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籮在細雨的洗刷中散發著迷人的氣息,這是芒碭山的第一株綠植,也是氣海世界的第一個生命。
這就是九轉一氣丹的丹形,吳升第一次煉制內丹至此才算完成。
東籬子毫不耽擱,立刻傳授本命丹術。本命丹術便是將丹形幻化具象之法,在他創立的天地內丹法中,這一步驟相當于修士祭出本命法器,即將內丹還原出體,又稱還丹術。
“丹形既出,其所蘊之道便可外放,九轉一氣丹為破境之丹,其意在于破立,老夫傳你還丹術法訣,你試著幻化出來。訣曰:取將坎位中心實,點化離宮腹內陰。觀見龍在田,須猛烹而極煅;聞虎嘯出窟,可倒轉而逆施。。朱砂反本,金液還原。出坤爐,歸乾鼎,一施一受,而為返還。一性一情,而為運用,謂之取坎填離,謂之還精補腦,謂之點離穴,謂之復還乾健體”
這些都是丹修的基本功,每一個詞都有特指之意,他知道吳升煉丹水平極高,卻屬于野路子實操派,這些基本功和丹論完全屬于業余水平,當下一句一句解釋。
吳升構建的內丹體系和東籬子完全是兩個模式,因此只將關注點放在他傳授的方法上,拋開于他無用的理論,剩下的方法就簡單多了,只是半天工夫,吳升就學會了還丹術,完成了第一次本命丹術的丹形具象。
一株綠蘿,在怪石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鉆破石縫生長出來。
倆人圍著這株綠蘿,腦袋碰腦袋,就這么盯著綠蘿的生長,看著它的葉片在鼻息中輕輕搖曳。
“果然奇妙,這是造物啊!”吳升很激動。
“奇怪”東籬子眉頭緊蹙:“按理,還丹術顯化的應當是道啊”
吳升指著石頭中頑強生長的綠蘿:“這不就是破立之道么?”
東籬子道:“不是好吧,也是,但”
他伸出手去,握住這株綠蘿,向上奮力一拔,綠蘿被連根拔出,老頭駭了一跳:“真物件!”
將綠籮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道:“真東西沒錯,卻是普通綠蘿,沒有靈性。這東西怎么斗法?”
吳升想了想,掐訣,再次施展還丹術,老頭四下打量,也沒看到新的綠籮,問:“沒有了?”
吳升回答:“貌似只能一株一株生長?”
東籬子問:“長哪了?”正說時,只覺頭皮發癢,撓了撓,可卻越撓越癢,猛然間醒悟,自家頭皮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生長!
老頭霎時間毛骨悚然,抓住正在生長的東西奮力一拔,竟然拔下株綠蘿來,根須上還帶著幾縷發絲和血跡。
“小王八蛋!跟老夫頭上長什么!作死”東籬子破口大罵。
吳升滿懷喜悅,等他撒完氣,連忙給他涂抹生骨丹治療,問道:“感覺如何?”
東籬子道:“傷害不大,就是嚇人,這也太嚇人了,你這丹煉得邪性。”
吳升問:“出其不意來這么一下子,對手該認栽了吧?”
東籬子肩膀忍不住一抖,頭皮再次發麻,下意識的雙手撓頭,不停撓頭:“確實嚇人!”
吳升以真元將這個云紋畫出:“前輩請看!”
畫完之后帶著幾分緊張,望向東籬子。
東籬子怔怔看著這個云紋,長嘆道:“果然是長流水!”
他的大道中只有六十個天書文字,已經領悟五十九個,只要是全新的,必然就是長流水,所以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觀想和理解也非常快,這個天書文字已經“對位”了,順理成章讓其“就坐”即可——但他沒有“就坐”。
“開始吧,要快!”東籬子向吳升道。最后一個天書文字已經領悟,“對位”而不“就坐”,這是東籬子在強行壓制,否則他的氣海中早就翻天覆地,直奔破境而去了。
想要強行壓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看得出來,東籬子壓制得很辛苦,眼瞳中泛著五彩光澤,鼻息中吐著氤氳之氣,太陽穴處不停跳動,時不時滲出一層層細密的汗珠。
吳升點頭,拔腳下山,在山路邊見到了潘堅和岑軒,這兩位也是當真執著,一心想著找吳升的麻煩,苦苦守候數月,至今沒有放棄,心志還是相當堅毅的,奈何吳升已入煉神,境界不同,已不在一個層次上了,吳升從旁邊快速經過,這兩位卻毫無察覺。
吳升壓根兒沒心思把精力耗在他們身上,他要抓緊時間辦正事。他先來到山外野人村落,找到了于此賃房而居的庸直:“這是四十金,直大郎且回一趟芒碭山,將兩位供奉和諸士的薪俸帶回去。”
庸直猶豫:“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吳升不悅:“什么叫一時半刻?出門已然一年半了,人無信而不立,絕不能欠了薪俸,此刻發薪,也已經欠了半年了,這是大夫之諾,直大郎不要誤我!”
庸直只得領命:“是。”吳升在古龍山那么久,也沒有遇到什么急難之處,自家加快腳程,月內便能趕回。
卻聽吳升道:“回去后,就在芒碭山等我,用不了多久,我也就回去了。”
庸直問:“大夫何時能歸?”
吳升道:“也就是一、二月之內。你回去后,打聽一下向揚州茅貢靈丹之事,若揚州催促得急,就請冬掌柜跑一趟揚州,按理,我等已預征過兩年,實不當再催征的。”
庸直躬身:“是。”
將庸直打發回去,吳升趕往郢都東北的紀山東口,這里是郢都通往東北方的重要山口,往來旅人不少。
等到夜幕降臨之后,吳升施展還丹術,在沿道路一側較為醒目巖壁上生長綠蘿。
一株生長出來后,將其拔出,跟旁邊接著再長第二株。不能一下子長出一片,有些可惜,因為氣海只有一枚九轉一氣丹的丹形,還丹術如實幻化,也就只能幻化一株。
將來再煉一枚九轉一氣丹,或許就能“還丹”兩株了吧?原本也想過多煉幾種內丹,在氣海世界中增加幾種丹形,但煉內丹和外丹截然不同,需要花費大量時間,三天三夜、五天五夜、七天七夜,甚至更久都有可能,東籬子等不起,眼下也就顧不上了。
忙碌半宿,吳升以還丹術在崖壁上刻出一個醒目的云紋,篆刻之法渾然天成,任誰來了都看不出人為斧鑿之跡,必然往天象上去思考而不會將他暴露出來。
這個云紋帶了真元觀想之法,并非普通的文字符號,吳升相信,必能將大丹師桑田無吸引過來,為逃離古龍山創造良機。
吳升不敢搞得再遠了,他擔心東籬子壓制不了那么久,若是等不到桑田無下山就破境,這么一通操作就會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