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冰源上的黑暗。
似乎帶著能夠侵襲人類認知的陰霾。
以至于高凡手中的火把匆匆燃過片刻就會黯淡。
高凡畫出一支火把拿在手中。
但那披甲勇士和冠冕黑袍之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但是融入人類歷史長河的人類投影一樣悄然無蹤。
火把光再亮。
照出的一個人類老者。
他正在黑暗中踱步,長像呈現出智者應有的姿態,他面部飽滿、紅潤,額頭高高隆起,白色眉毛在臉兩側垂下,表情慈祥,卻給人一種敬畏感,他正手持書卷,另外一手執筆,喃喃低語:“道為何物?”
“先生可是畫師?”注意到高凡,這老者笑而言道,“有奇人稱,畫師可畫出我等凡夫俗子無法窺見的道,不知道是何模樣?”
高凡手中火把再度熄滅。
又用畫筆將其點亮時。
面前赫然出現一個龐然巨物。
它身下撐著八足,像是一只巨大蜘蛛。
但臉部卻是人類特征。
并且是個女子。
望見高凡,她猩紅的口中吐出一句高凡無法聽懂的咒罵——反正不是什么好話。
隨即她揚起一只蛛足,高高揚起又落下,想要攻擊高凡。
高凡急忙后退幾步,把火把塞在雪面覆蓋下的蕨類植物中,把火光熄滅,黑暗中充滿了惡毒的詛咒罵聲便在黑暗中逐漸遠去。
似乎隨著光明離去的還有時間和空間的流逝。
似乎高凡是帶著文明的光流轉在時間長河的一些碎片歷史之中。
而后,當高凡每次亮起手中火把光,再將之熄滅。
總會看到一幕幕奇景。
或者是黑暗中一妝容美麗的女子正在梳頭,但在鏡中映出的卻是一張怪物之臉。
或者是黑暗中顯露的一方石碑,高兩三米,被個石龜馱著,前面是一堆天書,看不懂,后面倒是用繁體寫著四個字‘遇高而開’,高凡一旦接近,這石碑就開始晃動起來,像是內中有巖漿地震在滾動,高凡遂未敢接近。
合計六幕神秘古怪讓人心血沸騰的場景,在高凡眼前的黑暗中,出現又隱去后,高凡終于見到了個可以交流的對象。
當高凡第七次從畫中取出一只火把。
他瞧見了眼前有個戴斗笠穿蓑衣的中年男子,正在拿著鋤頭耕田。
高凡走到他近前,仔細看了一會兒,便說:“這冰原之上,也沒有莊稼,你在這耕的是什么?”
“這遠古之時,也沒有你的目標,你在這尋找什么?”那中年男子反問,這時高凡便瞧清了他的面容,鼻正口方,眉清目朗,端是個古風美男子,身上那副老農打扮也掩不住他的俊逸。
“應該是約了個……嗯,故人。”高凡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誰,只是覺得它隱然就在前方。
“說是故人,也是對的。”那中年男子的面貌,讓高凡越發眼熟,“他讓我在這等你,轉告你幾句話。”
“你是王希孟?”高凡忽得想起,自己曾在使用‘升靈之卷’時,在麋貓給的靈感中,見過這位大畫家。
“是我沒錯了。”王希孟點頭道。
“可你不是在麋貓的秘境中么?怎么會在這里?”高凡覺得驚訝,他又問出另外一個問題,“你知道自己的歷史都被掩埋了么?沒人記得你在歷史上的功績了,只記得《千里江山圖》。”
高凡又一次在自己的靈感殿堂中遇見了一個消失的人類支柱,不禁問出了幾個他關心的問題。
“投身神秘后,我已化身為神秘,這一部分,與血緣有關,至于人類歷史,我既然已經隱世,那與我又有什么干系呢。”王希孟說。
“所以這里只是你的部分記憶所在,與血緣有關……真是王世洛?”高凡喃喃道。
“他讓我告訴你,別追著他跑了。”王希孟說,“他藏身七賢之后,你若想要追到他,需得找到七賢遺跡才成,那非常危險,他說,‘賢弟,就為一劑顏料,十分不值得,如果你喜歡,我家先祖送給你當個老師也成,做個奴仆也罷,總之,莫要追我了’。
“這不肖子孫!”王希孟說完后唾棄道。
而王希孟用這熟悉的語氣,說了這些話后,不禁讓高凡在心中真的印證了一件事。
“還真是王世洛,他真是第三只惡魔。”高凡頗為詫異又覺理所當然。
“我王家出了個魔子魔孫,還真是孽障。”王希孟感慨。
“惡魔還能投胎轉世啊。”高凡問。
“他可并非普通惡魔,而是永恒之魔。”王希孟說,因為化身神秘,所以了解神秘,“他自一出世,就與人類歷史同源,從原始人點亮第一盞智慧之明燈,再封建王朝,工業時代,乃至于你當下所處之世,他都與人類共存,在人類之中,他留下七個座標點,想要找到他的蹤影,必須一一經歷這些座標,我就是其中之一。”
“但你是他白送我的。”高凡不解,“如果他不送,我豈不是還要花費時間去找……哎?當上了!”
高凡低叫一聲。
因為說到這,靈感和調查都告訴他不對勁。
“看來你已明白了。”王希孟笑著說。
“但也沒啥辦法。”高凡嘆息。
神秘之間,是有吸引的。
在系統定義中,四惡魔本就是高凡的獵物,所以等著高凡所擁有的神秘,日漸強大,王世洛這只永恒之魔,必定會乖乖授首,至于用什么辦法,高凡不曉得,王世洛也不曉得,因為有更偉大的主宰者,在撥弄著他們的命運。
為此,王世洛必須把高凡追蹤他的足跡,框定到某個范圍內,也就是七賢遺跡,送高凡第一賢,就是為了開啟這個追逐之旅,如果不這樣做,那么高凡就會用王世洛無法想像的辦法,站到他面前,將他變做一劑顏料。
“千里江山圖是第一步,七賢永恒之卷是第二步,故意把這本惡魔書藏在紅色魔鬼塔巴德體內,就是因為王世洛知道,得是‘無限’之后,才輪得到他這味‘永恒’,與歷史同在的家伙,占了時間優勢,還真是玩得溜啊。”高凡不禁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