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沒有什么沖冠一怒。
絕大多數的沖冠一怒都只不過是被逼到無法退讓的時候,才會發生。熱血上頭就敢拼命的不是許正陽這樣的摳摳索索又想兩邊占便宜的男人。
所以當魏冉歆指出了問題之后,他就只能像是反抗不了老師的小學生一樣,再次的寫了一張收條,然后就像小學生一樣眼巴巴的看著魏老師來批改。
魏老師勉強覺得合格了,點點頭,收好了收條。
不是魏老師狠心,而是她也感覺到兩人之間的問題所在了。平常摳摳索索的,連吃飯、買飲料、訂外賣都給你記賬了。
魏冉歆就恨自己當初為什么不多長個心眼,自己請吃飯、給他買衣服、也定外賣什么的,沒有心思去記這些。結果都喂這了狼心狗肺的家伙了。
不過現在無所謂了。
魏冉歆起身,看都不想再看著兩母子一眼,快步的走出去了。
袁忠留馬上跟著出去。
偏哥則走在最后,一邊走,一邊用手指指點點,讓母子二人都心有余悸。等魏冉歆三人離開。等了好幾分鐘之后,許媽忽然就尖叫一聲,罵起來。
“爛表子,勾野男人的賤貨,賣X爛X的……”
怎么惡毒怎么罵。
許正陽有些呆滯,盡管有些不甘心,但是許媽罵這些,他居然內心還有一絲的快感。不過嘴上還是說:“別罵了!媽,錢也要回來了。算了……”
“陽陽啊,你要給媽爭口氣啊……”
許媽悲從中來,抓著許正陽的衣襟就哭起來,還擤了一把鼻涕,隨手就甩在地上,不過還有少許黏在了圓桌的邊上。
許正陽忽然覺得這很惡心,甚至沖淡了一些內心的不甘。
還能怎么樣?
生活的真實就像是黏在圓桌邊上的鼻涕一樣,你不注意,就可能會蹭上。甚至你都不知道會是誰給你留下的。
頓時感覺到索然無味。
服務員再次敲門進來,看了看母子倆人。
“您看什么時候點菜?”
這是在催單了,意思很明白,要不您點菜吃飯,我還為您服務,要不您趕緊麻溜的滾蛋。鬧出這么大動靜,不找您賠償損失就夠講究了。
“要不……還是點兩個菜吧!”
許正陽對許媽小聲的建議。畢竟搞成這樣了,人家老板也不好做,還不照顧生意,面子就真的沒有了。
“我吃不下,你少點個菜。”
于是許正陽點了兩個菜,一個小炒肉,一個肉沫粉絲湯。用湯泡飯,吃得快,還不費菜。只是吃飯的時候,許媽的胃口比許正陽還要好。
就算是不如意,生活還得繼續不是?生活中的習慣一旦養成了,就很難做出改變。做某些事的時候,純粹就是慣性。
偏哥打開駕駛位后面的車門,讓魏冉歆進去。
“嫂子,去學校嗎?”
“嗯!”
偏哥就看袁忠留。
“要不我們去看看老板?”
袁忠留就罵一句:“看什么?老板在學校,你特么……你頂著一頭黃毛,去嚇唬誰啊?待會兒我們直接回駕校。”
奧迪Q5停在了學校外一百米的地方。偏哥下車,給魏冉歆開門。
魏冉歆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謝謝你們兩個了。”
這話是真心誠意的,要不是袁忠留和偏哥,她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這就是底氣,有底氣了,說話都能干凈利落一點。
“嘿嘿,嫂子,這么說就見外了。為您辦事,也就是為老板辦事。都一樣的,必須盡心盡力。”
偏哥說話還是很好聽的。
袁忠留還是那副冷的模樣,裝逼犯。
一直等魏冉歆進了校門,袁忠留才對偏哥說:“上車!”
偏哥基本上是專職司機了,專門開這輛Q5,現在在桃花縣,誰都知道偏哥有輛Q5,拽得很,很多混社會的,除了對偏哥的高看好幾眼之外,更是羨慕他能找到一個安穩的事情,而不是混著。
有些人混著混著就二三十了,結果一事無成。有些人再混著混著就三四十了,想要辦什么事都辦不好了,江湖上的地位也沒有了,錢也存不下來。
如果能夠安穩下來,誰特么的愿意混日子、進局子的賴活?
“真不見見老板?”
“特么的,以后你要吃虧在這張嘴巴上的。”袁忠留還是比他穩重,現在成了公司保安隊的老大,自然有另外一種的沉穩出來,從他身上已經很難看到侯平安第一次見他的那種囂張跋扈。
沒有經歷過那種起落之后的領悟,真的很難改變一個人的氣質。
魏冉歆現在就像是掙脫了枷鎖的鳥兒,走路的姿勢都輕快起來。
直接去了辦公室,結果侯平安這個鳥人不在,所以將所有激蕩的情緒壓抑下來。即便是看著黃胖子都顯得順眼多了。
黃胖子被魏冉歆看了兩眼,有點兒莫名其妙。摸了摸嘴巴邊,看一下手,沒摸到什么殘留物,這才放心了。
“今天歆姐很漂亮啊!”
卓玲進來就看到了魏冉歆的不一樣,夸了一句。
“我哪天不漂亮?”
“得,我這嘴,說話得罪人了。”卓玲自己輕輕的打了一下,“我師父下午又不在?”
“別管他,你這師父肯定找錯了。”
“錯不錯的,反正也是師父,不改了!”
卓玲長出一口氣:“可惜下學期我要搞畢業論文了,不能在這里實習了。”
“可以考到這里的編制啊!”
“我想考常陵市的,看能不能進吧!”
兩人閑聊著,侯平安居然慢慢悠悠的進來了,一屁股坐在辦公桌邊,看了看兩人:“事情解決了?”
這是對著魏冉歆說的。
“解決了,謝謝你啊,大圣!”
“解決了就行!”
侯平安不當一回事,這種事情,在他看來就是件小事。
“待會兒我把錢給你!”
魏冉歆說的是黃毛袁忠留后來給的一萬塊錢。那一萬塊錢是壓垮許媽的最后一根稻草。包括所有的東西,都是侯平安讓黃毛袁忠留準備的。
紙張、筆和印泥,還有那一萬塊錢。
這種事,他前世干過很多。脅迫別人的時候這些東西帶起,不然到時候口頭答應了,還要到處找紙筆印泥就麻煩。
特別是在圍獵那些賭棍和拆遷戶等,簡直就是現場辦公的典范。
雖然這一世不涉及這些,活在規則和法律的框架下,但是該現場辦公的時候,東西總不能缺的。
這種感情的糾紛,不涉及犯法,也不涉及道德,你情我愿的事情,何況他也瞧不上許正陽一家人的算計。特么的,跟土撥鼠一樣。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用不著下三濫的手段。
侯平安沒出聲,給不給的,他也不在乎。但是魏冉歆是個有態度的人,她和侯平安私下的是私下的,但是這種事情,她不需要侯平安的錢,因為這是自己的感情的事,所以得有個態度表明自己和陽陽分手,并不是因為侯平安。
事實上也是如此,觀念不合的人遲早會分開。
這樣也好,很多人都是這樣才能去追求更美好的生活。
總得有個騙自己的理由去追尋夢想吧!
“隨你啊!”
侯平安隨后答了一句,就開始刷手機了。
兩人的對話都沒有背著卓玲悄默默的。
這讓卓玲忍不住就多看了兩人幾眼,腦補了不少內容。
侯平安哪里管她啊,直接給袁忠留打電話。
“晚上一起喝點。”
“好!”
特悶的,袁忠留還是拽拽的這種氣質,很喜歡。
“把吳澤生帶上!”
“嗯!”
掛電話,干凈利落。
其實侯平安對袁忠留怎么搞到那輛Q5的,還是挺感興趣的。這件事還讓潘建軍都出面特別的說明。
雖然所這輛車是用駕校的錢買的,但是想要弄過來,還真不容易。因為現在名義上駕校的老大是潘建國啊。他不松口,袁忠留也不能動啊。
晚上一起在三味鹵居燒烤。這次在里面吃,外面有點兒冷了。
偏哥一進來就給侯平安敬禮,特么的好搞得自己是保安隊長一樣,搶袁忠留的風頭,被袁忠留怕一巴掌,笑嘻嘻的坐下來,幫著搬酒開瓶。
“老板,有件事……”
“奧迪Q5的事?”
袁忠留點頭。
還不等他開口,偏哥吳澤生就嘿嘿的笑,當著侯平安的面,給袁忠留輸了個大拇指。
“老板,這事還真被袁哥玩得溜了。”
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袁忠留就不出聲了,既然偏哥喜歡,那就讓他說好了。自己就用一次性的塑料杯子倒啤酒,倒滿了遞給侯平安,自己再倒一杯。
偏哥去拿那一杯,袁忠留也讓他拿走,自己再到一杯。
侯平安不由得高看了袁忠留一眼。這還是以前的黃毛?
他這是在不知不覺的養成自己的大佬氣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