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界,里界之說,陸葉還真的從沒聽說過,想來斑斕內的修士們也都是不知道的。
但旁人不知道,九嬰應該知道才對。
它從未跟自己說過,這老家伙,果然有很多東西都對自己藏著掖著。
“怎么去里界?”陸葉又問道。
狂獅正待開口,忽然又發出一聲慘叫,緊接著魁梧身軀竟如瓷器一般破碎開來。
“道友救我!”狂獅驚恐大叫,眸中一片絕望。
怎么也沒想到,請哮月老祖降臨之后,居然會給自己帶來這樣的劫難。
按原本的計劃,哮月老祖隨隨便便就可解決這幾個融道,屆時老祖離開,他縱然有損,也不至于出現性命之憂。
但陸葉等人表現的太頑強了,一座玄武陣勢硬生生地拖延了哮月幾十息時間,這完全超出了狂獅能夠承受的極限。
“怎么去里界!”陸葉再問。
狂獅已經沒辦法回答了,伸手朝他抓來,似是想抓住什么希望,可還沒等他觸碰道陸葉,身軀便破碎開來。
一位頂尖的融道巔峰,就這么隕落了……
陸葉暗暗皺眉。
他想弄明白的其實不是怎么去里界,他更想知如哮月那樣的合道從里界回到表界,要承受什么樣的限制或者約束。
因為就之前的情況來看,哮月這樣的合道是沒辦法在表界停留太久的,所以最后他脫離狂獅肉身的時候,才會說什么時間到了之類的話。
其實一直以來,陸葉都有些奇怪,他闖蕩星淵時間確實不長,但還真沒遇到過合道強者。
以前他只以為星淵太大,自己沒遇到那是運氣好。
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其實更奇怪,因為星淵之門那邊也沒有合道,星淵之門開啟的時候可是會吸引很多星淵生靈匯聚的,就拿陰羅坐鎮之地來說,那邊根本沒有合道,陰羅這個融道巔峰就是最強者。
而按今日得到的情報來看,合道……一般不在表界而是在那里界中!
為什么會是這樣?
陸葉想不明白星淵之中隱藏了太多秘密,他如今所了解的只是冰山一角。
但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憑他眼下實力對陣融道巔峰,哪怕打不過,也不會有太大的性命之憂,那在這表界之中,就沒有太多顧慮。
簡單收拾了下狂獅死后留下的戰利品,陸葉轉身朝一旁的一塊浮陸上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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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此地眾人匯聚,這一場大戰下來,人人重創,就連幽蝶都不例外,最后關頭她主動脫離了陸葉的身軀,想要阻攔強敵,結果一點作用都沒有,反而被打傷。
而最嚴重的,莫過于宴知行了。
結成陣勢的時候,他屢次與狂獅對拼,本就承受了巨大壓力,后來更是被狂獅一拳打穿身軀,連心臟都被捏碎了。
浮陸上,他就盤坐在這里,臉色蒼白如紙,胸口處的巨大窟窿觸目驚心,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中破碎如一團漿糊的內臟。
站在他身邊的陳古山神情澀然。
荷玲瓏與紫英皆都眼睛發紅。
幽蝶雖然沒有太多情緒,但如此情況,也只能做出哀傷的表情,免得自己格格不入。
陸葉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宴知行的傷勢,再感知了下他的狀態,心情沉重:“前輩……”
宴知行沒救了。
并不是說這樣的傷勢有多么嚴重,對一位融道來說,這樣的傷勢確實不輕,但還不至于到讓他送掉性命的程度。
若時間再往前推個幾百上千年,宴知行只需修養一陣就可以恢復過來。
然而現在……
他太老了,本身就壽元無多,一直在斑斕中頤養天年,靜待大限到來,若沒有今日一戰,他或許還能活個一兩百年。
但今日一戰耗盡了他所有生機,如此以來,這傷勢就很致命了,他的傷口沒有半點恢復的跡象。
他如今還能活著都是個奇跡。
“人之一生,生老病死再正常不過,都擺著這么個臭臉干什么,老子死便死了,跟合道打過架,又不虧!”宴知行說話間,猛烈地咳嗽了幾下。
荷玲瓏連忙上前輕撫他的背,催動力量平緩他幾乎快要湮滅的生機,偏頭時,眼淚水終于落了下來。
“陸小子,你過來!”宴知行抬手,虛弱地朝陸葉招了招。
陸葉上前幾步來到他面前蹲下。
宴知行從懷里摸出一塊古樸的令牌,抓起陸葉的手拍在他手心上:“這是我那一代的家主令,如今沒有什么實際性的作用了,無非就是一個象征,你帶回去,交給我宴家的當家家主。”
“前輩放心,
我一定帶到!”
“還有……你與宴鴻小子既有交情,他的心性如何你應知曉,以后有可能的話,你能拉扯的話,就拉扯一把,拉扯不動就莫管他死活。”
陸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宴兄他日若至融道巔峰,我會將他帶出來的。”
宴知行露出欣然神色,陸葉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不需要說的太明白。
宴家除了他之外,不是沒有別的融道巔峰,當代宴家家主就有不遜于他的實力和修為,宴知行也知道,如果自己開口的話,陸葉應該不會拒絕將宴家家主帶出來。
只憑他今日的付出,陸葉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但陸葉與宴家的交情還沒到這個程度,僅限于宴鴻這邊而已,所以他才會特意提起宴鴻。
宴知行又看向陳古山:“老東西,我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陳古山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有什么遺言要交代的趕緊了。”
“沒有遺言!”宴知行哈哈一笑,拿起自己的酒葫蘆,深深地凝視了一眼:“才剛發誓要戒酒,這怕是戒不掉了!”
陳古山偏頭,心中一片苦澀。
打開葫蘆口,宴知行猛灌了幾大口,大叫一聲:“痛快啊!”
頭顱慢慢垂下,嘴角邊,酒水混合著血水,淅淅瀝瀝地流了下來。
生機消散……
荷玲瓏的嗚咽聲響起,紫英默默垂淚。
陳古山嘆息一聲,仰著頭,不讓眼角的酸澀顯露,陪伴一生的老友,走一個就少一個。
陸葉臉色微微一變:“陳前輩……”
陳古山本就不顯年輕,而這一刻更是忽然變老了許多,身形也佝僂了起來。
他如此,荷玲瓏更嚴重。
對比而言,荷玲瓏一直都是個端莊美婦的形象,但當宴知行生機消散后,她一頭黑發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雪白,原本光滑彈嫩的肌膚也松弛了下來,短短幾息,一個美婦就化作了老嫗。
“陳老,荷姑,你們……”紫英眸中一片驚慌,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陳古山望著她笑了笑:“我們三個老家伙,早就不可能晉升合道了,即便沒有剛才那一戰,也沒有這個希望,因為我們的壽元實在不多,禁不起折騰,不過還好,終于算是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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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我……”
陳古山擺擺手,有些疲憊地坐在宴知行面前:“不用覺得愧疚,這是我們自己的選擇,真要說,還得謝謝你們才行,最起碼我們做了一件還算有意義的事。”
他所指的,無疑是解救無邊城人族之事。
眼下整個無邊城的融道盡滅,唯一活著的鬼滅肯定不會再回來了,無邊城可以說是徹底易主,以后生存在其中的人族再不會遭遇以前那樣的奴役和壓迫。
“暫時死不掉的。”荷玲瓏將哭的跟個孩子一樣的紫英攬入懷中,“不與人動手的話,我們應該還能活不少年頭,別太傷心了。”
紫英紅著眼點點頭,這才感覺好受一些。
一場大戰落下帷幕,以無邊城融道盡滅為結局。
陸葉等人也不好受,死了一個宴知行,剩下老的老,傷的傷,都得趕緊恢復才行,至于無邊城的事,暫時真沒精力去處理。
反正無邊城就在那里,等傷勢恢復了再處理也不遲。
一行人簡單地收拾了下,朝蟲巢處飛去。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所有人都在療傷中,宴知行的尸體就掩埋在蟲巢所在的荒星上。
這事征詢了陳古山與荷玲瓏的意見。
如他們這樣的融道巔峰,被困在斑斕里一輩子了,好不容易走出來,自然不愿再回去。
不說宴知行,就說陳古山與荷玲瓏兩位,如今也沒有要返回斑斕的心思。
他們確實不能再晉升合道了,但也不想再走進那個囚籠中。
蟲巢中,陸葉默默恢復著己身。
借助幽蝶肉身強大的生機,再輔以他本身的恢復能力,傷勢雖重,可恢復起來并不是麻煩事。
這還是蟲巢不夠完善的結果,若是如以前那樣的蟲巢,陸葉的恢復速度還會更快一些。
神海中,幽蝶的魂體正在被天賦樹之力焚煉著,一臉欣然。
這是陸葉早就答應過她的事,但一拖再拖。
此番對陣狂獅,幽蝶的表現還算不錯,尤其是最后關頭他被狂獅打飛的時候,幽蝶主動顯露魂體攔截,這種做法是很危險的,她完全可以不這樣。
但她依然這么做了。
如今的好處,就權當獎勵了,反正天賦樹的燃料儲備如今很充裕,對陸葉來說沒有太大損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