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康碩真的是沒有其他想法的，原本計劃的就是要合作，畢竟什么事情都自己做真的不太現實。
要掌握話語權，那也是在上游——沒有“模仿式學習”的強大智能體系做支撐，仿真與制造的一體化系統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但此刻康碩發現，這群人真的有可能會拖自己的后腿——包括實驗產線的建設，各種后續的投入，如果他們抱著觀望的態度，那真的可能耽誤事兒。
有上游技術卡著，反叛到敵營是不可能，但光是拖慢進度就是康碩完全不可接受的事情了。
再瞅了瞅楊曉，康碩也是大概有了一個判斷：他心里應該也是有數的。
“楊總，不知道你有沒有考慮過另外一種可能？”康碩直接了當的邀請：
“你加入混沌科技，我們專門成立子公司去做這件事兒，一應的實驗設備，不管多貴，只要有需要我們隨時配齊。
“一應的人員，只要能請的來，我們不計代價。
“我還可以給創始團隊留有一部分原始股，你把在夏大九天的股份賣了，徹底割裂，把錢投到咱們的新公司，咱要決裂就真的決裂，別搞什么藕斷絲連。”
康碩話一出口，楊曉就知道他啥都看明白了。
別說康碩了，就是楊曉自己都有這樣的擔心——如果后續真的需要昂貴設備，這群股東舍得出錢嗎？
一切順利的時候，有希望出成果，馬上要看到成果轉化成錢的時候他們當然愿意出，而且是非常積極的搶著出。
但是如果遇到了麻煩，遇到了挫折呢？如果合眾國的限制再升級，而混沌科技始終難以突破呢？
想都不用想，一群人的態度猜都能猜得出來，到時候就是話說的好聽，而事兒辦的難看了。
而這，不僅是康碩不想要的，楊曉也不想要。
曾幾何時，一群人聚在一起成立了夏大九天，那也是滿懷著各種理想與抱負的。
那時候多難啊，國內EDA軟件市場一片荒漠，真的是一家做的都沒有。
而現在，夏大九天年營收已經得到了5億，凈利潤超過1億，拿政策補貼也好，真正做業務也好，不管怎么說也算是實現了盈利，而且有越做越大的趨勢。
尤其是近兩年在國家的大力支持半導體產業國產化的背景下，發展更是迅速。
但，當初的那種目標好像沒有了，眼里只剩下錢了——尤其是昨天得到合眾國限制混沌科技的消息之后，楊曉和一眾股東的爭論更是讓他很是失望。
當時楊曉就萌生了退出的想法，是董事長的一個餿主意把他暫時留下了下來。
“也不能全怪他們，我是對混沌科技有著百分之百的信心，如果僅靠理想，我也不會選擇同意的吧？”楊曉如此想著，但心里對康碩的提議已經十分意動。
“事關重大，楊總不忙做決定。”
康碩一看楊曉這表情就知道這事兒差不多應該成了：“好好考慮一番，反正出讓股份也需要時間。”
“嗯。”楊曉點了點頭，但其實他內心已經做好了決定：干，跟著康碩賭一把。
……
“楊曉，你真的想好了？你確定？”
按照公司章程，股份的轉讓其他股東有優先受讓權，楊曉也是知會了所有股東，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他手里有1.2%的夏大九天股份，不多，但也不算少——價值大概在1.2億元左右。
他準備跟康碩商議，新公司他至少要投一億元進去，看能給他算多少股份。
“我深思熟慮過了，你們如果有人接，市值就行。”
楊曉鄭重的點了點頭：“如果沒人接，我就直接放二級市場了。”
夏大九天并不是上市公司，只在創業板小規模交易，而以夏大九天現在的勢頭，并不難賣，這邊二級市場放上去，那邊就立即會有機構接盤。
“看來你對混沌科技的信心很足啊，”董事長點了點頭：“那就祝你一切順利了。”
最終，最大股東華夏電子以1.26億元的價格收了楊曉的股份，不過，他的工作交接需要時間，辭職流程還需要走。
而且，夏大九天的核心技術人員是不可能讓他帶走的，人人都有競業限制。
不過這并不是什么大問題，在行業內摸爬滾打那么多年了，以楊曉的人脈關系組建一個團隊問題還是不大的。
……
康碩知道楊曉肯定沒問題，但也完全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果斷——
前天才剛剛談過，這才兩天的功夫，今天就接到了楊曉的電話說夏大九天的股份他已經賣了。
“非常歡迎楊總的加入，”楊曉的如此堅定也讓康碩十分欣喜：
“團隊的事兒你留心，公司注冊這一塊我來安排，初步的計劃是這個新公司就不跟混沌科技并在一起了，單獨注冊單獨運作，完全交給你負責。”
……
楊曉鐵了心的要走，夏大九天也沒有留，工作交接的很迅速，僅僅半個月之后，楊曉就來到江州開始了他新的工作了。
與他同來的，還有一批非常資深的專業技術人員，都是這些天楊曉一一拜訪請來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們也只是答應先來看看。
“先期我們的工作就是研究三號產線，研究三號產線的布局、派工系統、實時監測系統以及各種數據。”
專業人員總是桀驁不馴的，尤其是特別頂尖的專業人員，總免不了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模樣。
康碩一看心里瞬間就有數了，這些人能力有，但如果不好好治治，回頭肯定個頂個的能抬杠。
高傲？呵呵！康碩上來啥都沒講，直接就把這批人扔三號工廠里去了。
“康總，別看這些人傲氣，他們是真的有傲氣的本事的。”
楊曉也是生怕康碩有啥想法，急忙解釋道：“不過，在三號產線呆三天，他們如果還能傲氣的起來那才真叫本事呢，放心吧，絕對服服帖帖的。”
這么說著，楊曉立即想起了那幾天參觀產線被支配的恐懼，想來這幾個人應該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么一想，他竟然暗自歡樂起來——都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他們最后的表情了。
“哈哈，”康碩一笑：“有本事的人就該高傲，我沒那么小心眼兒，只要受到打擊后能認清自己就行。
“回頭，凡是哭著臉出來的都可以留下，那說明對自己得認知到位，對產線的評估準確。
“如果還是如此高傲，那就要看他是真的有本事，還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