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理怔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他環顧身周。
只見他渾身靈光散逸,細碎的光點在周邊閃爍,一種似有似無的威壓,不斷的散發。
“筑基契機,原來如此……”他心中百感交集:“等了半年多了,終于……給我等到了!”
他當即不再停留。
一陣風似的回到洞穴,繼而推出一顆十幾噸重的巨大石球,隆隆作響,一路推到洞口,封堵住山洞。
洞內迅速暗下來,只有周身散發著氤氳的光暈,給這處洞穴帶來細微的光線。
陳理盤膝坐在蒲團上。
從儲物袋取出各類丹藥,分明別類的放在伸手可及之處。
筑基丹、養氣丹、氣血丹、辟谷丹,此外還有萬一筑基失敗,急救用的祛傷丹、固本培元丹、生肌續骨丹,各種丹藥應有盡有。
他仔仔細細的清點了一遍,不知不覺又失神了片刻。
他不由自失一笑。
“成之我幸,敗之我命,事到如今,已容不得我退縮,是成是敗,就在此一搏了。”他喃喃自語。
他拿起一瓶筑基丹,拔開瓶塞,倒出里面的筑基丹,一顆赤紅色的筑基丹在掌心不斷的滾動,他一咬牙,沒有絲毫猶豫,仰頭一口服下。
然后盤膝而坐,運行功法。
筑基丹宛若一顆火炭,隨著藥力化開,整個胃部都燃燒起來,轉而這種熱意就傳遍全身,渾身皮膚都被燒的通紅,緊接著全身各處都變得麻癢起來。
初始時還微不可察,但很快就越來越劇烈,甚至開始深入骨髓,仿佛有無數的螞蟻在啃咬。
于此同時,體內靈力越轉越快,靈壓也愈來愈大,不止經脈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連身體仿佛都有種快要爆炸的錯覺。
內外夾攻。
陳理從未想過,筑基竟如此痛苦。
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換一個人來筑基,比這還要痛苦百倍,難受百倍,煎熬百倍。
筑基本就是個脫胎換骨,洗髓易筋的過程,好在對煉體有成的陳理來說,這種過程早就提前完成了大半,就身體強度而言,比起一般筑基初期也不弱半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體內的靈力在這種巨大的靈壓下,開始不斷的壓縮,變得致密,漸漸有種液化之感……這是個漫長轉化過程。
隨著筑基藥力消退,體內改造結束,他原本痛苦的表情開始變得平和,漸漸進入深層次的冥想之中。
一個月后。
陳理忽然從冥想中驚醒,呼出一口濁氣,緩緩的睜開眼睛,眼中似有一道亮光一閃而過。
他一臉茫然,仿佛經歷了大夢了一場,一時間恍然不知身在何處。
直到怔了良久,才緩緩的回過神來。
體內的液態粘稠的靈力正在緩緩地流動著,渾身仿佛浸泡在溫泉中,渾身無不如意。他感覺意識無比清晰,思維轉動似乎都快了許多。
很多久遠的記憶,他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此時卻又清晰的浮現出來,就連靈識都擴大了數倍,達到十余米的半徑,且更加清晰。
“我這……是筑基了?”他喃喃自語。
他朝四周掃視,入目一片狼藉,各種瓷瓶丹藥盡皆碎裂,就連那顆備用的筑基丹,也已經徹底毀掉,若在往常,他還會肉痛不已,但此時此刻,卻絲毫不縈于心。
他迅速的查看游戲面板。
原本的“境界:練氣九層:100/100”
已經變成“境界:筑基一層:1/100”
而壽命,也從“壽命:46/142歲”
變成“壽命:46/258歲”
“唉,這么長的壽命,該怎么活啊?”
一股強烈的喜意充盈身心,他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很快笑容越來越大,最后哈哈大笑,在洞穴中不斷回蕩:
“從今往后,我也是筑基修士了!”
從初穿越時的茍延殘喘,到鸞落城的小心謹慎,再到現在,整整六年,終于筑基。
他從蒲團起身,控制著這具變得有些陌生的身體,一步步慢慢的走向洞口,他感覺身體變得無比的輕盈,沒有絲毫滯重之感,走路時飄然欲飛。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他艱難的走了幾步,念頭一動,雙腳便已脫離地面懸浮而起。
無需借助法器,也無需借助法術,筑基修士自然而然就能飛行。
他飄然來到山洞口的巨石前,試探的舉起手,一掌揮出,體內靈力隨念頭瞬時呼應,轟的一聲巨響,便已擊碎石球。
大量的碎石從山腰墜落。
“這就是筑基的罡氣外放?好好好!”他心中愉悅,相比于練氣期松散的靈力,筑基的靈力,威力大了何止數倍。
陳理看向遠處,外面陽光明媚,草木郁郁蔥蔥,初來這里時還是深秋,一晃眼就已經是盛夏。
此時整個世界在他眼里,仿佛揭開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呈現前所未有的真實,他能看到大地的磁場,看到空氣中的靈氣,還有更多他無法理解的東西。
“也不知家里如何了?”陳理心中暗道,想到這里,他心中思念之情,再無法壓抑。
不過再怎么歸心似箭,也不急于一時,他決定再待上幾天,先適應如今的筑基狀態再說,這片森林危機四伏,這樣貿貿然的返回,實在太危險了。
陳理在外面待了一會,返回山洞。
說來也奇怪,不吃不喝打坐冥想這么多天,他卻沒多少饑餓之感,感覺筑基后,對食物的需求大大降低。
他拿出幾塊肉干,就著水,一邊慢慢咀嚼,一邊沉下心來,盤算著未來的路。
“長生功練到筑基就到頭了,想要繼續筑基的修煉,只能尋找新的功法……”
可惜,他殺的人不少,連筑基都殺過一個,但筑基功法卻是一個也無。
念及至此,他倒是想起來了,當初刺殺周旭堂后,他從對方儲物袋里找到的一個傳功玉簡,雖不是功法,只是一門秘術,但正適合他如今練習。
他在儲物袋里一掃。
很快那枚玉簡就出現在他手中。
“周天罡勁!”
他靈識投入玉簡,很快,一篇秘術便出現在他腦海。
筑基后陳理發現自己的記憶力,強大了許多,僅僅默念了幾分鐘,便把寥寥千余字的秘法徹底記下。
他填飽肚子,左右無事可做。
便照著秘法開始修煉起來。
不知修煉了多少時間,陳理睜開眼睛,念頭一動,一層罡氣就均勻密布身上,接著又隨手一彈,一道罡勁離體,一閃擊中七八米外的石壁。
“轟”的一聲。
煙塵彌漫,碎石四濺,砸在陳理身上的護體罡氣,又被紛紛反彈,等煙塵散去,一個約莫半米寬,深達米許的坑洞,就已映入眼簾。
“和靈力彈指的威力相差無幾,這還是隨手一擊。”陳理心中驚異:“據玉簡所言,筑基一層只要練成周天罡勁,無論是防御力和攻擊都可和一階七級的術法媲美,以后修為每提升一層,威力還會依次遞增。”
當然,若純粹論威力和防御力,對他而言,不算什么?
他滿級的護身術,防御力就遠超這個,滿級的掌心雷,威力同樣超于它。
關鍵這種秘法無需念什么咒法,也無需結印,幾乎是瞬發。
他想到了什么,迅速打開游戲面板。
果然,秘法分類里,已經多了一門:
“周天罡勁入門:1/100”
一連幾日,陳理都在適應筑基狀態中度過。
六天后。
他終于按捺不住,準備今日啟程。
一大早。
他就一一收起打在崖壁上的陣器,整理好行李,便從半空一躍而下,身體如落羽般緩緩飄落下來,落地后,一路來到一處清澈的溪流邊,準備整理下形象。
他拔出青玉劍,輕輕的刮掉臉上的胡子,又把披散的長發割短了一些,重新盤起,插上發髻。
水面浮現的倒影,讓他微微一怔。
這是一張無比年輕的面孔,看著恍若二十歲上下,濃眉大眼,英氣勃勃,皮膚白嫩瑩潤,帶著一種健康的光澤,看著仿佛加了層美顏濾鏡一般。
都有些陌生。
當然,對于外貌的美丑,他是一點都不在意的。
他在意是年輕。
他忍不住摸了摸臉:“也是,46歲對于擁有258年壽命的我來說,可不就相當于凡人二十歲上下嗎,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
“我還可再活兩個世紀!”
“若是僥幸金丹……”
“嗷嗚……”一聲宛若汽笛般,婉轉悠長的獸吼,止住他心中的遐想。
“這是什么鬼運氣!”
吼聲來自這是這片靈地的主人。
一頭疑似三階妖獸的恐怖存在,甚至還不止。
陳理雖未見過它身影,但那可怕的威壓,卻偶能感受到,按照規律,它這是要出門覓食了,他連忙運轉收斂術,收斂氣息,正準備回山洞避一避。
就在這時,峽谷狂風大作,樹枝搖晃,他心中悸動,莫名感覺恐慌。
“來不及了。”
他左右一看,看到那副龐大的骨架。
幾個邁步,連忙躲進里面。
很快,一股壓抑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空氣似乎在躁動,氣流開始變得紊亂,無數的碎石紛紛漂浮而起,陳理伏低身體,死死的趴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很快一片陰影一掠而過,伴隨一陣猛烈的狂風,迅速遠去。
又過了良久。
陳理才從骨架中鉆出,心有余悸。
看向對方飛去的方向。
此時,那頭可怕的妖獸,早已化為一個小點,不知飛到多遠了,至始至終,他都不曾知道,這妖獸長得什么樣?
他再不敢在這里久留。
不過,在走之前,這幅二階妖獸的骨架必須帶走,怎么說也值個百多顆中品靈石。
接下來,他把這幅骨架分拆,裝入儲物袋后,趁著這頭大妖還沒回來,迅速的離開這處峽谷,直到遠離后,他才使了個御風術,飛入半空,迅疾而去。
一路風馳電掣。
御風術飛行,有個好處,就是飛行時感覺不到吹來的狂風,永遠都是清風拂面。
這在以往是個優點。
但此刻,陳理卻感覺不夠快意。
這微風太溫柔,體現不出他心中的肆意和暢快。
這御風術太慢,感覺不到他歸心似箭的急切。
一只龐大的飛鳥,在高空盤旋著,蠢蠢欲動,盯上了陳理,就在它迅速接近時,陳理忽然散發筑基威壓,飛鳥頓時嚇得哀鳴一聲,連忙振翅狂飛。
“哼哼,饒你一條鳥命!”
他終歸不敢在這種蠻荒森林中太肆無忌憚,想了想給自己使了個趨吉避兇術。
這半年來趨吉避兇術早已被他刷到滿級,施術狀態下,他靈覺變得無比敏銳,甚至能隱隱預知禍福,預感危險的發生。
可謂是野外探險,必備術法。
就這樣,他白天飛行趕路,入夜則隨意找個山洞休息一晚,第二天又繼續趕路,借助太陽和遠處的山峰定位方向,倒是不虞迷路。
來時花了二十余天。
返回時,則只用了六天時間。
陳理在高空,望著遠處一片片的村莊和農田,心中暗暗激動起來。
“終于回來了!”
雖然離家才不過大半年,但陳理感覺仿佛過去了數年一樣。
他按捺住心中的情緒,又繼續飛行了一個小時,鸞落城便已遙遙在望,他迅速的飛落到城門口。
城門的守衛見狀,渾身一震,連忙恭敬行禮。
陳理略微一點頭,走進城門。
一名守衛看著他背影,還在回憶:“這是哪位前輩,怎么沒見過!”
“我也覺得陌生,可能是其他域來的!”
此時已近黃昏。
火紅的晚霞,照的街道紅彤彤的一片。
陳理走在街上,腳步越來越慢。
半年未來,這里變得更加熱鬧了,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顯然隨著還真宗遷徙過來,這座即將沒落的修真城,又重新煥發出勃勃的生機。
沒過多久,陳理走到家門口。
站定。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敲了敲門。
久久沒有動靜。
他再敲。
“誰啊!”周紅的聲音終于響起。
“吱呀!”一聲,門打開。
周紅看著陳理,一開始臉上還有些許疑惑,下一刻就猛然捂住嘴巴,眼淚不止的流,飛撲過去:“我這是在做夢嗎,你總算知道回來了!”
陳理一把她摟住她有些消瘦的嬌軀,伸手輕輕抹去她的淚水,心中也忍不住微微有些酸澀,笑道:“好了,莫哭莫哭,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我是高興……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一定行的。”周紅一臉激動,笑中帶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