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號，星期三，農歷三月初四。
按照西方的說法，這一天是愚人節。
不過在華夏，愚人節也就是網上有些人玩玩梗，現實生活中并沒有幾個人把它當回事。
這種節日名字看起來就不好，沒有誰提倡愚人節送禮物的，所以不能弄成購物節，商家也就不會花錢來宣傳這個節日，自然也就沒有什么熱度。
既沒有美食，又不能購物，那樣的節日在華夏就沒有存在的土壤。
這一天一大早的，葉默就拉著柳青出發了。
馮芷萱這一天也會回老家，但兩個人的老家不在一個地方，不順路。
她是坐高鐵回去，高鐵票也買好了，下午的車，用不著起那么早。
柳青早餐都沒有在家里吃。
一直開車開到了羊城丁蕓的家里，才開始吃早餐。
那里準備好了營養豐富的早餐。
蘇綺也去了那里。
之前就約好了，在這個地方匯合，然后出發回老家。
柳青車沒有開進別墅院子里面去，就停在院子外面。
外面還有一輛車，是蘇綺的那一輛寶馬車。
看到那一輛車，柳青就笑了起來，對葉默說道：“沒想到她也開車過來了，我還以為她要蹭我的車呢。”
笑聲中，有那么一點失落。
他其實還是希望蘇綺能夠和他坐同一輛車回去的。
有個人聊天，路上至少不那么寂寞。
和葉默可沒有什么好聊的。
葉默感興趣的那些東西，他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那些東西，葉默又不感興趣，兩個人好像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般，沒什么共同語言。
“自己開車，可能感覺更自在一點吧。”葉默只能如此說。
反正他是這么認為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車上沒有別人，自己開著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飆多快就飆多快。
這種感覺柳青是不會懂得的。
他對開車這種東西有著天生的恐懼，坐車也就算了，恐懼不恐懼的，都不影響他坐車的安全。
開車不行，一想到自己開車都會有種手軟腿軟的感覺，真的要開車，那樣的狀態肯定會出大事。
他沒法體會現在年輕人對名車的喜愛。
下車后，走進別墅，就看到了在吃早餐的蘇綺。
還看到了另外一個人——蘇綺辦公室的那個漂亮秘書黎晗。
倒是有一些意外，不知道蘇綺為什么把這個秘書也帶上。
黎晗見到柳青，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趕緊站了起來鞠躬行禮：
“柳董早上好！”
“黎秘書早上好。”柳青也回了一禮。
蘇綺沒有站起身，只是對著柳青笑了笑，說道：“這么早就過來了，挺辛苦的吧？”
“這不沒你早嗎？”柳青笑道。
蘇綺搖頭：“那不一樣，我就在羊城，你可是從鵬城趕過來的。”
柳青說著話，就先進了廚房。
廚房那邊陳姐在，前一天晚上她就接到了丁蕓的吩咐，要多做一點早餐。
現在已經做了很多種，不說幾個人夠吃，就算是一二十個人來，都夠吃了。
柳青和葉默一個人挑了一大盤，然后回到餐廳，柳青就坐在蘇綺身邊，葉默一個人坐在一個角落。
這是一個長餐桌，足夠一二十個人在一起吃飯，他離得比較遠一點，盡量的不讓自己像個電燈泡一樣發光發熱。
黎晗就沒有這樣的覺悟，她就坐在蘇綺的對面，柳青坐蘇綺旁邊后，也等于是在她對面。
她的目光就有意無意的落到了柳青的身上。
在她眼里，蘇綺有三分存在感，剩下的七分那就是柳青的了。
至于躲在一個角落吃飯的葉默，她沒有放在眼睛里。
那個小哥哥長得帥是帥，但一個男人，光長得帥有什么意義？又不是會所，有必要在意對方帥不帥嗎？
長得帥只是給別人當司機，當保鏢。
對于一個走上了職場的女人來說，沒有錢那就不配稱之為帥，只能稱為兵、卒。
小鮮肉不能作為她的男神，柳青才有這樣的資格。
柳青不只是長得帥，還是一個頂級富二代，而且這個頂級富二代還有著很強的賺錢的能力。
一個小保安，成為富二代還沒一年的時間，就做出那么成功的兩家企業，除了一開始的啟動資金外，再沒有得到別的外力支持，這已經只能用神跡來形容了。
就這一份賺錢的本事，在她見過的人里面，沒有一個可以跟柳青相提并論的。
哪怕是她現在的上司蘇綺也做不到。
長得又帥，家里又有錢，自己又能掙錢，而且還特別的正能量，特別的有愛心。
這樣的男人不是男神，還有什么樣的男人能夠被稱之為男神呢？
沒錯，現在的柳青，就是她的男神。
哪怕蘇綺這個柳青的正牌女友在旁邊，她還是忍不住將目光放在柳青身上。
眉眼之間，盡是情意。
蘇綺就在她對面，自然能夠發現這個秘書看著柳青的目光有一些不正常，不過她沒有表現出什么不高興的，甚至還有那么一些好笑的感覺。
平時和黎晗提到柳青和他那兩家公司做出來的成就，黎晗那種崇拜的表情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對于這個妹子的心思，也有一定的了解。
但是她并不在意。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在意這種小事情的人。
在意這種事情，她就不會將黎晗給帶過來了。
柳青也察覺到了黎晗老是往自己這邊看，內心并沒有多大的波瀾——天元傳媒召集那些主播開會的時候，那些小主播們的眼神也大多如此，早就見怪不怪了。
——一個男人有了錢又有了地位之后，就會收獲一大堆這樣的眼神，遲早都要習慣。
不過話說回來，蘇綺身邊的秘書，會對自己有這樣崇拜的目光，他還是有那么一點得意。
有時候跟黎晗的眼神對上，還會回以微笑。
他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問著蘇綺回到老家之后的安排，了解到蘇綺對那一片土地并不熟悉，對那邊清明掃墓的習俗也不了解。
這個倒也不奇怪。
蘇綺很小就跟著她爸搬到了城市，清明節也基本上沒有回家掃墓——因為離家比較遠，那個時候她爸也不是很有錢，坐不起飛機，只能坐綠皮火車，來回一趟需要兩三天的時間，而她要學習。
到十幾歲的時候，她父母離婚，她跟了她媽，更沒有清明掃墓的理由。
再后來，哪怕是到了天元集團上班，有她媽在，也沒有回過老家，過年都不會回去，更不用說清明節了。
對那個老家早已經陌生。
去年倒是回了一次老家，但那一次是把她父親安葬在老家——那邊還可以土葬，而蘇毅說過幾次不希望火化，希望死后能夠葬在故鄉。
那自然就要如他的愿。
不過那一次，做主的人是丁蕓，蘇綺也就是過去了，安排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到現在的那邊的喪葬文化還是一頭霧水。
清明掃墓應該準備些什么，她也不知道。
柳青忍不住問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去那里怎么給你爸掃墓啊？”
蘇綺看了他一眼：“那邊有親戚，可以問一下。”
柳青哦了一聲，道：“那就好。”
心下有一些失落，又有一些慶幸。
蘇綺不懂那些東西，他就可以去幫蘇綺，然后順便帶著她給他父親掃墓。
他還是希望能夠帶著未來的妻子去告慰長眠于地下的父親。
可是他又不希望去祭拜蘇綺的父親。
內心還是挺糾結的。
蘇綺指出可以去請教老家那邊的親戚，斷了他的那一份念想，但是也讓他不用為難。
也不算什么壞事。
他跟蘇綺說起了老家那邊清明掃墓的習俗。
這些年他清明回家掃墓都很簡單，當天來，當天就走，只是將他父親墳塋旁邊的雜草灌木清理一下，然后擺上祭品點上香燭插上靈旗，跪拜之后就完事了。
可是在他父親沒出車禍之前，那就是當地柳氏宗族的集體掃墓，程序繁瑣，講究很多。
他也不知道蘇綺是單獨祭拜完事還是要跟著當地蘇家一起掃墓，就將以前參加宗族掃墓的一些細節都跟蘇綺說了。
蘇綺知道她爸在老家捐贈了幾百萬，建立起了一個蘇氏祠堂，還修了家譜，清明祭祖都是一個宗族一起舉行的。
她不想弄得那么麻煩，她對老家那些親戚很陌生，談不上親情，也沒有家族認同感，對于參加那種繁瑣的活動沒有任何的興趣。
但是，如果去了那邊，人家一定要求她跟著宗族一起掃墓祭拜，她也沒辦法推卻。
要不然，給安排上一個數典忘祖的名聲就不好了。
黎晗聽著他們聊起清明祭拜的習俗，忍不住也說起了自己老家那邊的習俗。
他們是不同的省份，習俗大不一樣。
柳青又問起葉默老家那邊清明掃墓是怎么一個形式，獲得的答案又不一樣。
丁蕓過來的時候，幾個人都已經吃完了早餐，正在聊著各自家鄉清明祭祖的習俗，并且做出對比。
這是丁蕓的家，可丁蕓卻是最后一個出現在餐桌上面的人。
沒辦法，她不想起早床，也起不了早床。
八點多才從樓上下來。
這對她來講，已經比平時要早很多了。
丁蕓下來之后，幾個人都站起來跟她打招呼，然后就沒有繼續這個討論了。
有她在，在場的幾個人多少都感覺不自在，沒有了之前討論的興趣。
丁蕓也不以為意。
讓那些年輕人對她保持一份敬畏之心，對她而言，也不算是壞事。
吃早餐的時候，她對蘇綺說道：“你們蘇家那邊，清明祭拜的場面太大了，我耐不了那個煩，你爸那里，你就替我祭拜一下吧。”
蘇毅是她丈夫，結婚也有十多年的時間，死后的第一個清明，她都不去祭拜，說起來也比較冷血。
不過對于她的這種說法，蘇綺并不感到意外，她本身就不認為丁蕓會給她爸掃墓——都認了柳青這個和前夫生的兒子，還去給她爸掃墓，那完全就是給柳青添堵。
聽到丁蕓那么說，便點頭應承下來。
柳青之前確實有那么一些擔心丁蕓清明去祭拜蘇毅。
雖然那樣做合情合理，但一想到那樣的畫面，就覺得心里挺不舒服的。
現在聽到丁蕓明確表示不會去，心里的一塊石頭才算掉下來。
又想著：“不知道她會不會跟我一起去給我爸掃墓……”
想提出這個問題，又有一些不敢提出來。
畢竟，丁蕓跟他父親是離了婚的，從情理上來講，完全沒必要去掃墓，也沒有那個名分去掃墓。
提出這樣的要求，怕是會讓丁蕓很難堪，同時也是讓自己很難堪。
丁蕓這一次清明節回去，并沒有說是要給他爸掃墓，只是回娘家而已。
每年清明節她都會回娘家，有時候還會參與娘家的祭祖活動。
等丁蕓吃完早餐之后，一行人就出發了。
丁蕓就帶了一個耿霞，開著她的那一輛勞斯萊斯，那是她身份地位的象征。
這一次是她首次以天元集團董事長的身份回家，也有那么一點衣錦還鄉的意味。
蘇綺那邊開車的是黎晗，她讀書的時候就考上了駕照，開車技術還行。
這一路過去有大幾百公里，一個人開車會比較累，路上她會和蘇綺輪流駕駛。
耿霞和葉默就沒辦法了，只能一路上一個人駕駛。
三輛車，一輛勞斯萊斯，一輛大奔，一輛寶馬，組成了一個小小的車隊。
出了別墅區，繞上高速，一路向北而行。
他們九點出發，中午的時候，經過一個服務區，就在那里停下來吃了一頓飯，又休息了半個小時，繼續出發。
晚上六點多，又在一個服務區停下來，在那里吃了一頓晚飯，再休息半小時，又上路了。
蘇綺和黎晗可以換著開，沒有那么累。
不過葉默和耿霞都是散打運動員出身，天天都鍛煉身體，體能很好，一路開過來也沒什么問題。
到了晚上十一點半，這一支小小的車隊才下了高速。
這里是弗蘭北部的一座城市，柳青和蘇綺的老家，就在這個地級市。
但是，要回到他出生的鄉鎮，還有一百多里路，那可不是高速公路。
今天晚上肯定回不去了，只能在這座城市休息一個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