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茅屋病房外面圍觀的群眾和等著救命的病號,現在都知道朱神仙的救命藥是用大蒜頭煉出來的——這玩意根本沒法瞞,大蒜素的氣味怎么瞞?頂著風都能傳出去好遠。
而且在萃取大蒜素之前,先得把蒜頭搗得稀碎......這幾日每天都有一兩千斤的大蒜頭被朱和墭的少年炮兵和大胡子騎兵搗爛。所以不列顛東印度貿易公司商館周圍,那叫一個蒜味彌漫啊!
當然了,知道大蒜是大蒜素的主要原料和成功提取大蒜素可是兩碼事。
朱和墭用蒸餾法提取大蒜素的小樓周圍,那可是戒備森嚴,只有大波玲、諸葛三和、郭有德、蘇占山、于孝謙他們幾個心腹,才可以和朱和墭一起進去操作蒸餾設備。連朱和墭新招的拉丁文老師貝佳馨,都沒資格走進那棟小樓。不過她可以陪在朱和墭身邊當他的女助手......才跟了朱和墭幾天,這混血小美女都產生信仰危機了。
這個天主仿佛沒有孔孟靈驗啊!
桑保羅神父之前在圣保祿大教堂唱歌唱得那么好聽,一轉眼不也開溜去當大清皇帝的奴才了?
早先澳門發生疫病的時候,主教大人也誠心誠意的禱告了,結果每回都死不少人!
而信仰孔孟的世子爺只用了一滴金黃色的大蒜油,就能把一個拉肚子、發高燒,眼看就要去世的人救回來。
這就是神跡啊!這不是神跡什么是神跡?
而且這個神跡和耶穌他們家沒關系......原來真神不在西方,真神就是孔孟啊!
小丫頭對朱和墭這只兇巴巴的大灰狼的看法當然也完全改變了。他只是長得兇,但實際上卻比任何一個道貌岸然的神父都要仁慈,真是他的仁愛之心,才讓那么多將死的人得到了拯救......不是拯救靈魂,而是拯救生命。
這個拯救靈魂的事情是沒有辦法驗證的,但是拯救生命的事兒卻是看得見摸得著的。
就在貝佳馨想著以后一定要好好伺候朱大世子的時候,諸葛三和就一邊喊著“大蒜沒了”,一邊推門闖進了病房。
“什么?大蒜沒了?”朱和墭聞言就大吃一驚,“我明明記得還有......”
諸葛三和趕緊一把抓住朱和墭的胳臂,拉著他從茅草房后門沖了出去。茅草房后門外是沒有圍觀群眾的,只有幾個錦衣親軍守在那里。
朱和墭已經知道哪兒不對了,于是就壓低聲音問:“軍師,是不是潮州那邊......”
“世子爺,”諸葛三和道,“剛剛得到消息,尚可喜搏命了!全軍出動,直奔揭陽城而來啊。看樣子他已經知道咱們奪取澳門了,但是又不肯回師,也想用圍魏救趙之計啊!”
這是想換家啊!朱和墭皺起眉頭,“我老豆怎么應付?是戰是撤?”
“三太子已經親自帶兵去秀水溪邊抵擋了,準備用斷橋計對付他!”
“斷橋計......贏了沒有?”朱和墭忙問。
“還不知道,”諸葛三和道,“不過即便贏也贏不多。尚可喜有四五萬大軍,咱們留在揭陽的精兵不過六百,本錢太小了。”
“說的也是啊!”朱和墭眉頭蹙起,露出憂色。
尚可喜幾萬大軍,損失個幾百人也不會退兵。而秀水溪又是揭陽城以西的最后一險,只要尚可喜的大軍過了秀水溪,爬也能爬到揭陽了。
“不過世子爺也不必擔心,”諸葛軍師道,“揭陽城堅,火器儲備充足,只要揭陽島上的各鄉都能出兵,三太子就能堅守住揭陽城和揭陽島。而且觀尚可喜以往的戰績,他也不大會攻城,最后多半還是一個困字!”
這話朱和墭是相信的,尚可喜的攻堅能力也就這樣了。當年打廣州靠長圍,后來打汶村文安城還是靠圍困,只有打碣石衛的時候走運,手下人一箭射死了冒進的大肚蘇,所以才速勝了。
而揭陽的城防那是汶村文安城所不能比的,當年的廣州城也比不了......揭陽不大,但是已經進行了棱堡化改建,而且四面環水,三面臨水。守軍的人數和裝備,也遠遠超過當年的汶村和碣石衛,說是固若金湯也不過啊!
所以尚可喜的戰術大概率還是圍困。這圍困雖然是個破城的笨法子,但現在大清富有天下,而朱明只剩下了那么一小塊地盤,幾乎是以一點抗天下。
尚可喜甚至都不需要四面包圍揭陽城,只需要挨著揭陽立幾個大營,切斷,甚至僅僅是干擾揭陽島和外部的聯系,就足夠讓朱三父子吃不了兜著走了。
因為朱三父子的政權是四根支柱,一是劃時代的甜火藥武器;二是朱三太子的大義名分;三是艱苦奮斗的原儒主義;四是以東南西北內等五廠為核心的優勢產業!
其中的甜火藥武器和五廠優勢產業,都需要保持揭陽島和外界的聯絡。
也正因為困守揭陽是沒有出路的,朱和墭才會拼著和葡萄牙、英格蘭這樣的列強撕破臉,也要劫持東印度公司的武裝商船去偷襲澳門,以求打開局面。
不過朱和墭帶帶到澳門的本錢也有限,不算邱家的三千人,屬于他自己的兵力只有一千二。
靠這些人偷襲澳門還湊合,可要靠他們占據整個廣府可就實在太少了。
所以剛才諸葛軍師才會嚷嚷大蒜頭沒了!
“世子爺,你在那些壯丁心中的威信已經立起來了!”諸葛三和道,“現在正好趁熱打鐵,裹挾他們去廣州搶蒜頭!尚可喜的老本都在廣州,只要廣州城一丟,他的大軍在揭陽是絕對維持不下去的,只能回師反攻。到時候潮州那邊就盤活了,說不定可以席卷而定!”
光是席卷而定潮州府可不行!
朱和墭心想:“廣東的中心只有一個,那就是占據了幾乎整個珠三角的廣府!如果這次不能一舉席卷,哪怕占住了一個孤零零的廣州,將來也難保不落得一個洪天王困守天京的局面。”
“不行,”想到這里,朱和墭搖搖頭道,“一個廣州可不行......至少得吃下整個廣府!要不然等康熙急了眼,全天下的兵力壓上來,靠廣州一城是頂不住的。
咱們靠著糖火藥之利,在潮州驟然而起,打得就是一個時間差。等康熙緩過味兒,摸清楚了糖火藥的配方,一定會舉全國之力壓過來。所以我們一定盡快壯大,要不然死路一條!”
糖火藥的確犀利,但是它的缺點也很明顯。一是容易受潮溶解;二是配方過于簡單,而且必須陣前配制,不可能長久保密。
一旦康熙皇帝搞清楚了糖藥配方,那滿洲的武力就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飆升到頂點——現在的滿洲八旗雖然當不了巴圖魯,但是騎馬投彈的活兒絕對干得了。
所以朱和墭想要掀翻康熙自己上去當大帝,就得在康熙搞定糖藥前一口吞下整個廣東。
“吃下廣府?”諸葛三和卻眉頭大皺,“怎么吃?世子爺,咱們就這點骨干精銳,還得流下一些人守澳門,如果吃得下廣府那么多州縣?”
諸葛軍師這回也沒錦囊妙計了——《三國演義》都不管用了!
“我有辦法!”朱和墭一笑,“我們可用農村包圍廣州之計!”插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