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多,在醫院吃的滿嘴流油的楚恒與湯父倆人打著飽嗝從大廳里出來,有說有笑的走向停在不遠處的伏爾加。
會回到車上后,車子迅速啟動,向著湯家的方向駛去。
待離開了醫院范圍,楚恒突然壓低聲音,仿佛怕被別人聽見了似的,鬼鬼祟祟的對正扣著牙縫的湯父問道:“湯叔,您剛才在醫院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真的!”吃的有點多的湯父捂著肚子哼唧了一聲,隨手從兜里摸出一個山楂丸塞進嘴里,吧唧吧唧的吃了起來。
“您沒蒙我吧?”楚恒有些不敢信,連湯老爺子這個國醫圣手都因為沒把握不敢來的事,他這廢物兒子能救得了?
吹牛逼呢吧?
“嗨,你小子信不過你湯叔是不?”湯父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幽幽的望過來,冷笑著道:“你湯叔我是廢物不假,可我也只是湯家的廢物!”
“沒有的事,我就問問。”心思被戳穿的楚恒訕訕否認,心里卻幡然醒悟,自己這是被湯老爺子誤導了。
老頭整天管湯父叫廢物,所以他就自然而然的也把湯父當成了廢物……
可這個廢物,那要看跟誰比啊!
跟湯老爺子比,跟他弟弟比,跟他侄子比,湯父確實顯得廢物些,可要是跟外界那些人比,人家也是妥妥的大拿啊!
差點忘了,湯叔還是中醫院的主任醫師來著的……
以后可不能狗眼……嗯,要眼見為實,不能亂信傳言!
楚恒暗暗警告了下自己,就趕忙轉移話題:“湯叔,賈老太太這病,您有幾分把握?”
“五五開吧。”湯父傲然揚起下巴。
“不低了!”楚恒頓時大喜,之前的醫院大夫可說了,賈張氏醒過來的希望渺茫,能活多久更是個未知數,現在這個結果,已經比他預想的要好很多了。
不過這人吧,有時候就是不知足,得到了一些,就會想要更多,楚恒眼珠轉了轉后,又跟湯父問道:“湯叔,那要是您回去跟老爺子合計合計,幾率會不會更大?”
“跟他合計?那估計最后只能剩下兩成把握!”湯父瞥了他一眼:“老爺子行事謹慎,愛惜羽毛,輕易不會冒險,如果讓他來的話,他很大概率會選擇最安全的辦法,就算治不好,也不會死人。”
“哦!”
楚恒點點頭,懂了,他要臉,您不要臉唄!
倆人說說聊聊,很快汽車就抵達了湯家。
楚恒這回沒有進院,待湯父下車后,就趕緊開車去了三糧店。
一路緊趕慢趕,他到地方時,剛剛好是五點鐘,一分不差。
“嘎吱!”
把車停到糧店外頭,楚恒吊兒郎當的叼著煙下車,瞧見有相熟的路過,笑么呵的揮揮手:“下班了,劉哥。”
“啊,下……下班了。”劉哥忌憚的忘了他一眼,僵笑著迅速騎車離開。
與其相同的是,其他一些熟人見到這貨后,也都回多多少少的流露出一絲懼意。
丫可是哥個能要人命的主,誰不怕啊?
“艸!別讓老子知道誰傳的謠言!”
楚恒也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不在去熱臉貼冷屁股,轉頭就走向糧店。
剛巧孫大姨等著這時下班出來,見他過來了,如往常般跟他打了個招呼,開了幾句玩笑,就各自散去了。
這幾位可是自身吃瓜群眾,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而且她們與楚恒相交頗深,了解他的秉性,知道這貨是個仁義的,自然干不成欺壓良善,奪人家產的的混蛋事。
再有就是,特么賈家窮的都要尿血了,就楚恒這個腰纏巨……萬貫的主,能看上那仨瓜倆棗的?
人家多賣幾斤酒,不什么都有了!
“還是大姨們貼心啊!”楚恒感動的望著諸位姨兒臃腫的身姿,轉頭走進糧店,一搭眼就瞧見了滿臉不高興的小倪。
這姑娘噘著小嘴,白皙精致的俏臉耷拉著,眼中滿是不忿。
“怎么了,這事?哪個不開眼的敢惹你啊?”楚恒連忙上去詢問,一副要殺人的架勢。
“沒誰惹我,我就是氣那幫亂嚼身根子的。”小倪氣鼓鼓的拉著他的胳膊,哼道:“說什么是咱逼死的賈老太太,這跟咱有什么關系啊?長點腦子的都不能信,可他們去偏要傳!”
“害,我當什么事呢。”楚恒松了口氣,無所謂的道:“他們還不是看咱家過得太好,嫉妒了嘛,這回好不容易看我倒霉,就算是他們知道是假的,那也得當真的傳!”
“嘿,人性這玩意兒,最臟!”
“是啊,真臟!”小倪頗有體會的感慨了一句,隨即楚恒又跟她講了下要去大雜院商量給賈老太太瞧病的事情,倆人就一塊出了糧店,鎖上門,鉆進車,慢騰騰驅車駛向大雜院。
倆地兒離得本就不遠,再加上開車,不一會小夫妻就到了地方。
此時院里各家都在準備晚飯,煙熏火燎,叮叮當當,倆人一進院就聞到濃濃的煙火氣。
“恒子!”
正在家門口那個私搭亂建的小廚房里炒菜的李嬸聽到動靜望過來,疑惑問道:“你們兩口子怎么這么晚還來了?”
“是這么回事,李嬸……”
楚恒笑著走過去,將賈老太太的事情復述了一遍。
李嬸聽后,驚喜莫名:“哎幼,這可是好事啊,快快快,你倆先進屋坐會兒,等會易大爺他們回來了,咱就開個全院大會商量一下。”
“不了不了,我倆先去后院瞧瞧。”
楚恒笑著婉拒了熱情的李嬸,就牽著媳婦的手一路走向后院,經過空無一人的賈家的時候,他還滿臉復雜的嘆了口氣。
他跟賈家是不對付,可終究是一點小磕碰罷了,哪能忍心看著她們家破人亡?
畢竟多年的老鄰居了,況且事情跟他還有一些關聯。
“走吧。”
小倪見丈夫臉色難看,輕輕拉了他一下,倆人才繼續往前走。
片刻后。
小兩口來到聾老太太家。
老太太姐倆此時都在,正坐在炕上哄著剛醒的小虎妞,賈家三個小的也在屋里,棒梗哄著剛哭過的槐花,小當垂著頭坐在炕沿上,一個個情緒都不怎么高,眼中透著茫然與恐懼,好似一窩無家可歸的小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