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慶城,乃是云國六百年京都。蕭氏六百年的經營,讓這座城池,成為了天下少有的雄城。
高約十數丈,東西數十里長的巍峨雄偉的城墻,守衛著繁華無比的中慶城。
此時雖已夜深,但城中大街小巷,縱橫交錯,香車寶馬川流不息。樓閣高聳,遙指白云之間,其上燈火輝煌,端是一派盛世景象。
蕭承走在繁華街道之上,打量著這城中的繁華景象,眼神卻是越發肅然。
如今蕭氏確實是有傾覆之勢,可汪曉主政十數年間,對外南征北伐,拓土千里。對內大權在握,政令通暢。整個云國,卻是一副欣欣向榮之勢。
國勢漸盛,民間越發富裕,就越有人記得汪曉的恩情。如此一來,便是蕭承奪回大權,也必然留下隱患,將來一著不慎,極有可能受了反噬啊。
想到這里,蕭承眉頭越發緊皺起來。
所以之前想要直接動手,以雷霆手段殺人的想法,怕是不行了!
沉思良久,蕭承晃了晃頭,苦笑著自言自語道:
“如今倒是想多了,還是一點一點來吧!”
郭解看蕭承的臉色不太好,也不知自家陛下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所以略帶一絲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陛、段公子,楊府到了!”
蕭承回過神來,抬頭看向不遠處。一座掛著楊府牌匾的宅子,藏在不遠處的巷子中。
宅子看著不大,坐落于深巷之中,倒是有亂中取靜的意思。宅子門前,那代表著喜事的紅綢燈籠還沒有摘下。
“公子,這楊玄琰將幾個女兒都嫁給了朝中權貴,只怕也是存著攀附的心思……這樣的人,公子還是不可冒險,不如還是先讓屬下前去試探一番吧!”
郭解的意思,其實就是覺得楊玄琰是攀附權貴之人。
畢竟如今,汪曉勢大。若是蕭承表明來意,說不定此人轉頭就要去汪曉面前告密,實在有些冒險了。
蕭承眼睛一瞥,常人無法看到的視線之中,顯示著楊玄琰的忠心值。
楊玄琰……忠心值80
盡管半個月前,他的忠心值突然就掉了十幾個點。但如今八十的忠心,還是代表著他并不會輕易背叛。
而且就算背叛了,有金手指面板的蕭承,也能夠有所察覺,并不會造成什么嚴重的影響。
三個親家,遍及朝野文武,臣子之中都有著一定威望,最重要的是,這三家還都和汪曉保持著一定的關系。
也不說什么通過楊玄琰招攬這三家,這可能性不大。
但說動他們在特定時期站出來給汪曉來個落井下石,或者站出來兩不相幫,只穩定朝局,那可不難。
蕭承搖了搖頭,道:
“不了,還是得我親自去。至于別的,我可沒有那么心大,將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手中,你今日先回去吧。”
蕭承今日來就是打算直接攤牌的,只要看到楊玄琰忠心值大幅度掉下,他可不會還留著楊玄琰。
對于能夠在汪曉眼皮子底下發展出自己人手的蕭承,郭解自然是極為信重敬畏。聽到蕭承這么說,他便也沒有再多話。
“是,公子還請萬分小心!”郭解拱手道。
蕭承看了看四周,見無人注意,身形飄然而去,就這么明晃晃地飛進了楊府之中。
楊府的宅子其實不算小,三進的宅子。內里沒有什么金碧輝煌,飛丹流閣。亭臺樓閣,只稱得上雅致淡然,一眼望去,便知是正經文人的院子。
蕭承身形于夜幕之中一晃而動,悄無聲息地便來到楊府后宅。他耳尖一動,便聽到其中一處亮著燭火的院落中,傳來了對話之聲。
“……今日三女出嫁,你怎的這般愁眉苦臉?”一道溫婉的聲音響起。
屋中,相貌俊朗,氣質出眾的中楊玄琰,先是沉默一陣,隨后響起一聲長嘆。
“三女皆是高嫁,只擔心日后有了委屈,不敢告訴家中。”
楊夫人聞言,卻是溫聲寬慰道:
“夫君考慮,自然是比妾室周全的。幾個女兒這般相貌,若是嫁于尋常人家,方才是取禍之道啊!只要女兒女婿們夫妻和睦,偶爾受些委屈不算什么的。”
楊玄琰聞言,勉強一笑,忍不住道;
“唉,就算如此,玉奴的婚事又該如何?我將中慶城中的這些權貴子弟翻了個遍,也不過挑出三個還算成器,人品也行的。玉奴的婚事,怕是沒有合適的人選了,可偏偏她的容貌,又是眾女兒中最出色的……”
“玉奴才多大,等上兩年又怕什么!而且京中的子弟,我倒是也聽過不少成器的,何以這么擔心。”溫婉婦人笑著道。
楊玄琰眉頭更緊,輕嘆一聲道:
“是有成器的,但那些都是太師麾下心腹家的子弟……唉,你不懂的。”
楊玄琰頓了頓,強笑著拍了拍楊夫人的手,道
“好了,還請夫人去為我準備些吃食吧。晚飯時心神不定的,倒是沒吃什么。”
楊夫人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等到楊夫人走出書房,楊玄琰又是低頭扶額,幽幽長嘆。
有些話,他是沒有對妻子明說。他之所以這般憂愁,倒也不全是因為女兒們的事情。
三個親家,都是九卿級的朝臣,有些常人難以得知的事情,自然也就傳到了他的耳中。
就比如,當今陛下,因一場大病,成了個憨傻之人。是太師汪曉,為了穩住國中局勢,這才下令封鎖消息的。
楊玄琰受的是儒家的教育,自然秉持忠君理念,心中抱著效忠帝王,輔佐其成就偉業的念頭。
可是為一個癡傻之人效力,哪怕他楊玄琰自幼讀得是儒學典籍,心中也不由得有些不甘心。而轉頭效忠
也便是因為此事,他這些時日來郁郁不樂,愁眉不展。
就在這時,楊玄琰似覺一陣輕風吹開了房門。他抬頭望去,就見一打扮貴氣,氣質堂皇的年輕男子,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面前。
楊玄琰眼睛一睜,忽的站起身來,高聲喝道:
“你是何人!”
蕭承嘴角輕笑,抬手道:
“噓聲!”
隨后,他直接取出隨身帶著的印璽,朝楊玄琰拋了過去。
楊玄琰見蕭承拋出個東西,還以為是扔出了什么暗器,嚇得就地一滾,直接滾到墻邊起身,抽出掛在墻上的寶劍。
蕭承嘴角一抽,望著有些狼狽的楊玄琰,面色略帶尷尬地指了指楊玄琰的書桌之上。
楊玄琰余光一撇,就見一枚小小的螭虎鈕金印,靜靜地立在書桌之上。頓時之間,楊玄琰整個人為之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