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隨著響出一片的轟鳴，二三十枚炮彈呼嘯著從兩排松散的殷家勇士的隊伍上空掠過......并沒有打中，而這些殷家勇士們則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敵人的炮擊目標似的，依舊步態從容，不僅不慢的向前。
看到這一幕，所有的西班牙人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些印加人吃錯什么藥了？挨炮轟還那么悠哉！這是圣矛顯靈了，還是這群印加人本來就是傻瓜？
“轟轟轟！”
炮擊還在繼續！
又是一輪三磅炮的齊射轟出，照例還是彈彈虛發……呃，距離還比較遠嘛！3磅滑膛炮的準頭也就那樣。
不過，只要這些印加人再走近一些，他們就會知道西班牙大炮的厲害了！
但就在這些印加人走到西班牙皇軍的炮群左前方七百碼開外時，他們突然停止了前進。
然后一多半印加人居然蹲了下來，不再前進。而剩下的扛著燧發槍的印加人則端著槍，彎著腰，以更加松散的隊形向西班牙人的炮群逼近。
這是干什么呢？
就算洛林公爵這樣經驗豐富的老將，現在也被印加人的迷之操作搞得一頭霧水。所以他沒有馬上命令騎兵和燧發槍兵去攻擊那些蹲下去印加人，而是舉起望遠鏡，想看個究竟。
現在的時間大概是早上的五點多快六點了，天幾乎已經亮透了，所以洛林公爵可以通過望遠鏡看得非常清楚。
他發現那些貓著腰前進的印加人，走到了西班牙皇軍的炮群前四百碼左右時，就不再前進了，而是舉起火槍用跪姿開始射擊了。
“什么？”洛林公爵吃了一驚，自言自語道，“火槍對大炮……他們瘋了嗎？他們不知道有霰彈嗎？”
就在這時，前線的情況又發生了突變。
那些蹲著的印加火槍手已經開火了。大約兩百支火槍的槍口先后閃出的槍口焰！
“距離這么遠……這個距離，就算是線膛槍都不容易打著啊！”洛林公爵說這話的時候，西班牙人的炮兵陣地上已經有二十來個炮兵被擊中了。一個個跟觸了電似的，顫抖著撲倒在地！
其中的一些沒有被馬上打死，而是讓木塞彈鉆入了體內或是打斷了胳膊大腿上的骨頭……那叫一個鉆心刺骨的疼啊！
疼的他們撲倒在地上翻滾慘叫，大聲呼喊著主耶穌基督的名諱。
“打得怎么那么準？”洛林公爵看見己方炮兵的損失，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過，直到此刻，他依舊不覺得那些蹲著射擊的印加人能有多厲害……不就是狙擊兵嘛，西班牙皇軍也是有狙擊兵的。槍法雖然沒有他們那么好，有效射程也沒那么遠，但是數量多啊！只要多派一些散兵上去和他們對射，應該會很快把他們都趕跑的。
另外，狙擊兵使用的線膛槍裝彈很麻煩，通常打完一槍就該退了，根本不可能在前線完成再次裝填。估計等不到西班牙的神槍手上去，他們就該退了。
想到這里，它就將望遠鏡對準了那些已經站起身的印加狙擊兵。但是卻看見這些狙擊兵正在裝填子彈……而且動作相當麻利，沒一會兒就裝好了！
看他們裝填的速度和使用的工具（沒有錘子），手里拿著的仿佛不是線膛槍，而是滑膛槍！
這怎么可能？
洛林公爵還沒反應過來，那些完成了裝填的印加人已經端起火槍，瞄準了西班牙炮兵又開火行兇了！
還是四百碼的距離，還有不到百分之十的命中率，一陣清脆的槍聲過后，西班牙人的又炮手給放倒了十七八個！
“這怎么可能？”洛林公爵都有點懵了。
火槍兵怎么可這樣殺炮兵？線膛槍的裝填速度怎么可能那么快？能難倒他們使用的不是線膛槍是滑膛槍？
可是這精度也太高了吧？
“轟轟……”
這時候那些3磅團炮終于開火反擊了，不過不是全都開火了，三十多門3磅炮當中只有二十一二門打響了，剩下的可能因為炮手傷亡太重沒法及時完成裝填和射擊吧？可是就算打響了的這二十來門3磅炮，也沒多大的準頭——用滑膛炮的實心彈打幾百碼外散開的步兵能有啥準頭？就算有準頭也不行啊，實心彈又不炸，靠個鐵疙瘩砸人，遇上密集的隊伍還能磕著碰著幾個，如果打散開的敵人，就算打中了也是打死一個，威力和線膛槍也差不多。霰彈雖然可以一打一大片，但是四百碼太遠，3磅炮的霰彈夠不著.
二十來門3磅炮打完，對面的印加人好像死了一兩個，可是剩下的小二百都已經不慌不忙的完成了又一次的裝填，然后所有的線膛槍都舉了起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四百多碼外的西班牙炮兵，接著又是一陣噼里啪啦的亂槍，然后西班牙人的炮手又躺平了十五六個！
這下西班牙炮兵的精神終于崩潰了，他們在很短的時間里就損失了五十多人，火炮陣地上都是死去或是即將死去的人們，慘叫、哭喊、祈禱的聲音響成了一片，鮮血的味道和硝煙的氣味混合在了一起，合成了最恐怖的死亡氣息。
也不知道是誰先來了一句發喊：“魔鬼！他們是魔鬼......快跑啊！”
然后所有的還能跑路的炮手就一起丟下大炮扭頭就跑，一邊跑還一邊發喊：“魔鬼！魔鬼！印加人都是魔鬼.......”
“該死的，一群膽小鬼！”
看到自己的炮兵陣地居然崩潰了，洛林公爵就忍不住罵了一句，不過他也知道當3磅炮和印加人手里面可能附了魔的燧發槍對射是不行的。好在他還有大量的步兵和騎兵可以用！
“騎兵！讓前線的騎兵沖鋒！”經驗豐富洛林公爵倒是當機立斷，立刻下達了騎兵沖鋒的命令。其實他的一部分騎兵一直跟在那些3磅炮身后，就在等印加人的騎兵被大炮轟得受不了，從營地里沖出來拼命時打反擊——他知道印加人是游牧民族，照理應該以騎馬射箭為主要戰法，可是這些人卻來了個散兵狙擊......哦，還有一千大幾百弓箭手蹲在后面不知道要干啥？干脆用騎兵一并解決了吧!
隨著一陣沖鋒號聲，早就已經展開隊形的兩個營的西班牙“皮夾克”騎兵立即就抽出自己的燧發手槍，開始向前沖鋒。
所謂的皮夾克騎兵，其實就是一種穿著一種可防御印第安人的弓箭的很厚的鹿皮衣、手持摩爾盾的新西班牙騎兵，主要布署在新西班牙北方，用來抵御那些不怎么順服，也不能被天花病毒滅絕的游獵印第安部落。主要的成員都是印歐混血，為了得到向上爬的機會，成為了新西班牙侵略擴張的急先鋒。
因為他們長期和北方的游獵印第安人作戰，所以是最懂印第安野蠻人的西班牙皇軍。雖然他們已經看出那些印加人實在太“不印第安”了，但是多年養成的習慣還是讓他們使用“打印”的老辦法去“打殷”。也就是盯著印第安人射出的軟趴趴的羽箭沖上去打一輪燧發手槍，然后再沖上去，用馬刀或長矛打肉搏。
可是殷家畢竟不是印加，那些剛剛打完了子彈的殷家狙擊兵們看見騎兵向他們靠近，全都二話不說，拔腿就跑。而那些蹲著在后邊的“弓箭手”，則立即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組成了兩列密集的橫隊，然后迎著跑路的狙擊兵就是一路小跑，看上去似乎是想要接應那些人。但實際上......
實際上想干什么，經驗豐富的洛林公爵也不知道。
雖然這些印加弓箭手加上他們的狙擊兵總共有近兩千，但他們并沒有裝備長槍之類的長柄兵器，數量不多的線膛槍上好像也沒刺刀......他們準備用什么對方“皮夾克”騎兵？用彎刀和弓箭？
可是那些站成兩排的印加武士也沒取下弓箭或是拔出彎刀，難道他們要赤手空拳的迎擊騎兵沖擊？
就在洛林公爵一頭霧水的時候，那些“赤手空拳”的印加人已經已經印加狙擊兵匯合了，只看見其中一個舉著面紅色大旗的印加兵用力舞動了幾下旗幟，然后所有的印加人就停止了前進，接著又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下隊形，最后擺出了一個前排跪姿，后排立姿、持長槍的狙擊兵位于第三排忙著裝彈的隊形。
這是要干什么？
不僅洛林公爵看不懂，就連舉著燧發手槍騎馬沖擊的西班牙“皮夾克”騎兵也都有些迷茫了——這些印加人都是傻子嗎？
不過迷茫并不影響他們的沖鋒！
五百余匹戰馬排成兩列，撒開蹄子狂奔的場面還是相當唬人的，兩千余只馬蹄子在地面上砸出了滾雷一樣的聲音，高大的戰馬并排著猶如一堵移動的土墻，眼看著就要擋在它們跟前的敵人壓碎！
一般情況下，印第安人的勇士們看見這一幕，差不多就要崩潰了——他們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對付手持火槍發起集團沖鋒的騎兵，所以只能逃跑。
可那些“印加弓箭手”卻是絲毫不懼，更沒有逃跑，只是保持著跪姿、站姿，或不慌不忙的裝彈。突然，那面紅旗猛地放平。然后就看見那兩排半跪或是站立的“印加弓箭手”都把右手伸進了自己長袍的下擺里面，接著就拔出了一把模樣古怪的手槍！
“這是手槍？印加弓箭手想用手槍對付騎兵？可是弓箭手不是應該用弓箭的嗎？”洛林公爵的腦海中剛剛冒出幾個問題，他就已經從望遠鏡中看到一陣閃爍的槍口焰和煙霧了。
“印加弓箭手”的手槍在距離“皮夾克”騎兵還有七八十碼的距離上就開火了......這個距離，就連長管的滑膛槍都很打中，更別說手槍了。所以看見槍口焰的洛林公爵非但不緊張，還笑了起來：“哈哈哈......”
可他的笑聲卻戛然而止了，因為又看到了一陣閃爍的槍口焰和煙霧了——那些手槍沒有進行裝填就再一次開火了！
這是連發手槍？
洛林公爵的這個問題很快就有答案了，因為他又看見了第三陣槍口焰閃爍了起來，接著又是第四陣、第五陣、第六陣......大約一千八百支左輪轟連著“轟”了六輪，打出一萬多發木塞彈——這些左輪轟不是滑膛手槍，而是使用木塞彈的線膛手槍！
雖然它們的槍管比較短，有效射程不能和長管的線膛步槍相比，但也不是那種十步開外就很難打著目標的滑膛手槍能比的，至少不比尋常的燧發滑膛槍差。所以這一萬零幾百發木塞彈打出的效果，和上萬支燧發滑膛槍的齊射能有一比了！
那五百來個西班牙的“皮夾克”騎兵就這樣一頭撞上了鋪天蓋地打來的一萬多發子彈！
當戰場上的硝煙散盡的時候，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騎兵不是連人帶馬被打翻在地，就是人存馬倒，從騎兵被打成了步兵，也有一些戰馬還在，只是馬背上空空如也。死人死馬鋪了一大片，也有一些還沒死透的人和馬，發出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哀嚎！
還有三四十個大概是上輩子積了大德的“皮夾克”騎兵居然完美的避開了所有的子彈，現在人馬俱存。但是他們也完全失去了戰斗的勇氣，全都打馬調頭，一邊逃跑一邊瘋了一樣的張開喉嚨大呼：“魔鬼！魔鬼來了！耶穌救命......耶穌快來拯救我們吧！”
而回答他們的，只有“呯呯呯”的槍聲！
剛剛忙著裝彈的“印加狙擊兵”又到了第一線，開始用他們精準的槍法掩護那些不射箭只開槍的“弓箭手”撤退了——他們得退回去裝子彈！
六發左輪轟“轟”起來固然很爽，但是重新裝彈卻得忙活好一會兒。
看見那些好不容易逃出“魔鬼”手心的騎兵，又一個個被人從背后打落馬上，恐懼和沮喪的氣氛就在西班牙皇軍當中蔓延開來了。
真的有魔鬼啊！而且魔鬼不僅厲害，還非常兇殘。現在只有請耶穌下凡才能戰勝魔鬼了，于是大家伙都扭頭去看那位手執“圣矛”的紅衣大主教——現在該他“有請天兄耶穌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