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狹小的土屋里，晉綏軍十三集團軍十九軍軍長張光忠正對著電話大發雷霆。
“石作衡，老子不想聽你的傷亡數字，老子只要衛家莊，拿不下衛家莊老子唯你是問！”
“軍座……小鬼子的陣地建立得十分堅固，他們在那里放了一個大隊的兵力，弟兄們打得十分艱苦,光是今天上午我們師就傷亡了六百多人，趙錫章（二一五旅旅長）已經跟我打了三次電話請求炮火和空中支援了，可支援卻遲遲未至，我們打得十分困難啊。”
張光忠剛想說話，話筒就被一只大手給搶走了，隨即只聽見王靖國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你他娘的少放屁,沒有空中支援就不會打仗啦，誰慣的你這個臭毛病，石作衡我告訴你,今天傍晚之前你要是拿不下衛家莊老子就撤了你！”
“啪！”
話筒被重重的拍在了機括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王靖國面色不愉道：“太不像話了，平日里要補給、要軍餉、要兵源，手倒是一個比一個伸得快，可一旦到了動真格的，卻沒一個能打的。”
看著王靖國氣哼哼的模樣，張光忠勸道：“司令，咱們晉綏軍是什么樣子您又不是不知道，37年忻口會戰的時候，咱們集中了三十一是師近三十萬人，而日軍則是三個師團七萬多人，雙方打了一個月，最后咱們還是輸了。
如今時隔三年多，咱們能把日軍壓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這也足以證明咱們這幾年的蟄伏是有用的！”
“有用？”
王靖國冷笑一聲,“我問你，如果沒有蓮臺飛行大隊的飛機助陣,你們十九軍能那么快拿下南懷化嗎？三十三軍能拿下蔡家崗嗎？”
張光忠不說話了,如果沒有連臺飛行大隊相助的話,十九軍絕對不可能一天之內拿下南懷化，即便有重炮團相助也不行。
王靖國繼續道：“根據蓮臺民團的通報，光是昨天一天，他們投下的炸彈就達到一百多噸，可以說南懷化和蔡家崗是人家用航空炸彈硬生生炸下來的，真要讓咱們打的話沒有五天甚至一個星期絕對拿不下來，現在你還說這幾年的蟄伏是有用的嗎？”
張光忠被說得滿臉通紅垂下了頭，雖然心里很不服氣，但他也知道王靖國說得沒錯。
現在的晉綏軍跟37年想比，戰斗力其實是不升反降的，剛才這么說其實不過是往自己臉上貼金而已。
看到低頭不語的張光忠，王靖國嘆了口氣，“好了，你也不用難過，咱們晉綏軍如今變成這個樣子并不是你一個人的錯，畢竟沒有了太原兵工廠，咱們這點家底是越打越少，若非閻長官這一年多來跟高洪明……罷了罷了不說這個。
這樣吧，我再豁出這張老臉跟蓮臺飛行大隊聯系一下,看看他們能不能抽調出一部分飛機協助我們？”
說完，他走到不遠處的電臺旁，直接聯系上了蓮臺飛行大隊……
在五千米的高空，一隊由十二架斯圖卡俯沖轟炸機組成的機群正緩慢的飛行著，盡管發動機不停的嘶吼著，但這臺只有八百八十馬力的jumo211dr發動機拼了老命也只能讓足足有六噸重俯沖轟炸機以每小時320千米的時速航行。
薛少恭所駕駛的飛機就飛在最前面的位置，一般來說這個位置通常是由駕駛水平最高的飛行員或是指揮官呆的。
沒錯，經過幾個月的短暫學習，薛少恭和黃克彪這對好友分別被分配到了兩個不同的機種，好巧不巧的是兩人分別還擔任了戰斗機中隊和俯沖轟炸機中隊的隊長，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原因吧。
薛少恭一邊無聊的四處打量，隨后打了個哈欠，飛行是一件非常消耗體力的事情。
這已經是他今天出動的第三個架次了，饒是他體力不錯也感到了一絲疲憊。
他掏出了一塊巧克力，撕開包裝后放進嘴里咀嚼了一下，略帶苦澀甘甜的可可脂順著食道進入腸胃，整個人也精神了不少。
就在這時，耳麥里響起一個略帶高亢的聲音：“黑鴉中隊，我們已飛抵衛家莊上空，沒有發現敵機，你們可以進行投彈轟炸。”
“明白！”薛少恭頓時精神就是一震，按下送話器的按鈕：“胖子，你們可得替我們看著頭頂，我可不想轟炸的時候被鬼子捅了屁股。”
胖子是轟炸機飛行員對P47戰機飛行員的昵稱，主要是因為P47的形狀實在太有個性了，圓溜溜的就跟奶瓶似的。
“你們盡管放心好了，只要我們還有一架飛機在，就不會讓鬼子傷到你們的。”
薛少恭似乎能看到對方說話時撇嘴的樣子，哈哈笑了一聲，隨即接通了全中隊的頻道：“兄弟們，晉綏軍的弟兄都在下面看著咱們，全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誰要是敢掉鏈子就別怪老子收拾他！兄弟們，開始給小鬼子一點顏色看看吧！”
“明白！”耳麥里幾乎是同時傳來了異口同聲的聲音。
伴隨著薛少恭的命令，斯圖卡中隊將高度降低到了兩千米，在這個高度他們已經可以比較清楚的看到地面上的情況了。
“長官……晉綏軍的弟兄正在對小鬼子發起攻擊？”這時，在后座的機槍手發出了一聲驚嘆。
“我看到了。”薛少恭自然也看到了。
此時，從天空上往下觀察可以發現，無數身穿藍色軍裝的晉綏軍士兵正如同潮水般朝一座建立在山丘上的日軍陣地發動進攻，只是日軍的抵抗飛行頑強，十多挺機槍不停的朝周圍傾吐著火舌，一名名晉綏軍士兵倒在了進攻的道路上。
不僅如此，日軍的擲彈筒和迫擊炮還在后方隱蔽處朝著陣地前方不停的發射炮彈，一枚枚炮彈不斷在陣地前爆炸，揚起陣陣硝煙。
看到晉綏軍的傷亡情況，薛少恭嘴角抿了起來，對著送話器道：“兄弟們，轟炸時間到了，我先上，你們隨后跟上！”
“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