅環獸。

第一次去厄城時,守門獸曾告訴過她,厄城直通地心,藏著這個世界最大的隱秘。

是該去看看了。

司暮雪再度踏上了北行之路。

三天之后,她抵達了厄城。

司暮雪站在殘宮雪殿之巔,俯瞰這座荒誕古老的城池,九尾飄搖似燈火。

死城一戰之后,天道徹底崩塌,厄城顯得尤為荒涼。

司暮雪從中走過。

九尾盡開后,埋葬在冰雪中的邪靈們早已不是她的對手,她暢通無阻地越過古城,來到了那扇青銅大門之前。

聒噪的守門人已成破銅爛鐵。

司暮雪推開了這扇塵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門。

青銅門發出沉重的響聲。

無邊的黑暗壓了上來。

世界最大的秘密藏于其中,唾手可得。

司暮雪反而生出了一抹猶豫,許久之后,她才深吸口氣,拾起玉足,走了進去。

她原本以為,這里會有恐怖的鎮守之獸或詭異的機關,但里面什么也沒有,那只是一條甬道,甬道唯一的特點也只是長。

它很長很長。

長到讓人相信,無底洞的確是真實存在的。

司暮雪在甬道中下墜。

下墜的第一天,司暮雪覺得無聊,下墜的第二天,司暮雪開始后悔,下墜的第三天,司暮雪發現,后悔也沒有用,她已經沒有辦法再爬回去了,她只能繼續下墜在永無止境的甬道中下墜,不確定何時會抵達終點。

這種下墜像極了人的一生。

這樣的甬道根本不可能是人為修筑的,它更像是某種神話生物鉆出來的。

抵達甬道底部時,已不知過了多少天。

強如司暮雪也感到了饑渴。

過去,從沒有人真正抵達過地心,但世界上有許多關于地心模樣的猜想。

除了地獄的傳聞之外,流傳最廣的說法是地心是一個巨大的熔巖球體,終日噴薄巖漿,壓力極大,那一座又一座的火山就是佐證。

但今日,真正見到了地心真容的司暮雪知道,所有的猜想都是錯的。

她的眼前,是無數緊密擠壓在一起的乳白色條狀物,它們一同聚成了一顆球,一顆碩大無朋的球,它像是某種生物的胚胎,也像是一只埋葬地底的腐爛之瞳,但都不是的,司暮雪知道,這是大腦,它的表層是一層灰質,包裹著神經與核團的髓質藏在這顆大腦的深處!

這個星球的中心,竟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大腦!

大腦正在思考。

「這么大的風暴真的是人類可以抗衡嗎?林守溪,這怎么辦啊……「

慕師靖張了張口,聲音含糊不清,檀口因灌滿狂風而生疼。

小禾同樣望向林守溪,神色焦急。

海面上的風暴遠比陸地上的更為兇猛,而這場風暴,更是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別怕,我有辦法。」林守溪神色鎮定。

「你有什么辦法啊,你該不會是要把自己獻祭給風暴之神平息大海的怒火吧可是按照一般的民間故事,這種邪神只收女孩子啊。」慕師靖心急如焚地問。

「嗯,那就把你獻祭了。」林守溪說。

「你」

慕師靖還要發作,林守溪卻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攬到了胸口,慕師靖緊緊趴在他的胸上,被風壓得動彈不得。

林守溪一邊用劍經法則與風暴制衡著,一邊祭出了九明圣王的金焰。

金焰的本質是光,所以它并不受風暴的影響,直接噴薄而出,形成了一個圓形的金色巨輪。

金焰無法驅散風暴,但可以改變巨人的行跡。

果然,一只木訥向前的巨人看到金輪之后神色立刻變了,祂加速向前,想要追上這輪金日。

林守溪以真氣駕馭著這輪金日,讓它調轉方向,朝向偏離風暴的位置。

巨人也調轉身形,朝著那個方向跑去。

這一幕令小禾回憶起了童年。

小時候她抓到過一頭驢,為了馴服那頭驢當自己的坐騎,她就在它面前掛了根胡蘿卜讓它去追,于是,那頭犟驢為了追永遠也追不到的胡蘿卜撒腿跑了起來。

這輪太陽對于巨人而言,就是驢的胡蘿卜。

祂朝著金日狂奔,頂天立地的身軀撕開了狂風與巨浪,朝著與風暴中心相切的方向跑去。

「竟然還能這樣……」慕師靖驚嘆。

「我聰明么?「林守溪問。

慕師靖瞥了瞥嘴,說:「這巨人可真笨啊。」

林守溪拎起慕師靖黑裙的后領,將她扔給了小禾。

小禾一把將黑裙少女抱住。

「你干嘛呀?」慕師靖咬唇,冷冷道:「你可真小氣。」

林守溪看了小禾一眼,說:「執行家法。「

小禾一怔,旋即莞爾∶「謹遵夫君之命哦。「

「家法什么家法呀哎,放開我……」慕師靖慌了神,不斷掙扎。

小禾鐵面無私,秉公執法。

巨人狂奔著沖出了風暴。

林守溪身軀一輕。

可他眼眸中的凝重之色卻半點未褪。

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感覺———這場風暴是人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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