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
高凡登上去法國的專機。
只有高凡一個,并帶著上帝。
安娜留在了天市。
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話,高凡可能是回不來了,所以高凡拜托呂國楹為安娜安排了一個天美教書的職位,以安娜的繪畫技巧,當一個教授綽綽有余。
對此,安娜雖未表示異議,當然高凡也沒有明確的說自己極大可能回不來,但安娜卻說了一句:“等我學會‘櫻白畫法’,而你還沒回來,我會去找你的,高。”
去哪找?
匣子里的精神病院么?
高凡便笑著說:“AA,我等你。”
而去往法國的這趟專機中,還有參加本次婚禮的另外一位代表,一位按照年齡可被稱為‘老爺子’的大人物,高凡和這位老爺子聊了一路,感覺就是博學多才、平易近人、高瞻遠矚、卓爾不群。
這很有趣,高凡是第一次接觸這個級別的支柱,并深刻感受到了支柱的魅力和影響力。
高凡問了老爺子對于此刻世界局勢的看法,老爺子也并不諱言,目前人類接受惡魔,就等于接受人類被奴役的末日時代,但老爺子認為,這是大勢所趨,并不是一兩個人,一兩個決定能夠阻止的,為了大多數人的福祉,接下來的對惡魔政策只有在夾縫中求生存。
這讓高凡感受到了身處高層展望世界時的無奈,世界大潮滾滾而動,少數人決定選擇,卻仍然是由沉默的大多數決定方向,最后高凡問出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如果你有機會選擇戰爭或者和平,完全是出自你個人的選擇,不必考慮國家、民族與世界的話,您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抱歉,我無法給你答案,因為我無法設想自己離開所處環境時,憑個人意志做出的回答是怎么樣的,那很模糊,我考慮的必須是國家、民族與世界。”
“……嗯,我明白了。。”
“挺失望的吧,你這樣追求自由與個性的偉大藝術家,大概無法理解我們吧?”
“我不偉大,你才偉大,因為你才能代表一個國家……既然有你這樣的偉人存在,我呢,只代表我自己就好了。”
“這也是種說法,但小伙子,你要記住,一個國家之所以興盛,民族之所以凝聚,是因為有某種精神意志存在的,不到絕境,它不會浮現,而一旦面臨絕境,它就會發出最憤怒的吼聲,要發出這樣的吼聲,是必須以死銘志的。”
以死銘志……高凡沒懂,誰去死?誰來發出吼聲?在這種時刻,如果只會講大道理的話,聽著會有點讓人失望啊。
專機一路上并沒有出什么意外。
戰斗機群是一路護送專機到了法國空域的。
途經巴黎,從專機窗口向下看時,能夠看到戰爭給法國造成的傷害,直到目前為止,仍然有人難以相信,憑借21世紀人類的各種先進武器裝備,怎么可能在戰爭上輸給一群只會用牙齒和爪子攻擊的惡魔呢?
但其實人類是輸在了對戰爭的容忍度上,如果需要,惡魔可以從早打到晚,從生打到死,爪牙們在污染中誕生,被爪牙們寄居過的土地,像是受了核輻射一樣可怕,人類卻會疼,會死,并且人口數量還是有限的。
人類已經沒有了那種即便回到石器時代也要打贏的勇氣與決心了。
飛過巴黎,再往法國東南部飛2個小時,就到了普羅旺斯。
這片世界上最美的薰衣草之海,正迎來盛開的季節,高凡才踏出飛機舷梯,就嗅到了空氣中傳來的淡淡青草香氣,前方傳來鼓樂隊的齊鳴,那是作為東道主的暹俄帝國,正在以人類的禮節,歡迎國家元首。
別說,奏響的國歌還有模有樣的,而為國家領導人獻上花圈的,也不是人類,而是一個長像可以稱得上清秀的小白鬼,一個爪牙為人類國家元首獻花,這是值得載入文明史冊的一刻,另外一個白鬼攝影師在拼命按動快門,記錄這個珍貴的瞬間。
同一時間,這些鏡頭,正在對著全世界直播。
這場盛大的世紀婚禮,從七天前,就開始在全球每個國家預熱的,雖然婚禮雙方實際上都并非人類,但也不是爪牙或仆從啊,所以模糊掉新郎新娘的身份,說是親凡將把她的帝國交給一對‘和平使者’,也并無不可,這個說法得到了全世界的認可。
婚禮將被直播。
特別是皇位傳承的部分。
暹俄聯邦雖然不是人類歷史上版圖最大的帝國,但也的確是二次世界大戰后,對全世界國家勢力版圖世界大戰級的武力再分割,用一場和平的婚禮來結束第三次世界大戰,這樣去描述的話,感覺人類歷史又豐富多彩了許多呢。
高凡是等著下面的熱鬧過去后,才下了飛機的。
他自覺不是國家領導人,出現在這種場合有點尷尬。
等著專車、鼓樂隊都離開后,一輛藍色Twingo(雷諾)停在空空蕩蕩的停機坪上,呂調陽搖下車窗來向高凡招手。
“畫家,這里。”
“還得麻煩你親自來接我,太客氣啦”高凡坐在副駕駛位上對呂調陽說,“聽說你是婚禮的總策劃,一定很忙吧?”
“竟然還會寒暄了,看來畫家最近成熟了很多啊。”呂調陽嘴里叼著煙,用那種成熟男人的放蕩不羈操縱這輛深受法國人民喜愛的手動檔汽車,“我還以為你到這就會祭出什么神秘儀式,直接把整個婚禮現場炸掉呢。”
“倒是有這個想法。”高凡老實承認。
“那你可得小心劉秀,他要是逮著這樣的機會,會先燒死你的。”呂調陽說,“你把他關在哪了?那十天全世界都找不到他,如果不是親凡說,劉秀沒死,還給了個脫困日期,惡魔軍團就會向華夏進軍了。”
“惡魔軍團哪里還有力氣開拔,怕不是一動就會從身上各種掉零件吧。”高凡說。
呂調陽笑了下:“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幾千萬惡魔爪牙永遠是定時炸彈,大家都在等著親凡死,至于她死后,能否和平,當然也未必,但四年戰爭,死了幾百萬人類,近萬位調查員,即便是暫時的喘息之機,大概對他們來說也是必須爭取的吧。”
“他們?”高凡問,“你不是尋路人之一么,應該是現在的人類最高決策層吧?”
“我退出尋路人了,會長死之后就退出了。”呂調陽說,“現在我只是一個父親而已。”
“所以你在這里,只代表你自己,不代表STK和其他調查員組織的態度?”高凡問。
“沒了會長之后,調查員組織之間,也算是四分五裂了,沒什么統一的態度。”呂調陽說。
“可憐林森浩白死了。”高凡嘆了口氣。
吱雷諾車停在路邊,呂調陽拉下手剎后對高凡說,“聊聊?”
“這荒山野嶺的,你不是想在這解決我吧?”高凡左右瞧瞧,這條公路很荒涼啊。
“我也未必打得過你,你可是能囚禁活焰之子的人物。”呂調陽說,“就是想問問,你究竟要來干嘛?”
面對這個問題,高凡只有一個答案:“搶親。”
上帝適時‘喵’叫一聲,以示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