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王座....」
一朵紫色花苞盛開,花蕊部份是動態的液體,在其逐漸變得透明后,里面的圖像也隨之顯露,是一座懸浮在空中的威嚴王座。
塔爾塔斯面色凝重,手掌下意識地摩挲著權杖,在其肩膀上,站著一只智者精靈,它閉著眼,正在給宿主提供推演思考方面的能力加持。
格利哈爾站在自己哥哥身邊,也注視著花蕊中的畫面。
他們兄弟二人站在一株可以移動的藤蔓平臺上,平臺分好幾層,最高層就是他們所處的位置是指揮臺,
按理說,格利哈爾是沒有資格在戰時站在這里的,他在教中是文職,這次也只是臨時調來押運一批后勤補給。
但這支軍團是他們家族的私軍,他作為這個家族的嫡系成員,在這里享有天然特權。
神教的存在時間比世俗國家長無數倍,家族勢力對教會體系的侵蝕是任何教會都無法避免的問題,就算是秩序神教也無法例外,卡倫的嫡系小隊里,沒有家族背景的只有文圖拉。
不過,秩序神教對這一情景的遏制措施也很極端,那就是大祭祀不能擁有顯赫的家族背景,孤兒出身那就最好不過了。
既然沒有辦法清除家族力量在神教中的存在,那就盡可能地每隔一段時間借著新大祭祀的上位對權力圈層進行一輪洗牌,以弗登為代表的一眾大祭祀嫡系就是這樣上位的。
塔爾塔斯對著面前的花蕊說道:「傳訊給尼布拉軍團長,告訴他這支秩序軍團的戰斗力不俗,裝備也很豪華,如果我們想要保存實力減少己方損失的話,可能會被對方抓住機會完成突圍。」
一片花瓣脫落,化作了一只蝴蝶,飛入下方層級,下方的通訊室接收后,會馬上向大地神教軍團發送這一訊息。
伴隨著前線偵查結果的不斷匯總,塔爾塔斯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因為花蕊畫面中,除了最開始出現的秩序王座后,又出現了一尊尊在秩序神教體系內有著至高象征地位的存在。
神器、護教神獸有些塔爾塔斯能叫出名字,有些連他都不認識。
在被提前剔除包圍圈中不是秩序之鞭軍團主力的這一可能后,身為指揮官的塔爾塔斯只能發出這樣驚疑地感慨:
「這支軍團中,優秀陣法師的數量,有這么多么?」
像秩序王座這種大型陣法產物,背后是需要一個完整的陣法師團隊進行支撐和維系的,眼下秩序軍團上方出現了這么多不遜于秩序王座的存在,意味著一個兩個三個.....乃至于更多個陣法師團隊正在操持。
格利哈爾問道:「會不會是他們在虛張聲勢?」
塔爾塔斯抬起一只手,很果決地否定了自己弟弟的這一看法:「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格利哈爾也沒再和自己哥哥爭辯。
塔爾塔斯則解釋道:「他們沒有這么做的理由,雙方現在已經明牌,他們再搞這些虛假的東西,作用又在哪里?」
格利哈爾抿了抿嘴唇,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會不會是故意恐嚇我們,拖延時間?」
「那么,拖延時間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難道是為了等待援軍么?
他們已經沒有援軍了,前線的消息很明顯,秩序那幾個軍團還被卡在那里陷入著膠著,并沒有轉移的跡象。」
「哥,我只是覺得,我不相信對面的秩序軍團里,會有這么多陣法師,你不覺得很荒謬么,按照軍團內部陣法師數目的配比,這么多陣法師在內的話,這支軍團的規模到底有多龐大?
這種規模的軍團,已經不是我們在包圍他們了,而是他們在包圍我們了。」
「沒什么不可能的,這支秩序之鞭軍團是由秩序神教的執鞭人從各地調集的秩序之鞭小隊組建出來的,大部分還是原開拓空間里的精英小隊,這種級別的小隊,一個隊伍里可能不止有一個陣法師,這樣拼湊一下,再特意從大區里調集幾個完整的陣法師部門,湊出這樣的陣仗,也不算太奇怪。」
「好吧,原來是這樣。「格利哈爾抿了抿嘴唇,「那他們現在就是明擺著要開始防御了么?」
「是的,所以我們要做好更多的準備,盡可能地先瓦解掉對方的防御陣法。」
這時,一片花瓣從下方飄飛過來,塔爾塔斯伸手接住,查閱了里面的訊息,繼續道:
「尼布拉軍團長也是一樣的看法,并且建議推遲總攻的時間,畢竟,想要破除他們這么密集的防御陣法,需要做一點準備。」
格利哈爾問道:「這會不會就是他們的目的呢?」「你說誰,尼布拉軍團長那邊還是」
「哥,我認為現在最穩妥的方式是,派出一支部隊先嘗試發動一下攻擊,先打一打,看看情況。」
「比利恩已經死了,比利恩所帶領的那個軍團雖然不屬于我們家族的嫡系,但家族為了經營和滲透他,也耗費了不少資源。
現在,我們所掌握指揮的,是家族真正的核心底蘊。
格利哈爾,打仗不是你去勾引女人,不管能不能成先上去示愛看看對方反應,你這樣做除了丟一點臉外其實并沒有什么損失,但我這樣做,很可能就會讓家族的一支力量就這樣白白葬送。
你就在我旁邊,多看看,多學學吧,少說一點話。」
「好的,哥,我知道了。」
塔爾塔斯和自己這個弟弟的關系是極好的,因為他們之間并不存在利益沖突,自己這個弟弟自從娶了那個女人后,就注定被隔絕出了家族核心傳承。
而且,塔爾塔斯對這個私生活荒唐的弟弟其實是有一點心疼的,雖然格利哈爾一直不予承認,以好色風流自居,可實際上,他本人可能一直承受著來自生命賜福的反噬。
繁衍,本就是生命奧義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自己這個弟弟,就是無法控制住這種本能,又因為被那個聯姻對象的壓制,他還不得不對自己的血脈和力量不停地施加封印。
時間,在慢慢過去。
和原本預計總攻發動的時間,已經推遲了近3個小時。
雙方軍團長交換了訊息,也終于下定了決斷。
塔爾塔斯下令道:「傳令,生命禁網!」
戰場北面天幕上,一根根巨大藤蔓升騰而起,如同毛衣的編織,將天幕逐步覆蓋。
如果細看的話,可以發現這些藤蔓內流淌著的,都是鮮紅的血液,它們彼此吸引彼此交融,在下方神官的引導下,完成著這幅畫卷。
在上個紀元中,一個部落只負責飼養一株藤蔓,這個部落的人口是受到嚴格控制的,一旦超過,就會被滅族;
也因此,每隔一段時間,到一定年齡的老人會主動來到飼養藤蔓的血坑前,跳進去自殺,以自己的骨血化作養料;新出生的嬰兒,超過了人數限制,也會被父母帶到這里進行丟棄。
用這種方式所祭養的血藤,擁有著極高的價值,可以成為優良的材料、圣器,發揮出多種效果。
只不過在這個紀元中,受限于《秩序條例》,明面上的這種祭養變少了,但暗地里在自己的傳教區以及單獨開辟的小世界里,這種培育方式是從未停止過的。
生命禁網的出現,完全封鎖住了北面。塔爾塔斯再次下令:「傳令,妖獸奔襲!」
一頭頭事先被召喚出來的巨大妖獸,開始一邊咆哮一邊向著秩序軍
團的方向轟鳴前進。
這些妖獸的強大先祖,都被生命之樹吸收拓印過,生命之樹是一個「偉大」的存在,它能儲存生命的印記,只要完成了拓印,以后生命神官就能通過生命之樹為媒介,將這些強大妖獸的分身給重新召喚出來,代價是這些妖獸的后代作為祭品。
這樣做的優勢是,強大的妖獸被拓印,其后代哪怕血統降等,只需要量達到一定程度,依舊可以將它們的分身召喚出來,所以只需要用亞種就可以,成本變得很低。
這些妖獸中,甚至不乏龍族,七條巨龍翱翔于空中,向著秩序軍團的位置發出陣陣龍威。
為了進一步的節約成本,生命神教甚至連自己飼養亞種都懶得做,而是選擇向地穴神教「購買」,購買到的龍族亞種,甚至是那些低等的蜥蜴人,到地點后就直接屠殺,再用特殊的方式做好保鮮存儲,以備需要時啟用。
之前秩序神教對地穴神教的敲打,就有這方面的原因,尤其是針對龍族的「政變」與「清洗」,并非是單純的立威。
現在的龍族普遍很難靠自己的族群資源去供養出多少完全體高等龍族了,但它們的先祖畢竟曾輝煌過,地穴神教的龍族背地里偷偷摸摸地和生命神教這類的進行著「龍口貿易」;
這,已經是觸犯了秩序的逆鱗。
塔爾塔斯看著畫面中呈現出的軍勢,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下令軍陣在和妖獸保持一定距離的前提下,穩步推進。
格利哈爾扭頭看了一眼自己大哥肩膀上的智者精靈,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這頭智者精靈的作用真的很有限,和神話敘述中對它們的描述簡直差了太遠。
智者精靈忽然扭頭看向了格利哈爾,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格利哈爾悚然一驚,再定睛去看時,發現智者精靈恢復了原樣。
「呼」
長舒一口氣,格利哈爾取出了一個藥劑瓶,從里面倒出兩顆藥物送入嘴里。
塔爾塔斯聽到了咀嚼聲,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弟弟,問道:「這是變嚴重了么?」
「不,沒事,還好,我是怕待會兒戰爭開始后,我受到過于嚴重的刺激,提前預防一下。」
塔爾塔斯說道:「沒事,下一層里有不少女神官,到時候你挑選一兩個,比利恩已經死了,你再幫我生一個孩子,你妻子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說什么的。」
「啊,好的,大哥。」
「謝謝。」
「不,這是弟弟我應該做的。」
其實,有件事格利哈爾沒有告訴自己的大哥,他現在吃藥不是為了預防,而是他靈魂深處,已經開始了一種莫名的緊張與惶恐,這也是他先前對自己大哥的指揮命令發出不同意見的原因。
如果不是受家族、妻族的多重限制,格利哈爾就很像是蟲族巢穴里的母蟲,生育繁衍是他最原始的本能與職責;
他沒有占卜的能力,但冥冥之中,卻能憑借這一「種族天賦」對未知的危險提前進行感知。
他的不安,源自于一種族群要被滅的惶恐。
格利哈爾又吃了兩顆藥,這才將這種負面情緒給完全壓制了下去。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在他對面,那個他認知的秩序軍團所在地,有一個年輕的光頭,也在吃著從尼奧副團長那里要來的鎮定劑藥物。
可是,不管吃了多少,達利溫羅雙眸深處的紅色依舊未曾褪去,他面前的樹苗,也變得越來越紅郁。
雷卡爾伯爵走到達利溫羅身側,看了他一眼后被嚇了一跳,問道:
「你怎么還哭上了?」
達利溫羅用力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拭了眼眶,說道
「嗐,這是要回家了,高興的。」
尼布拉站在一頭大地巨人的頭頂,巨人的頭部被從中間橫切了一半,形成了一個平面,他的指揮臺就在這里。
幾乎是塔爾塔斯下達命令的同時,尼布拉這里也下達了命令:
「哭泣之墻!」
自南面巨大的高墻立起,大地神教在自己的神國領域里投放人類,將夫妻、父母和子女等等原本親密的關系進行分割,分別安置在墻的兩側,他們可以觸摸著墻壁聽到對方的聲音,卻永世不得相見,墻體長年累月浸潤著這種淚水,被制作成了特殊的陣法材料哭泣之墻。
再經由分段、配發個人可以分配少量、軍團可以分配大量,在需要時,以這些材料為引,召喚出所需要的城墻進行阻隔。
城墻上方的守軍們已嚴陣以待,他們將借助著這里的工事,防備秩序軍團從這里突圍。
「大地嘶鳴!」
一頭頭泥土巨人從地面站起,他們起初是光著身子,但在行進的過程中,伴隨著身后的大地神官們不停地對他們給予賜福,甲胃和兵器開始逐漸出現。
在進入最后的沖刺階段時,這些巨人赫然變成了一支巨人兵團,在咆哮聲中,以最為狂暴的姿態全速沖擊。
尼布拉接著下令道:「各部注意后續銜接,等巨人沖開口子后及時跟上,不允許保存實力!」
大地軍陣開始推進,他們行進時,軍團的下方逐漸形成一個土臺,土臺的泥土像是液態可移動的,托舉著軍陣不斷向前。
其他神教的軍陣是軍陣,可大地神教的軍陣,卻能隨時切換為移動的巨型城堡。
尼布拉笑著對自己身邊的兩位副官說道:
「呵呵,上個紀元的神戰中,生命神教主要負責戰場救護,我大地神教負責防御,這一次,卻輪到我們主動發起進攻了,反而是在上個紀元中一直負責進攻突進的秩序,變成了防御方。
時代,終究會變的。」
此時,面對從四面八方出現的震撼聲勢,通訊組營地里的所有人,全都在他們的指揮官普洱的帶領下,開始禱告。
普洱帶著他們先向秩序之神禱告,然后再向四大扈從大人禱告,再向12秩序騎士禱告,緊接著是神教歷史上的其他大人,包括護教神獸......
實在是搜羅不出可禱告的對象了,沒事,那就從頭再來一遍,防止沒聽到。
配合著上方的「投影」,像是放著露天電影,然后一幫信徒頂禮膜拜無比虔誠。
這氛圍,簡直愚蠢得要冒泡。
但這就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了,組織防御完全沒有意義這點人手這點時間,放個「電影」就已經是急趕出來的成效了;
至于說組織突圍和組織反擊,那和搶著去送死沒什么區別。
普洱認為,自己已經把任務做到了極致,無論是偽裝、誘導、信息隔絕等方面,不僅是無懈可擊,而且是超額完成任務,接下來,就看卡倫那邊的了。
「來,我們再來一遍,大家要虔誠,不要帶著顫音喵!」
普洱舉起肉爪,像是樂團指揮者,示意大家注意自己手勢,緊跟自己的節奏。
不過,在它心底,卻開始默默地向卡倫禱告,卡倫啊,你可得快點來啊,貓貓已經做好能做的一切了喵!
「偉大的秩序卡倫啊......」嗯?
普洱在心里重新禱告:「偉大的卡倫之神啊.嗯?
普洱重新調整狀態,心道:「卡倫的秩序之神啊.
什么鬼喵!
普洱睜開了眼,看了看四周后
,又閉了回去:「偉大的秩序之神啊,請聆聽我的......」
普洱再次睜開眼,她確定了,出問題了,而且出問題的不是自己,應該來自于共生契約的影響,所以,是卡倫那里出問題了!
而且不是簡單的身體問題,這是精神意識紊亂到連自己這里都被影響到了。
普洱的尾巴嚇得直接立起:「天吶喵!」
這真的是太可怕了,自己這里什么事都做好了,等著來救援呢,結果那一頭的軍團長變神經病了?
「哎喲喲,我家的寶貝小秩序之神,你可千萬別嚇我......額?
我家的小秩序......我家的小秩序......
我家的秩序之神哥哥.......呸!」
卡倫的狀況,變得更嚴重了。
原本只是幻聽但等到軍隊里傳來急促的準備作戰的號角聲時,卡倫就如同被一記重錘狠狠地砸中后腦勺,等到他重新抬起頭,強行聚集起注意力時,發現自己的視野里,出現了不一樣的色彩。
軍帳里的環境,倒是沒有什么改變,但你就能清晰地感知到,一切都變了,像是不同年代的電影膠卷呈現出不同的畫質。
現在的他,感覺眼前的世界有一種泛著油膩的熏黃,像是夕陽彩霞被整個倒潑在了地面。
卡倫掏出雷霆神教香煙,他知道現在這煙已經沒什么用了,但還是將它放在嘴里,沒點,而是開始干嚼。
苦澀腥辣的感覺在口腔中炸裂,可視野中的變化卻沒有絲毫改善,反而自己體內的餓癮,在此時再度升騰,比之前還要強烈。
「干!」
卡倫踉踉蹌蹌地離開座位,眼下軍團已經抵達作戰位置,作戰部署也已經鋪陳開來,接下來,就是將軍團上方的遮蔽陣法效果給去除了,也就是說,真正的戰事即將開啟。
哪怕這場戰事不用他來指揮,但他這個吉祥物,必須得去到吉祥物該在的位置,讓軍團所有人都能看見自己。
卡倫掀開軍帳,走了出來,正好此時一頭扛著大量魔晶炮彈的巨人翁從卡倫面前走過,卡倫整個人差點一個沒站穩坐倒下去。
這巨人翁的體格,是他印象中的十幾倍,全身覆蓋著閃爍著符文光澤的鱗甲,毛孔之中有巖漿和冰霜氣息交織滲透。
自己的軍中,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如果真有的話,這還需要他們來當什么后勤,直接可以當主力去沖鋒了。
卡倫用力甩了一下頭,再去看時,才看見巨人翁恢復到了正常模樣。
果然,自幻聽之后,幻視也出現了。
幸好有尼奧在啊,否則自己這個指揮官,聽的和看的都和現實不一樣,那還能指揮個什么東西。
「秩序,我們上去吧?」
一個陌生的聲音自自己身側傳來,卡倫側過臉,看見一個身穿著白色甲胃的青年站在自己身側,再仔細一看,卻發現他身上不是甲胃,而是他的鱗片。
青年身上擁有冰霜、火融、風暴、黑暗、空間......等等濃郁到可怕的氣息,這些氣息在他身上形成了一種和諧共生,他伸出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從他的指尖可以看見屬于骨龍的精致與潔白。
曾經,卡倫曾被奧吉抓著肩膀帶起來飛躍國度和海峽去抓捕那名謀害了沃福倫全家的刺客,當時奧吉那強悍可怕的龍族體魄給卡倫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而眼前這位「龍族」,給卡倫的是神圣與神秘交織的感覺,站在他身邊,都能產生一種自己是螻蟻的壓迫窒息感。
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是小康娜。
卡倫已經有些習慣自己的幻聽和幻視了,
而且還摸索出了一些規律。
「好的。」卡倫點了點頭。
小康娜有些好奇地看著卡倫,她覺得卡倫現在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一樣;
但她還是很聽話地走到卡倫身前,化身為骨龍。「吼!」
磅礴如星辰的威壓傾瀉而下,在卡倫面前呈現的,不是一百多米長正在不斷長大的小康娜,而是一條身形堪比銀河的無垠存在。
它的身上,承載著龍族的一切特征,各種屬性,同時,它還繼承了龍族那骨子里真正的高傲!
在人形神祗為主導的時代里,它的頭顱,也從未低下來過。
卡倫站在它的后背上,它騰空而起,像是一座巨大的空間被從下方硬生生撕裂,挪移到了上方。
卡倫低下頭向下看去,他看見的是黑壓壓一片身著黑色甲胄的騎士,他們整肅,他們寂靜,卻足以在頃刻間踏破前方任何阻攔。
那天空中的巨大牧師虛影,不,她不是虛影,她們是12秩序騎士之一的雅米拉,以及那幾位牧師分支神,雖然秩序神教不承認分支神體系,但她們去其他教會,就是分支神的地位,甚至,足以開創一個屬于自己的小教會。
卡倫的頭開始撕裂,他不敢繼續向下看去,他害怕繼續看下去,這些「視野」里的東西,會將自己的意識撐爆。
事實上,他現在已經很痛苦了,那種腦漿正在沸騰揮發的感覺,太過強烈。
忽然間,柔和的光亮撒照下來,讓卡倫的痛苦感變弱,他看見了一輪光圈,如同太陽從空中降臨人間,就立在自己身前。
它為世間帶來希望,它給予世間光明。
尼奧也從鷹隼騎士身上跳到了小康娜的后背,伸手在卡倫面前晃了晃,暗道一聲:
「糟了,更嚴重了。」
不過,尼奧還是問道:「現在準備就緒了,可以發動進攻了么?」
這只是禮貌性地問問,尼奧轉過身,走向另一側,準備親自下達指令。
卡倫從尼奧身側繞了過去,穿過了那層光亮,看
向了前方。
那里,是一座盆地,也是敵軍的戰場。
卡倫看見了一座高聳綿延的城墻,聽到了無數絕望的哭泣,那城墻上的每一塊磚每一捧土,都浸潤著濃郁的哀傷;
卡倫看見了天幕上,血淚交織而出的網格,他們無助,他們麻木,他們在天幕上不停地交織著,一如生前按照慣性走入深坑邊緣,縱身躍下;
這世上,擁有善美的同時,也從不缺乏丑惡,更不乏那種極致的扭曲與撕裂,但這種丑惡之所以會讓人感到不適與反感,是因為有著一個衡量標準。
而一旦這個標準失去了,一切的一切,都將滑入永無墮底的深淵。
忽然間,卡倫眼前的畫面再一次地扭曲;
一棵巨大的生命之樹出現,它的樹枝與蒼穹連接,它的根部,直抵大地深處;
在大樹兩側,站著兩尊神祇,他們與生命之樹之間形成著一種循環,他們在澆灌生命之樹,生命之樹也在反哺著他們。
樹和神身上,都散發著圣潔神圣的光輝,可這些光輝,這些養料,又是從哪里來的呢?
一座高聳的城堡矗立在前方,最高層的臺階上,坐著一尊神祇;
他高高在上,建造了世間無數奇觀,可如果仔細去看,可以發現他這座城堡,并不是實物,而是密密麻麻數不勝數的人類,互相擠壓、攀爬、踩踏構筑而成;
人類,如同一群肉蛆一樣在他的神軀上蠕動,貢獻出了他的偉岸與神話。
原本澎湃的餓癮,在此時更為猛烈的沸騰,卡倫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企圖
去夠著那棵樹那座城那些神,身體和靈魂,都表現出了一種極為強烈的渴望!
正準備下達進攻命令的尼奧,忽然察覺到身邊的不對勁,馬上扭頭看去,他看見卡倫雙眸通紅,一向行為舉止十分得體的他,現在卻呈現出一種類似惡鬼一樣的極端暴戾和貪婪扭曲。
卡倫雙手抓向前方,更像是指向前方的那處盆地戰場;
剎那間,一條條秩序鎖鏈從卡倫腳下蔓延出來,它們快速包裹住了小骨龍全身,小康娜只覺得身上一陣刺骨的冰涼,它覺得自己背上的人很陌生,卻又不敢抬頭去看。
秩序鎖鏈繼續蔓延,在軍團上方,不停地揮舞,引得下方士兵們不由自主地抬起頭看向上方,他們知道,那是他們軍團長所在的位置。
鎖鏈觸及到了軍團上方的屏蔽陣法,下方的陣法師們認為這是軍團長的行為命令,所以馬上撤去了屏蔽陣法。
一時間,生命軍團和大地軍團的指揮官們全都悚然一驚,因為一支軍團,毫無征兆地瞬間「出現」在了戰場上!
卡倫喉嚨里發出了極度沙啞且壓抑的嘶吼,秩序鎖鏈開始跟隨他的意志進行揮動,而被秩序鎖鏈完全包裹的小骨龍,更是成了鎖鏈操控下的木偶。
在卡倫的嘶吼發出的同時,小骨龍也張開龍口,和卡倫同步發出了震蕩四周的威嚴龍吟:
「給我......吃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