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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嘩啦啦……”
原本捆縛在餓癮凋塑上鎖鏈,開始逐步脫落,這象征著桎梏的解除。
已經沒有任何理由再去束縛與提防它了,因為整座凋塑,現在已完全變成卡倫的模樣。
在今天之前,卡倫其實已經壓制住了餓癮,而秩序之神的出手,則相當于將那進度,一下子拉滿。
在“狄斯”離開后,又恢復活潑的戰爭之鐮,看著眼前徹底成型的凋塑,不復往日前后搖晃作勢要噼砍下去的挑釁,變成了左右搖晃的乖巧。
雖然它并未誕生出類似洛雅那樣的器靈,但作為一件完整度極高的主神級戰爭神器,它有著自己的本能危機感應。
它很純粹,純粹的勢利。
沼澤開始滋潤出更多的水流,逐漸形成一座水潭。
水潭中央區域,一道道如同棺材一般的陰影正在旋轉,每一處陰影,都等同于一道下放出去的秩序規則。
有的陰影龐大,有些陰影深重,有的則比較起來,略顯寡澹,象征著每位棺材住戶現階段不一致的實力境界水平。
同時,這也意味著,他們所有人,都可以擁有像普洱那樣,向卡倫禱告以尋得力量加持的資格。
這就是上個紀元中,12秩序騎士所享受的待遇。
他們的強大,一部分因為自身,一部分則來源于秩序之神。
旁邊角落里跪伏著的始祖艾倫,也被流水所觸及,其形象,變得更加細膩凝實。
這等同于將始祖艾倫家族信仰體系,轉入進了秩序體系。
以后,艾倫家族的成員家族信仰體系等級的上限,將被進一步拔高,類似普洱當年當年那種憋屈苦悶不會再出現。
雖然“神”,只是用他的力量來洗手和燒水,可是,這就是“神”的規格。
艾倫家族從卡倫來到維恩的那天起,又是嫁女兒,又是送出族長位置,更是主動獻出全部族產……這一系列的前期投資,其實早在近年賺得溢出,可現在,又得到了一筆驚人的巨大回報。
類似的事情記錄,在諸多教會的神話敘述中并不罕見,否則,也就不會有那么多人對成為神的扈從和追隨者那么癡迷狂熱了。
懸浮在天臺上方的卡倫,也在此時緩緩睜開眼。
神牧,已經完成。
上方那漆黑到望不見邊際的夜,其實是他的法身呈現。
秩序之門的虛影,又一次顯現在了羅佳市的上方,它依舊是那么的巍峨,那么的肅穆。
這意味著,在秩序之門的判定中,卡倫已經具備了被“接引”入神殿的資格。
然而,卡倫并未凝聚出神格碎片。
其他神殿長老,包括爺爺狄斯,需要自己先凝聚出神格碎片后,再去努力成就完整神格,晉升神祇;
而屬于卡倫的那枚神格,其實一直都在,餓癮算是其中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則在上方坐著的那位身上。
不過,這并不意味著卡倫和他們所選擇的道路不同,道路其實是一樣的,只不過卡倫的這條道路上已經有人了,她在等待著卡倫去做交接。
卡倫覺得,等自己達到“審判官”境界后,就要徹底取代秩序之神的位置了。
上一位秩序將落幕,屬自己他的時代將開啟。
“審判官……代替這個世界,對諸神,進行審判。”
卡倫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其實已經明悟出自己的審判官境界,按照以往的經驗,順勢邁入新的階位本該是順理成章的事。
可尷尬的地方就在這里,到了神牧階段,想要去破入審判官境界,從客觀上,已經不再受自己控制。
自己的境界高度,已經卡在了這里。
自己的職位高度,目前可提升的,也無非是代替諾頓成為大祭祀。
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作為“鼴鼠”的作用,已經發揮到了近似極致,坐在那里的秩序之神因為自己的原因,也已經虛弱到一定“極致”。
可即便如此,腐朽的秩序之神,依舊沒有崩潰。
卡倫想要進階為審判官,承襲秩序神格,首先得有自己的審判對象,也就是諸神歸來,可眼下,諸神已經沒能過來,那紛落世界的巨大流星雨,還是沒有出現。
因此,卡倫現在能做的,就是等,等諸神們把腐朽的秩序之神沖垮。
需要諸神們再給點力,他們能早一日成功,那么卡倫就能早一日順勢成神。
以前,卡倫還擔心過萬一自己沒能成長起來,秩序之神就支撐不住了怎么辦?
現在看來,真的是自己多慮了。
她,實在是太強大了。
這種避風港灣的感覺,真實到近乎觸手可摸。
一個紀元的枯坐,承受著來自諸神的詛咒與消磨,又被自己掏空,可就算只剩下一層空皮架子,她的神威,依舊浩蕩,為自己的信徒和傳承者,爭取到更多的準備時間和應對優勢。
所以,接下來秩序神教所要做的事,就是解決以生命之園內黑海為代表的,一眾秩序分支神叛變歸來的問題了。
大劫難變成一場場局部單獨的天災,那種原本壓得讓人喘不過氣的凝重氛圍,也算是消減了一些。
卡倫收回法身,重新將漫天星辰還給了黑夜。
緊接著揮了揮手,秩序之門消散。
他現在可沒興趣通過秩序之神去秩序神殿看看,以前或許能稱得上是去觀光游覽,現在去……難道要去參加災后重建工作么?
而且,按照秩序神教的傳統,神殿長老得被“供”起來,大祭祀似乎也在壓制著境界,自己這邊從利益最大化考慮,還是先隱瞞這一層吧。
哦不,不用刻意隱瞞,反正自己也沒有神格碎片。
“看來,你休養得不錯。”
神諭者站在一片綠蔭邊緣,中央區域,烏孔迦被一條條藤蔓纏繞著,而藤蔓的歸宿也就是那棵樹,則正在被一眾神官澆灌以珍液。
大祭祀對神殿的修復工程卡得很吝嗇,只答應把表面工程做了意思一下,但在對受傷長老的治療方面,大祭祀十分大方。
此時,烏孔迦雖然依舊傷情嚴重,但收獲了一枚神格碎片的他,等于解決了最根本性問題,余下的養傷復原,只是小事了。
烏孔迦笑了笑,嘴唇的復原還沒達標,這一笑,又造成了嘴角撕裂,變成了歪嘴。
神諭者走上前,親手將他歪掉的部分推了回去。
“其實無所謂的。”烏孔迦倒是沒領情,反而調侃道,“還擔心嘴巴歪了影響形象么,臉都已經被抽爛了。”
“你是幸運的。”
“是的,我是幸運的,雖然我比他們都爛得厲害。”
“主會保佑你的。”
“我不是不尊重我主,而是我覺得在這個時候,你把一切都寄托在主身上,有些不合適。”
神諭者環視四周,瘡痍依舊隨處可見,他感慨道:
“一場劫罰下來,損失的,是我主不悅的;獲益的,是我主認可的。”
“我主到底在哪里?”
“在天上,在地上,主,無處不在。”
這時,秩序之門發出了響動。
烏孔迦:“又有人凝聚出神格碎片了?”
“坐標還是在老地方,羅佳市。”
“那就不用管了,他可能今晚心情不錯,又凝聚出了一枚。”
“畫得不錯。”
“嗯?”
皮亞杰回過頭,看向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后的卡倫。
卡倫則注視著畫架上的這幅畫,畫中的是自己,卻又有一股陌生,但整幅畫的質感卻很讓人迷醉。
“這幅畫可以送給我么。”
卡倫打算交給阿爾弗雷德,成為壁畫典藏品。
“當然,沒問題。”皮亞杰笑了笑,“我總是做同一個夢,在那個夢里,最深處最重要的那幅畫,我一直看不清楚,這次,我看清楚去了,也畫出來了。”
卡倫有些疑惑:“是我?”
“是的,就是你,卡倫。這是壁神瑞麗爾薩說畫出的最重要的一幅作品,在神話敘述里,應該就是傳說中——《秩序的終結》。”
皮亞杰頓了頓:“只是,很抱歉,我無法理解。”
卡倫目露沉思,他倒是能理解。
因為這幅畫,確實是《秩序的終結》,因為自己,即將取代秩序之神。
可是,這就不是詛咒,而是提醒了。
那秩序之神為什么還要鎮壓瑞麗爾薩?
卡倫抬起頭,他好像有些頭緒了,如果將秩序之神借著爺爺的身體回來的這一遭銜接進去的話,一切,就都能說得通。
皮亞杰猜測道:“可能壁神,更中意你?”
“確實中意我,怪不得在輪回之門內時,我會被你們的壁神特殊標記,而且她見到我后簡直跟瘋了一樣,你的壁神不僅中意我,還想殺了我。”
卡倫知道,輪回谷的瑞麗爾薩事件,自己才是那個真正的導火索。
只剩下軀殼殘留著本能的瑞麗爾薩,之所以追出了輪回之門,是為了追殺自己。
但自己那時已經出來了,還回到了秩序代表團的營地,讓輪回神教花費巨大的代價,去鎮壓了瑞麗爾薩。
將你判定為邪神的是秩序之神,你卻想著來殺我?
皮亞杰:“我想,這里面肯定有一些特殊的緣由。”
卡倫:“或許,你的壁神和我主之間,并不是仇人,她們的關系,可能還很不錯。”
被秩序之神鎮壓判定為邪神,傳承神教也被秩序神教滅亡了,可依舊還要為了保護秩序之神殺我這個“秩序的終結”?
“可是,如果關系不錯的話,為什么會是那樣的結局?”
“很奇怪么,可我覺得很正常。”卡倫指著這幅畫,“說不定是我主不希望壁神的這幅畫流傳出去呢?”
“為了你?”
“對,為了我。”
“我有些頭暈了,不過,今天的對話,和這幅畫,我是不會告訴貝德先生的。”
“貝德先生人呢?”
“他為我采購藥品去了。”
“我記得我給過你們牌子,為什么……”卡倫明白了過來,這里可是羅佳市,是秩序神教勢力的真空區,“抱歉,是我疏忽了。”
“你一直在幫我,卡倫。”
“沒有,最開始是我一直在占你便宜。好了,朋友之間,不要再說這些了。你現在身體狀況很差,我會安排秩序的牧師來為你治療。”
“可以拒絕么?”
“我是在通知你,而不是征求你的意見,我可不想下次再見面時,是參加你的追悼會。”
“可是,我的身份有些特殊,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
“沒事,現在實力最大的一個光明余孽組織,是我養著的,你們壁神教余孽,還排不上號。”
“那我放心了,呵呵。”
“我幫你把東西收拾一下。”
“不,不用了,明天晚上我還會來這里,治療沒這么快吧?”
“要過幾天。”
“那就不用收拾了。”
“嗯。”
卡倫身形化作黑霧,將皮亞杰和其所坐的輪椅,一同帶離,幾乎是眨眼之間,二人就來到了皮亞杰的家里。
客廳的那張沙發上,卡倫還睡過半覺,余下的半覺記得是在樓上臥室里,那一晚,自己在夢中見到了瑞麗爾薩。
“我去給你煮咖啡。”
“不,我去吧,你坐好。”
卡倫進入廚房,不一會兒,端出咖啡和點心。
“你還有事要忙吧?”
“沒事,和朋友喝杯咖啡的時間還是有的。”
皮亞杰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說道:“其實,我答應治療,還有一個原因。”
“什么原因?”
“在我畫出這幅畫后,我覺得我看見了自己的使命。”
“只是看見了?以貝德先生的視角,他可能會覺得你已經完成了你的使命。”
“有些使命是被人賜予和要求的,有些,是自己想做的。”
“我記得,你并不是一個絕對虔誠的壁神教信徒。”
“是的,我不是,但我想,琳達應該樂意看到我這樣,當我畫畫時,我會有一種琳達站在我身邊陪著我的感覺。
但下一幅畫,我想,才是屬于我自己的,所以,我需要調整好自己的身體狀態,以支撐我下一部作品的完成。”
“祝你成功。”
卡倫將杯中余下的咖啡一飲而盡,站起身,說道:“我該走了。”
“再見,我的朋友。”
“再見。”
卡倫走出屋門后才化作黑霧消失。
一個人坐在客廳壁爐前的皮亞杰,看著卡倫消失的方向,微笑道:
“也祝你成功,卡倫。”
生命之園。
黑海的波浪,似乎永遠都不知道停歇,卻又保留著極大的克制,像是舞臺劇正式拉開帷幕前的鋪墊伴奏,像是只為了提醒人們注意。
作為海邊一座監測點小組長的安德金,此時正坐在海邊,給自己的妻子寫著信:
“親愛的,你最近好么,我心里時刻掛念著你,以及你肚子里我們那將出生的孩子。
很抱歉,來這里之前,我原本承諾給你帶一束最美麗的花回來,但目前來看,我可能要食言了。
戰爭,已經將這座昔日的生命源地變成了一片廢墟,最后綠蔭殘留也被黑色的海水完全覆蓋。
當我站在觀測祭壇頂端向四周眺望時,我仿佛置身于最為荒涼的戈壁。
戰爭,真的是太可怕了,我手下的那些年輕隊員們,原本都對戰爭很憧憬很狂熱,可來到這里見到真實景象后,他們都變得安靜下來。
但我們并不排斥這場戰爭,因為我們曾目睹過從小世界里解放出的人群從我們面前排隊走過去的場景。
他們是人么……他們可能連動物都不是。
因為一個小世界里生命神教為了培育生命蜈蚣,他們將十萬人分為一組,數百萬人分成數十組,將他們的軀體融合共生,不需要繩索捆縛,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前后人的連體人。
他們被圈成在一起,食槽從他們面前延伸,養殖場的豬比他們過得都幸福,而且據說,十萬人里,哪怕只有一個人在未成年前死去,那這十萬人也就失去了利用價值,會被集體處理。
很抱歉,我不應該把這些告訴你,但我不得不向你解釋,我要延期歸來的原因。
在我面前的,就是黑海,它渾濁,它骯臟,而生命神教的兩位主神,將從這里爬出。
我不希望我在這里小世界見到的情景會出現在外面,我不希望我們那還未出生的孩子長大后會對這種景象習以為常。
正如我們營長所說的那樣:
是啊,我們知道我們在監測著什么,但身為秩序信徒,我們別無他路,想想我們的家人,想想我們的故鄉,想想我們背后的這個世界。
就算是神要從這里面爬出來,那我們也要一腳將她踹回去!
我愛你,愛我們的孩子。
贊美偉大的秩序之神。”
寫完信后,安德金將信封折疊,黑烏鴉飛出,它會飛到后勤站,然后由那邊的神官檢查后進行統一投遞。
然而,就在他起身準備往祭壇那邊走時,卻忽然察覺到了異樣,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去。
黑海中央區域,忽然出現了三座巨大的島嶼。
“島……不,不是島,是頭顱,是腦袋,快,發信號,發信號!”
“轟!
狂暴的巨浪忽然掀起,化作最為迅勐的海嘯向四周吞噬。
黑海四周的祭壇里,負責監測的秩序神官們沒有選擇在第一時間逃跑,而是不惜自己被混合著污染的海水吞沒,也要堅持將最新的數據報告發送出去。
加急的通訊,快速傳遞到秩序神教一應高層手中,其危急級別,遠超前不久才爆發的明克街事件,因為前者哪怕出現了活著的神祇,性質卻依舊是秩序神教內部矛盾,而后者……則是劫難的真正開始!
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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