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開始那兩個打人的歹徒并沒有想把事情搞多大,打兩下就可以了。
他們也不是傻子,知道只是街頭毆打,頂天了一個治安案件,人跑掉了,就不會動用多大的警力去追查。
如果弄成刑事案件,又是在別人直播的時候現場打人,影響很壞,恐怕逃掉了也會被揪出來。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老頭那么不經打,本來不是很重的兩棍下去,竟然能打斷幾根骨頭。
當時那個歹徒都嚇到了,意識到自己玩脫了,也才有了后面對天元傳媒員工的下狠手。
吸毒幾年的老人,骨架真不如他們想象中的那么堅硬。
這老頭吸了幾年毒,這一兩年生活窮困潦倒,弄一點錢就拿來吸毒,營養也跟不上去,身體狀態很差勁。
五十多歲的人,比正常六七十歲的人身體還要差勁,看上去還要老。
這一次斷的是肋骨,需要動手術用鋼架固定,要釘上鋼釘。
當時醫院都擔心這老頭熬不過這一場手術。
萬幸,手術很成功,把老頭斷了的骨頭給接上了,固定住了。
但是這一場手術做下來,老頭的身體狀態更加糟糕,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的,看上去奄奄一息。
手術已經過了兩天了,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看到他躺在病床上慘兮兮的樣子,大家心里都冒出一個詞:“活該!”
有人心中還頗為遺憾——怎么就沒把他給打死了呢?
這毒狗活著,就是一枚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以后會不會給莫小蝶給天元傳媒帶來麻煩。
心里是那么想的,但是嘴上不能說。
莫小蝶一進病房,看到那個噩夢之源,傷心事都涌上心頭,眼淚嘩嘩的流下,很快就蹲在地下失聲痛哭,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能夠和老頭交流的,也只有秦昆和柳青。
他們兩個都忍著惡心,在公司員工的鏡頭下面對著老頭說了一些違心的話。
讓他不要擔心,告訴他所有的治療費用天元傳媒都會承擔,告訴他襲擊他的歹徒已經被抓住了,正在接受審訊——這一點秦昆已經私底下跟老頭說過,可是這一次在鏡頭下面,他還是要重新說一句,還要當做第一次說的樣子。
柳青還表示,老人不用擔心自己的贍養問題,莫小蝶會承擔起屬于她的義務。
老頭雖然身體狀態很糟糕,但還是能夠正常的交流,既能聽得到,也能說得出來。
就躺在病床上,用虛弱的聲音表達了對天元傳媒的感謝。
他還在鏡頭前面老淚縱橫的對莫小蝶這個女兒表示歉意,說自己是一時糊涂,受了人的指使,希望女兒能夠原諒他。
——看到鏡頭,他自然知道對方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對幾天前的自己的嚴重的打臉。
但那又如何呢?
現在他的治療費用都是天元傳媒出的,以后的贍養費還得指望著他女兒。
而身上的傷卻是指使他的人干的,該依靠誰,不用多想了。
他必須要討好女兒這邊的人,才有可能繼續活下去。
至于會不會丟臉,這個他一點都不在乎。
吸毒幾年,臉面這種東西,他早就不要了。
事先都沒有溝通,老頭卻能配合得如此之好,讓秦昆都有一些意外。
這老頭無恥是無恥,人還是挺精的。
除了祈求女兒的原諒,還對天元傳媒這段時間對他這個犯了錯的老人的關懷表示感謝。
說得非常的動情,自然而然,一絲表演的痕跡都沒有。
這一次醫院探視的收獲,簡直出乎秦昆的意料之外。
把老頭親口說的這一段話放到痘印平臺,就可以將最后的一些質疑給消除掉了。
待了十幾分鐘,秦昆勸說好了蹲在地上失聲痛哭的莫小蝶,讓她走到床頭跟她父親說兩句話。
莫小蝶走過去,看到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父親,心里有著恨意,又感覺挺酸楚的。
——畢竟是把自己養育大的人。
沒有吸毒之前,在她心目中還是一個很合格的父親。
她顫抖著聲音叫了一聲“爸”。
老頭顫顫巍巍的抬起一只手向她伸過去,老淚縱橫的說道:“小蝶……爸對不住你……”
莫小蝶連忙握住了他的那一只手。
那一只手枯瘦蒼老,握住的時候,莫小蝶又忍不住心中一痛,剛收起來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哭著說道:
“爸……我不怪你……你就好好的養傷吧……”
聲音里面,有著委屈,也有著哀痛。
就說了那么一句話,聲音更咽,再也說不出來了。
秦昆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小蝶,你爸的病情已經穩定了,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夠恢復健康,你不要太擔心。你自己的病還沒好,就不要太難過了,免得影響身體。”
分開了這父女的手,對老頭說:
“這一次帶著小蝶過來探視,主要是小蝶擔心你的身體,現在看到手術很成功,我們都放心了。你就在這里安心的養病吧,我們不打擾你了。過段時間再來看望。”
說完這話,又拿出錢包,拿了幾張百元大鈔出來:
“大叔,不好意思,我現在手上就這么多現金。你就拿著吧,說不定有用得到的地方。”
老頭看到那幾張百元大鈔,眼睛里都放出光來,似乎身體都好了。
連忙抓住,說道:“謝謝老板!你真的是大好人!”
“應該的。”秦昆笑著說道。
整個探視過程,都是在醫護人員的陪同下進行的。
探視結束,一行人走出病房,走出醫院。
柳青把秦昆拉到了一邊,低聲問道:“你給他幾百塊錢干什么?那老東西,害人不淺,我恨不得揍他一頓!”
秦昆笑道:“我也恨那老東西,給他幾百塊錢,就是讓他難受。”
“有了錢他難受什么?”柳青不解。
“對這種毒狗來說,沒錢的時候,什么指望都沒有,反而沒有那么難受了,”秦昆道,“有那幾百塊錢,消費得起了,那想法就多了。可現在他躺在病床上,也只能干想著,不難受嗎?”
柳青想了想,也是有這種可能。
又問道:“萬一他想辦法弄到了那種玩意兒呢?”
有些勢力神通廣大,他是知道的。
秦昆笑了:“他要找死,那不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