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國內到倫敦的航程是12個小時左右。
再減7個小時的時差。
高凡凌晨出發,早上到達。
一位接機的翻譯兼向導,在倫敦希羅斯機場等著他。
那是一位華人大叔,名叫向華,四十九歲,在倫敦生活已經將近三十年,是不折不扣的地頭蛇。
兩人簡單打了個招呼后,向華就把高凡帶上他的加長林肯,準備帶高凡先去酒店休息。
高凡則是讓向華直接帶他去大英博物館。
機場和大英博物館在同一區,這一區里還包括白金漢宮、倫敦塔、倫敦眼、大笨鐘、國會大廈、西敏寺等等著名建筑。
于是高凡坐在加長林肯里,瞧著車窗外依次掠過眼前的各樣具有異域風情的建筑,像是一下子闖入這座城市的數百年歷史中,向華一一向高凡介紹,這是倫敦眼、這是大笨鐘、那是哈羅德百貨,那個又是中國城。
再過四十分鐘,高凡已經身在他夢寐以求的藝術殿堂了。
大英博物館算上地下一層,共計7層,一共100多個展廳,展品400多萬件。
高凡原本為大英博物館分配的時間是一周。
但當他看到6廳丁托列托《戰神與維納斯》時,不禁為這位提香的大弟子所表現出的華麗色彩與感官刺激而驚嘆,這是一位滿分大師啊,同時他肯定接觸到了類似‘欲望’的二段技能。
于是高凡的時間被偷走了。
等他再一回神,就已經過了三個小時。
緊接著是4廳的小霍爾拜因的《大使》,它精準復刻了兩位法駐英國大使在倫敦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場景,其中地球儀、匕首、骷髏、書本、各種工具、樂器和儀器等等物價均有深意,是100完全復原當時場景,但又并非是超寫實主義的照相機般復刻。
高凡在這又被騙走了兩個小時,小霍爾拜因的創作理念和手法讓他沉迷,他以為那是寫實,卻是一種藝術加工。
再下來。
10廳內提香的《酒神和亞里亞得妮》,這是個強盜,高凡在這耽誤了幾近四個小時。
提香最擅長把神刻畫成充滿人間欲望的女子,這讓高凡從其中看到了‘扭曲’技能的使用,提香肯定擁有一個或者兩個二段技能。
于是他到達倫敦的第一天,就起于大英博物館,終于大英博物館。
今天恰好是周五,大英博物館延長閉館時間到20點,這讓高凡和提香的相處時間,多了兩個半小時。
20點的時候,高凡準時走出博物館,就瞧見停車場中,向華拿著一個熱狗靠在那輛加長林肯上等他,一剎那間,高凡有個疑惑,他是誰,我是誰,我在這干嘛?
“MrGAO!”向華沖著高凡打招呼。
終于把高凡從藝術世界喚回到現實來,同時,高凡感受到自己肚子里一陣腸鳴聲,那聲音之大,連幾步外的向華都聽見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餓呢。”向華笑著遞給高凡一個熱狗。
“感謝”高凡十分感謝得說,三兩口就把這熱狗塞下肚子,那一剎那感覺是人間真值得啊。
上車后。
向華跟高凡說:“MrGAO,今天收獲如何?”
“有白金漢宮那么高吧”高凡笑著答道。
這時,加長林肯轉過一個街角,倫敦街頭的紅色郵筒像是個標志物一樣,劃分著兩條街之間的夾角,而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就站在郵筒一側,他戴著圓檐帽,手中掐著一只煙,目光烔烔得注視著高凡所乘坐的車。
在與高凡目光隔壁著車窗相會時,這位名叫丹尼·勞弗的男人,還用一只手摸了下帽檐,似乎在向高凡問好。
這個剎那,高凡耳邊,世界的昵喃聲忽得出現。
那仿佛是種子破開的聲音:
是嫩芽在長出泥土。
是稚鳥叼開蛋皮。
是新生兒出現在這個世界后的第一聲呼喚。
是生機勃勃的一切。
有點意思……高凡心想,丹尼·勞弗在向他展示神秘。
是誘惑么?
他想從我這獲得什么?
高凡并沒有把丹尼·勞弗放在心上,對于其背后神秘的思考,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實際上,高凡在飛機上,就看出丹尼·勞弗的古怪了,但此刻的高凡,腦子里全部都是大英博物館,全部都是提香、卡拉瓦喬、魯本斯、倫勃朗……
特別是倫勃朗,這位光影大師,他把卡拉瓦喬的明暗對比技巧進一步拓展,他肯定擁有‘光與影’這個巨匠技能,高凡明天要重點去看一下倫勃朗,并且今天沒帶畫布和紙筆油彩,明天都要帶上……本以為看看就行呢,但男人嘛,哪有滿足的時候,還是得親自上手才成。
“向叔,我的行程要改一下。”高凡對開車的向華說,“我在倫敦多留幾天。”
“好的,留多久?”向華問。
大英博物館藏著兩千多幅油畫,去掉沒有展出的,再去掉其中沒有借鑒價值的一半……其實大概也去不掉,凡是能入大英博物館館藏的,都是一些精品,再加上隔三差五就有的主題展,大概需要……兩百多天吧
“一年吧。”高凡說。
嗯?向華訝然轉頭瞧向高凡。
嘿高凡笑了,雖然J·K女士的安排只有一個月,但接下來他可以自費,沒錢沒關系,他剛才看到倫敦街頭有不少流浪漢,裹著衣服就可以睡在街邊,倫敦是海洋氣候,冬天不算太冷……當然,簽證是個問題,但STK應該可以解決的,畢竟是個世界性的組織嘛。
高凡回到酒店。
勞倫斯為他安排了住在希爾頓。
才安頓好,勞倫斯的電話就打來了:“聽說你打算在倫敦住上一年?”
“是啊,大叔,你說我有沒有可能轉到英國皇家美術學院,老爺子不是這的教授么?肯定有人脈吧?”高凡問。
勞倫斯在那邊深呼吸了幾口氣。
他就知道,把高凡這樣的藝術家丟到倫敦去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就像是把老鼠扔進了油壺,不喝個肚皮滾圓是不會爬出來的。
“小師弟,你得記得你是去干什么的?”勞倫斯說。
“J·K女士的委托,我當然記得,我正在畫呢。”高凡說,他面前已經展開了一張畫布。
“是么?你準備了什么主題?”勞倫斯立刻興奮起來。
“一只貓。”高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