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陽光,蔚藍的大海,遮陽傘下,卡倫躺在躺椅上,閉著眼,正在熟睡。
這里是丁格大區,根據時差,會議會在當地時間的深夜舉行,所以卡倫算是提前了幾乎一天到來。
他沒選擇本系統的招待酒店,因為那里現在肯定正進行著拉攏組團與利益交換,他不想參與,只想好好休息。
小康娜正在不遠處的沙灘上玩著沙子,別人家小朋友玩沙子也就拿個鏟子挖個坑,有點天賦的會自己修個粗糙的小沙堡,小康娜則是按照自己學習到的陣法知識,正在沙灘上布陣。
因為她很可愛,而且那一頭白發看起來也很新奇,所以附近不少小孩都主動跑過來想找她玩,然后一個個的全都走進陣法里,怎么走都走不出來,從外面也看不見陣法內的情況。
終于,卡倫被附近家長們找孩子的呼喊聲吵醒。
坐起身,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看了一下時間,自己睡了三個半小時,不算很久,但也勉強算是睡過了。
抬起頭,看向前方,卡倫的視線穿透了陣法阻隔,看見沙灘上一個大圈里十幾個正在轉圈圈驚慌哭鬧的孩子。
小康娜站在那里,左手提著桶,右手握著小鏟子,神情有些嚴肅。
卡倫的聲音在她背后響起:
“調皮了?”
“沒有,是他們自己跑進來的。”
“把他們放出來吧,別嚇壞他們。”
“我嘗試過好多次,沒打開成功,除非使用暴力。”
“還好你沒用暴力手段。”
卡倫掌心攤開,一塊小小的魔方浮現,瞬間就理順了被小康娜弄得很亂的陣法,打開了口子,讓里面的孩子得以出來。
“下次不要在公眾場合隨意練習陣法。”
“好的,知道了。”
“餓了沒有?”
“餓了。”
“那去吃飯吧。”
卡倫帶著康娜坐出租車來到一家高檔會所,這是學院派的一處活動地,今天在這里也有活動,卡倫也是接到了來自安迪勞的邀請。
進入會所,上了三樓,里面人暫時還不多,主要是卡倫來太早了。
跟侍者點了不少吃的,卡倫選了一處最角落的位置和小康娜坐下。
吃著吃著,上三樓來的人逐漸多了起來,有人穿便裝,也有人穿著秩序神袍。
有幾位大佬來了,周圍簇擁的人不少,大佬們站在那里交談,期間,他們也注意到了坐在角落位置的卡倫,也認出了卡倫的身份。
他們在交流間隙,幾次故意將目光看向卡倫那里,按照習慣,這時候的后輩就應該主動過來向他們問候打招呼了。
但卡倫的注意力似乎就全都放在食物上,自己吃好了后,還幫小康娜選菜品夾藥丸。
一次兩次沒在意,但時間久次數多了,要是還沒反應,就很難說是無意的了,畢竟這是本派系的一場聚會,難道你真的只是純粹來吃飯的?
卡倫當然留意到了那幾位大佬,也能感受到那幾道在自己身上逡巡了幾遍的目光,但他就是故意當做沒看見。
階段不一樣了,周圍的風景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放在自己還是大區部長時,學院派是自己需要的一個平臺,現在,自己已經坐穩了區長的位置,近期還和執鞭人接觸了幾次,還被拉入了執鞭人的嫡系班底會議……
說是用完就丟也好,說是翻臉無情也行,總之,卡倫現在要做的,就是和學院派逐漸脫離關系。
不是生硬的割裂,要學學加斯波爾的爺爺,冷暴力手段離婚。
大佬自持身份,卡倫不主動來給他們打招呼,他們也不會自己往卡倫那里去湊,可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安迪勞。
他來了后大大方方地走過來,拉開旁邊的一張椅子,直接坐下。
“啪!”
安迪勞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吐出煙圈,笑道:
“看來是攀上更高的枝頭,有點瞧不上這里了。”
卡倫沒有否認,而是很坦誠地說道:“大人,我是沒有選擇的余地。”
“我明白。”安迪勞點了點頭,“看來,你是真的覺得自己穩了?”
上次的通訊交流,卡倫表現得很自信,不僅拒絕了自己的協助邀請,反而邀請自己來協助他,其實那次,安迪勞并不太相信,都是職場里的老斑鳩,哪里會那么好騙。
可今天在這里卡倫表現出的姿態,讓他不得不真的去懷疑,執鞭人真的給他開后門了?
他是曾指點過卡倫如何去親近執鞭人,比如叫卡倫每次見執鞭人都帶著小骨龍的建議就是他給的,但他這個“媒婆”真沒料到,卡倫能把關系發展得這么快!
“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失敗的可能性也很大。”
這句話看似是一句廢話,但安迪勞卻咀嚼了一下,說道:“你有什么特殊的法子?”
“只是一種嘗試吧,如果正常競爭的話,我連您都爭不過。”
“連我都爭不過?你小子現在說話,可是越來越過分了。”
“執鞭人不喜歡學院派。”
安迪勞聞言,舔了舔嘴唇,竟無法反駁。
他現在最尷尬的地方就在這里,作為學院派的大佬之一,在秩序之鞭里,他不屬于本系統的土著派系老班底成員,也不屬于執鞭人的嫡系班底成員,在本系統高層座椅中,他一直很孤單。
根本原因,還是他資歷老了,年紀大了,地位高了。
早年間,他借助學院派的影響力混得很不錯,升職不能和卡倫這種怪物比,但并不慢,仕途也算是順遂,但這也導致,他的學院派身份太重了。
而其他派系,因為他的學院派身份以及他現在的地位年齡,也很難去接納他,畢竟一個成熟的團體更喜歡去吸納年輕有潛力的新鮮血液,沒聽說過哪個團體喜歡收個叔叔伯伯輩過來尊老的。
卡倫這個時候淡出這里也是很明智的,趁著身上的痕跡不重,趁著還年輕,還有改換派系圈子的可能,就如同一般家庭收養孩子,也是更愿意收養那些年紀小還沒記事的,年紀大一點記事的,就很難養得親,也很難養得熟。
“早點跳出去,也好。”安迪勞說道,“我會幫你和那些個打招呼的,他們會理解你的,至于以后,咱們還是自己人,有什么需要幫助的,盡管提,同理,你能順手抬一下的,也別吝嗇。”
“這是當然。”
學院派的松散組織度和較低的凝聚力也并非沒有優點,就比如其他派系你想要脫離的話很容易會被該派系認定為叛徒進行攻擊,學院派的人……沒這個閑工夫。
其實,現在淡出這個圈子,要是拿到軍團長的位置還好,沒拿到的話,卡倫是真的虧了,是里子面子都丟了。
可這確實是沒辦法的事,人,不可能到處混圈子,哪個圈子都混得好,也就意味著沒哪個圈子真正接納你成為核心。
目前階段,除非大祭祀突然倒臺然后弗登被清算,否則想要繼續在秩序之鞭里混,你只能選擇弗登這一條船。
執鞭人已經把你拉上這條船了,自己要是還敢反復橫跳,那就等著被執鞭人抓住脖子丟海里去溺死吧。
這件事,就算沒有米格爾的提醒,卡倫也會這么做的。
“我不打算放棄。”安迪勞說道,“我還是想試試,我準備了挺多。”
卡倫聞言,笑了笑,舉起面前的冰水杯:“大人,恭祝您成功。”
安迪勞端起杯子和卡倫輕碰了一下,說道:“你也是。”
飯后,卡倫就帶著小康娜離開了。
其余幾位這次參加活動的大佬紛紛走到這里,在安迪勞身邊坐下。
“看樣子,這小子是要跳船了。”
“是啊,睡完了扣上皮帶轉身就走。”
“進步得太快就會這樣,總覺得自己以后還會永遠保持著這個速度。”
安迪勞抬起手,幫卡倫解釋道:“好了,他是迫不得已,執鞭人看著呢,大家以后心里還是記著這段關系的。”
聽到這個解釋,在座的幾位大佬臉色倒是好看了一些,這個理由,他們倒是能理解,也能接受,畢竟那可是執鞭人。
“執鞭人這么快就接納了他?”
“媽的,這小子到底是什么運氣?”
“我都有些嫉妒了,真的是嫉妒了。”
安迪勞說道:“他參加了執鞭人的小會。”
“嚯,那就是真的了。”
“怎么做到的?”
“嘖嘖嘖,了不得啊。”
安迪勞將煙頭掐滅,說道:“好了,大家心里別留芥蒂就行,也約束一下這次參加聚會的下面人,別亂嚼舌頭,也別會錯了你們的意,這關系,還是不要搞差了。
其實說白了,卡倫倒也沒沾什么我們的光,他的區長位置與其說是我們幫忙保駕護航的,還不如說是他自己在荒漠立了功拿下的。現在約克城的改革,我們派系的人參與得很多,但那都是各自拿了實惠,沒有誰真的吃虧的說法,他不欠我們的。
還有就是,要是他真的拿下了這次我們系統的軍團長位置……”
其中一位大佬接話道:“拿下這個位置,在荒漠只要沒犯錯,回來后,就能和咱們平起平坐了。”
眾人紛紛點頭,顯然,都很認同這個說法,并不覺得有絲毫夸張。
他們都有各自的消息渠道,安迪勞也會給他們做信息共享;
當了這個軍團長是什么概念?
那就是你親自指揮過一萬名秩序之鞭精銳!
就算戰后,軍團解散了,這些秩序之鞭神官無論以后發展到什么位置,見到你,都得恭敬地稱呼你一聲“團長”。
這實際影響力,早已超越了職位本身的概念,以后注定會成為秩序之鞭系統內的一座無法忽視的山頭。
“安迪勞,你有多少把握?”
安迪勞聽到這個問題,笑道:“這也是我召開這次聚會的原因所在,你們都是其他系統部門的高層,來,現在去包廂,幫我參謀一下我制定的軍事方案。”
“我們哪里會打仗。”
“是啊,我們哪里懂這個,這個你得找騎士團的人,我倒是可以幫你介紹一下。”
“這個,我已經找過了,你們可以幫我看一看后勤、器械、管理這方面。”
“行吧,呵呵,那咱們就去幫安迪勞看看他的競標書。”
用過了午餐,卡倫還是沒急著去開會地點集合,時間反正還很充裕,且自己還有第二場預約。
打車來到一處公寓樓前,牽著小康娜的手來到三樓,看著門牌號,將手貼上去,開始分析這上面傳來的陣法波動,門禁并不難破解,伴隨著卡倫輕拍三下,房門散發出了微弱的光澤,卡倫和小康娜直接融入門內。
里面,是一個很寬敞的區域,寬敞到絕不是公寓的兩室一廳戶型,它足足有半個足球場這么大。
吧臺那里有幾個服務生,感知到有人進來了,習慣性地集體行禮:
“大人,您來了。”
但當她們發現來人如此年輕,還牽著一個小女孩時,紛紛愣住了。
顯然,她們并不習慣接待年輕的客人,因為這里是一個……退休老年人俱樂部。
“哈哈哈,卡倫,你來啦,哎喲,我可想死你了!”
嘴里叼著煙斗的皮洛走了過來,看見卡倫后,主動張開雙臂,將卡倫一把抱住。
“老師,我也很想您。”
卡倫任由皮洛抱著自己,同時自己也主動伸出雙手拍了拍皮洛的后背。
有一批人,他是一直很感激的,皮洛就是其中一位,在沒有利益關系的前提下,以一種很純粹的方式欣賞自己,且愿意幫助自己。
不管什么時候,這種恩情,都值得重視和銘記。
“來,跟我來,我今天特意把一些老朋友喊過來,我給你介紹認識一下。”
“好的,老師。”
卡倫跟著皮洛來認人,都是些老爺爺,嗯,也有老奶奶;
都是退休人士,但聽著皮洛的介紹,卡倫清楚,這些退休老人是沒有那種“人走茶涼”困窘的。
利文當初因地洞污染事件來到約克城大區是個什么地位,卡倫可是親眼所見,能和他玩在一起的老人,除了脾氣相投外,地位上的差距,也不會太大。
哪怕是退休人士俱樂部,也是分檔次的,這里的老人們,一多半,都是死后有資格進第一騎士團的。
如何當一個討喜的“孫子輩”年輕人,卡倫是有經驗的,尼奧就曾不止一次地帶著嫉妒意味調侃過卡倫總是能贏得老頭的愛護。
小康娜這個時候也忽然變得格外懂事,普洱教她的那些小淑女禮儀在此時發揮了作用,對這些老人一口一個“爺爺好”“奶奶好”,引得這些老人忍不住排隊抱她。
這份乖巧可愛,讓卡倫心里都有些意外,當然,更多的還是感動,小骨龍的性格他是清楚的,小姑娘這是在為自己故意表演。
“哈,卡倫!”
利文團長走過來,對著卡倫的胸膛就是一拳,這力道不輕,但卡倫也是略作夸張地捂著胸口后退。
這一幕,讓周圍老人們發出大笑。
“利文,我看出來了,你這是在蓄意報復!”
“是的,沒錯,報復自己被揍的仇。”
“那天我可在場,我全程目睹了,利文被揍趴下了。”
進輪回之門前的培訓中,利文負責近戰教學,為了更好地讓學員們學有所得,他讓學員們遞上證件,他會壓制自己的境界到同一段位去指點他們,結果輪到卡倫時,卡倫拿出了那時還沒換的“神仆證”。
不過,面對老友們的嘲諷,利文并不生氣,反而伸手抓住了卡倫的胳膊,驕傲道:
“怎么了,我年紀大了被年輕人揍趴下了不稀奇,他可是我的學生,我教過他的,是吧,卡倫?”
“是的,您的教導讓我終生受用。”
“哈哈哈,聽到了沒有,我的學生,可是用著我教他的近戰能力,在荒漠上砍回來了幾十個腦袋,每個腦袋放在其他正統神教里,都是有頭有臉的年輕人杰,你們哪個人的學生立下過這么大的功勞啊!”
點心茶水被侍者端送上來,接下來,就是茶話會時間,大家圍坐在一起聊著天,中間位置為了應景還特意放了個烤火盆。
聊著聊著,利文將一份厚厚的文件包放在了卡倫面前,說道:
“這是我托現役騎士團的參謀們幫你做的方案書,你現在趕緊翻著看看,有用的地方你修改加上去。”
“謝謝您,老師。”
“你喊我一聲老師,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份方案書,價值很大,消耗的是人情,秩序之鞭內很多大人物,怕是也做不到這一步。
“另外,卡倫,還有件事我要告訴你,現役的索默團長以及幾位現役的副團長,今天特意來到了丁格大區,上午他們才來我家探望過我,你知道什么意思么?”
“他們,是來開會的吧?”
“當然,是來開會的,但他們開的那個會,日期沒這么緊張,他們算是提前一天來了,這是為了給某人面子,你懂的吧?”
“老師,我明白了。”
雖然利文沒把話說透,但意思已經很直白了,他們被執鞭人請來,當“考核官”。
也就只有執鞭人,才能有這么大的一個面子。
這同時也意味著,這次選取軍團長時,執鞭人會參考來自真正意義上“專業人士”的意見。
“你快去做準備吧,現在時間還來得及。”
其實,卡倫還是挺想留在這里繼續聊天的,但利文開口后,其他幾位老人也都好心開口催促卡倫去準備,卡倫不得不起身離座,帶著小康娜離開了俱樂部。
“晚上想吃點什么?”
“咦,你不用修改作業么?”
“不用。”
“那去吃燒烤吧,海灘邊的燒烤。”
“行,沒問題。”
用過晚飯后,卡倫帶著小康娜在沙灘上散步。
小康娜給卡倫講述“汪”的沙灘月光,講述那個美麗動人的背影,小女孩是忘記了凱文的故事卡倫怎么可能不知道,不過卡倫裝作自己不知道,還很新奇地不停地捧哏:“哦,是么?”“那,接下來呢?”
小康娜講得很開心,一些地方凱文講述不全面或者不細致,她還發動了自己的腦筋開始填充。
比如,米爾斯女神前往大海深處時,是坐著一艘由白骨做的船;比如海神用的神器,是一件由白骨制成的三叉戟。
然后,又吃了點夜宵,卡倫才帶著小康娜坐著馬車來到了開會地點,也就是上次開會的大教堂。
通過身份檢查進來后,卡倫發現,自己是很明顯地來晚了,不是他錯過了開會時間,而是大家來得太早,其實現在距離開會時間,還有將近三個小時。
也就是今天的事情比較大,才能讓這些至少是區長級的大人們能像火車還沒到站的乘客一樣,早早地拿下行李排隊準備下車。
“你就待在馬車里,可以睡覺,也可以寫作業。”卡倫打開了馬車內的燈說道。
見卡倫要下車了,小康娜馬上提醒道:“你作業忘記拿了。”
卡倫擺擺手:“我就沒寫。”
小康娜:“……”
教堂外的廣場上,三五成群,卡倫顯得有些孤立,他也沒興趣去主動融入,干脆一個人找個空曠的地方站著。
過了一會兒,米格爾帶著一群秘書走了出來,開始按照名單發放會議手冊。
卡倫的這一份是米格爾親自遞過來的,米格爾對卡倫笑了笑。
等他轉身繼續發送時,卡倫打開了手冊,一頁一頁地翻過去,發現里面沒有什么額外文字更沒有什么小紙條。
所以,米格爾剛才笑容的意思是:很抱歉,我現在不能幫你什么。
會議綱要就兩條,一條是介紹現如今的荒漠戰事情況以及秩序之鞭已經進行了的人員調動聚集,另一條就是軍團長人選。
隨后,會場開放,大家進入,還是和上次一樣,按照座位牌落座。
卡倫的位置沒變,第二塊區域的第一排,雙腿可以放得很舒服,兩邊位置的區長也沒變,落座后大家都笑了笑。
卡倫留意到,這二位手里都提著鼓鼓囊囊的公文包,嗯,基本上除了自己,好像還沒見到空著手的,離譜一點的,甚至是提著行李箱過來的,估計是連荒漠的風土人情都研究歸納好了。
與會者名單校驗結束,臺上的大佬們都坐下了,執鞭人的位置還是空著的。
秩序之鞭二號人物開口道:“距離正式會議開始,還有一段時間,這個時候,執鞭人的意思是,可以先開一個小的碰頭會議,有意于軍團長這個位置的同僚,可以現在跟我過來,去里面的小會議廳。”
二號人物站起身,又說道:“軍團長這個位置很重要,要是覺得自己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水平的,就不要來湊數了,不要想著說碰碰運氣。呵呵,執鞭人可就在里面呢,要是被發現誰沒有對自己的自知之明,那我們就要考慮一下你是否還有那個資格繼續坐在現在的這個位置上了,畢竟,愚蠢的人和私心重的人,都是沒資格繼續為秩序之鞭效力的。”
這是威脅,很直接的威脅。
全場,也就只有他,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不僅是因為地位,而是他作為本系統的二號人物,他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地低調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所以,他不可能去競爭這個位置的。
他的警告,效果非常好,話音剛落,卡倫就看見很多人,包括自己身邊兩位區長,就已經很自覺地將公文包放到了座椅下面,顯然是不打算拿來用了。
臺面上坐著的大人物們,只有三分之一起身跟著二號去了里面小會議廳,第一排的大佬們,也就零零星星十幾個人起身跟著去。
當卡倫站起身準備進去時,發現區長級的位置上,起身去的……算上他自己,居然就只有三個,其中一個還是丁格大區秩序之鞭的女區長。
很顯然,就算二號人物不說這話,大家也普遍認為區長是沒資格的,二號人物說了這話后,就更不敢有人上了。
所以,當卡倫走進小會議廳時,他是最后一個,后面沒人了。
進去后,前面的人在排隊,像是做體檢一樣。
里面的小會議廳被分為兩個部分,中間被屏蔽陣法隔開,但能看見里面的布局,一片陰影簾幕后面擺放著桌子,進去的人先將方案放上去,然后開始做簡單的陳述和問話。
從簾幕后面,能夠看見幾團光亮閃爍,這是利用讀取陣法快速讀取內容,加速“閱卷”的效率。
但不管怎樣,審核速度還是太快了,因為即使是排在前面的大人物,他們被問話時,回答得也很簡短,然后就被要求可以離開了。
卡倫覺得,約克城里棉紡織廠面試紡織工人都沒這么高效簡略。
這也是在秩序之鞭里才會出現這種情況,讓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佬們一樣要走這個流程,也從側面說明,弗登在本系統內的絕對地位和絕對權威,以他為基準,下方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小兵。
排在卡倫前面的人會不自覺地觀察前后,然后就看見兩手空空的卡倫,都紛紛露出疑惑的神情。
丁格大區女區長斯嘉麗更是直接小聲問道:“你的方案呢?做成卷軸了么?”
卡倫搖了搖頭。
“呵,你可真神秘。”
這時,卡倫看見安迪勞結束,從另一側的門走出去,出門前,他還特意透過屏蔽結界看了一眼卡倫,神情,有些許復雜。
他像是意識到和發現了什么,但現在也沒辦法去說什么了。
等了其實也沒多久,前面的隊伍越來越短,終于,斯嘉麗進去了。
這位女區長很自信,是一位女強人,畢竟首都大區的區長可不是誰都能當的。
事實上,作為區長,敢進來競選,本就意味著極大的自信、魄力以及勇氣,因為一個不好,等出去后可能連區長都當不了了。
斯嘉麗結束了,從另一個門離開。
卡倫走了進去,他是最后一個。
簾幕后面的人雙手放在桌面上,等了一會兒,輕輕敲了敲。
“我沒有。”
簾幕后面的人聽到這話很是意外,然后攤了攤手。
如果此時可以掀開簾幕的話,可以看見在桌子后面有七把椅子,弗登坐在最中間。
聽見卡倫的回答,弗登神情不變,旁邊幾位坐著的倒是相視一笑。
這時,就坐在執鞭人右手邊的一位身穿甲胄的威嚴男子開口道:
“說說你的想法吧。”
他就是索默,現役騎士團團長之一,不考慮達安和大祭祀之間關系的話,他的地位和達安是平等的。
“我沒有想法。”
索默微微皺眉:“沒有想法是什么意思?”
卡倫深吸一口氣,他決定賭了。
賭那次在馬車上,執鞭人對自己說的那些話,絕不是毫無意義;
賭在這個執鞭人已經下了血本的背景下,執鞭人想要的,絕不是一個同樣愿意下血本去賭的指揮官;
賭這場考核競選,真正要想選拔出來的指揮官,是不是自己所預想的那樣;
賭自己選擇的這個特殊賽道,到底對不對!
這是取巧,是揣摩人心的取巧,它和專業素養無關,幾乎等同是察言觀色、揣摩人心以及政治投機;
所以,卡倫一開始才那么為難與糾結,如果尼奧沒給自己那句“你來吧,我會打仗”的承諾,卡倫都不會參與這次競選。
因為這樣就算拿到了,卡倫都過不去自己心里這一關,要知道自己正做的,完全是維恩宮廷里,那些靠逢迎國王的幸進奸佞的上位方式。
整個競選,其實想清楚最本質的一個問題就可以了,執鞭人選擇軍團長人選時,是選擇最優秀的那一個么?不是的,他是要選擇一個自己想要的符合自己需求的。
“如果我當上了軍團長,我會嚴格遵守來自上峰騎士團的所有軍令,同時,我會盡力維系好本部民兵團,確保一直處于良好的適合作戰的狀態。
至于其它的想法,我沒有,我也認為,坐在這個位置的軍團長,他本身就不該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簾幕后的七張椅子,在聽完卡倫的話后,都陷入了沉默。
過了會兒,二號人物開口道:“卡倫區長,你可以出去了。”
“是,大人。”
卡倫向二號行禮,然后向簾幕方向行禮,隨后走了出去。
出去后,卡倫長舒一口氣,手腳都覺得有些泛涼。
小會議廳簾幕后面,索默側過臉看著弗登,問道:
“喂,我說老伙計,你這是故意找借口喊我們兄弟幾個過來喝酒的是么?否則我真的無法理解,你讓我們坐在這里幫你考核篩選,結果你自己居然早就安排了一個欽定的。”
欽定?
站在執鞭人身后的米格爾愣了一下,怎么欽定,要是能欽定我不早就定了?
出于秘書的責任,米格爾馬上開口打圓場道:“索默團長大人,您誤會了,我們執鞭人……”
誰料,弗登竟然開口打斷了米格爾的話,對索默笑道:
“是啊,就是想你們了,所以這才特意找了個不會被大祭祀怪罪的借口,請你們喝酒敘舊啊,呵呵。”
文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