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升將丁冉招來,把納冬雪為媵的事跟他說了,丁冉很高興:“也是她努力,還記得當年我去廷寺領養時,不到十歲的小丫頭,卻已入了修行門檻,舉止得體、氣質淡雅,若非罪臣之后,活脫脫便是個窈窕淑女,故此下臣一眼就相中了,今得大夫青眼,實乃冬雪之幸,其他小娘子怕是要羨慕欲狂了。”
如今身份不同,華麗轉身,成了客卿門下士,丁冉對自己在吳升門下的定位做過認真的思考和規劃。他自認為不是庸直、盧夋、庸老叔之類的劍士可以關健時刻沖殺效死,也非巨富商賈有財力提供支持,因此,只能從聲色犬馬一事上著手。
吳升選擇納冬雪為媵,丁冉是很高興的,自己能替門主分憂,盡到了士之本分,吾不愧國士之名矣!
唯一有點撓頭的是,冬掌柜也很喜歡冬雪,到時候還需要安撫一番,不過想來冬掌柜是不會與門主相爭的吧?
吳升早知丁冉恩養女童的手段,最重要的一關便是選材,選的大多數都是有修為的,或者有修行天賦的,故此才能在四國之間坐大,成為赫赫有名的大檔頭,不說培養所耗費的精力,只說花的錢,就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因此取出二十鎰爰金:“這是冬雪的贖身錢……”
丁冉駭然:“大夫這是何意?下臣奉上冬雪,可不是向大夫換錢的。”
吳升道:“你恩養她多年,也是不易,不要推辭,我就是這么個做派,你將來就會習慣的,冬雪可助我修行陣法之道,我有大用,給十金我還擔心給少了……另外,再去一趟廷寺,跟新任寺尉庸季說,我想為冬雪改身,請他關照。你若覺得收錢不好,給冬雪改身的錢就從這里出。”
丁冉問道:“冬雪能得大夫賞識,是她命好,但若改身,大夫是準備納其為妾么?”
媵和妾是有很大差別的,媵為奴,與女婢身份相同,可以隨便送來送去,哪天不高興了,直接就可以作為禮物送給別人。
妾則是小老婆,雖然沒有妻子那種尊貴的敵體身份,但也算主人之一。諸侯、大夫間通婚,往往到手的是一個陪嫁團,除了正主為妻外,女方平時常處的庶女姐妹、地位稍低的家臣之女,也會在陪嫁團中,正所謂一輩子的好姐妹,這些女子就是妾。
雖說是庶姐妹、家臣之女,但絕對是貴女,人人都帶著豐厚的嫁妝,非是奴婢可比。比如魚君送來的由姜,陪嫁團就有六人,都是魚國宗室之女。
因此,妾也不是隨便納的,丁冉在提醒吳升,以國人為媵固然不可,但以冬雪為妾,也需慎重。
吳升思索片刻,果然難辦,硬著頭皮干,是要遭受非議的,于禮不合,恐傷名望,只得暫且壓下:“容后再議。”
至晚間,丁冉命人將冬雪的財物裝車送到庸仁堂,冬雪便算是進門了,吳升擺了桌酒,和冬雪并桌而飲。
冬雪的修行功法,名寒冰分影訣,乃其家傳,只是長輩早亡,無人指點要竅,故此始終徘徊于煉氣,無法更進一步。
吳升對這功法也不太懂,指點不了,詢問她有沒有廢掉重修之意,她卻說這是家傳,是她僅存的念想,不愿改修,吳升也無意勉強,心里琢磨著,應該想辦法督促她提升修為。
冬雪過去為了謀生,分心太多,也沒條件全力修行,到了自己手里,大可培養一番,除了答疑解惑外,當然就是照著冬筍上人的路子來,讓她學著坐診,在反復使用和鍛煉真元中,獲得感悟和提升,每隔一段時間去養靈谷閉關,積累真元。
冬筍這老頭都能破境,不信冬雪跟不上。
當夜,吳升和她研究了一番寒冰分影訣,指點了一些她過去吃不透、悟不通的疑難,便于第二天將她送去了養靈谷,先讓她閉關積累一個月真元再說,回來后再指點她診治之法。
觀想了六陽融雪陣后,吳升手上還有一個八門合元陣,猶豫良久,他還是沒將這座法陣吃下去,而是布設在庸仁堂。自己好歹也是卿大夫了,須得謹防刺客才是,只不過這感覺好似門口懸掛著一只香噴噴的烤鴨,想要忍住不吃,還真是不小的考驗。
沒有法陣,吳升只能讓眾門客搜購法陣,但法陣并非丹藥或者法器,尤其在四國之地,沒那么容易遇到,只能慢慢等待。
等待法陣的同時,并不妨礙他繼續淘換大批下品法器和普通靈材來吃,他現在身家豪富,用錢如流水,不僅從坊市上收購,還從往來百越和蠻荒的修士手上直接拿貨,如微叔芒就已經不再去坊市寄賣了,所有靈材全部供應吳升,每季度跑一趟,吳升則以靈丹和爰金交付,最近的一次,交易額已經突破十金!
兩個月下來,吃進去的靈沙就達到五萬,吳升的爰金也被花掉了將近一半。
氣海大島突破五十萬靈沙,真元量比半年前初入資深煉氣境時,足足增長了一半。在東方,海天交界處的那絲光芒,從微弱漸漸轉變為明亮,一層層薄云被這道光芒映照得泛出金光,景色壯美!
吳升等待著旭日初升的那一刻到來,越發努力的修行著。
就在此時,他被慶予招入宮中。
“楚使將至,就在幾日之內。”慶予滿臉笑容。
察其色,便知是好消息,吳升當即拜倒:“恭賀君上!”
兩個月來,慶予一直提心吊膽,很是不安,他擔心郢都不承認他嗣爵的合法性,以至楚軍來攻,直到今日,才算踏實了。
“卿說的先賢墨子,其言也非必然,在寡人身上就沒有靈驗嘛,事情沒有變化,哈哈!”慶予笑得非常開心。
“君上乃英主,臣唯愿墨子之律,在大庸永不靈驗!”吳升小送一記馬屁。
慶予頓時中招,得意道:“寡人能有今日,大庸能有這般氣象,卿有大功!待楚使到時,卿一定要陪在寡人身邊,也讓楚使見一見大庸人物!”
這可不是吳升想要的,于是問道:“楚使何人?”
慶予道:“聽說姓漁,乃新任揚州左郎,左徒申斗克之副貳,申斗克在鳩茲打仗,左徒府無郎官打理,用之為副。”
吳升呆了呆:“漁?未知其名?”
慶予道:“其名為夫,聽說是虎方舊臣,如此類故國已亡之輩,才更難招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