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鴻劍在地上戳了兩個點,吳升問專諸:“如果是你,從這個點往這個點,會怎么走?”
專諸埋頭苦思,劍尖從其中一個點開始,橫向劃出,猶豫片刻,劃了一個大圈,繞到另一個點的背后,狠狠戳了上去。
他抬頭望向吳升,等待吳升的回答。
吳升瞇著眼睛看了良久,一邊看一邊皺眉,專諸緊張的問:“不對么?”
吳升嘆了口氣:“為什么要劃兩條線?”
專諸張大了嘴,盯著自己劃出來的線:“兩條?”
吳升道:“不是嗎?難道我看錯了?”
專諸忙道:“不是不是,我想想……”
吳升道:“先不說這個,我告訴你我的選擇。”飛鴻劍刷了一條直線過去。
“懂了嗎?兩點之間,線段最短。”
“線段?”
“這就叫線段。我說的這個意思,你能理解嗎?”
“與敵決戰,直進直出,效果最佳?”
“每個人理解的天地之道都是不同的,我說我的理解,你領悟你的觀點,無所謂對錯。如果領悟了,就要將其融入你的氣海中……無所謂,氣海還是劍胎,你自己決定就好了。”
“怎么融入?”
“那是你的事,我只跟你講道理,能不能融入,需要你自己趟路,我的方法不能說……說了怕危及你的性命。”
“明白,你剛才說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道。悟錯了道,當真就生不如死了。”
“今天先講這一條,等你真正領悟融入了,咱們再說下一條。”
屋中動靜響起,簡葭推門出來,吳升飆出一叢花草,立刻躲遠。
于是專諸開始用心領悟劍道,對著地上的圓點和線條喃喃自語:“兩條線?怎么會是兩條線?我明明只劃了一條線……”
簡葭來到專諸身邊瞄了一眼,奇道:“這不就是兩條線,沒錯啊。”
專諸更加痛苦了:“怎么可能?為什么我只看到一條?”
簡葭也很無語,懶得搭理他,來到魚池邊:“畫好了!”
吳升在花叢中道:“別過來,扔過來。”
簡葭道:“天色不早了,你若還無法面對我,夜里怎么辦?”
吳升正在權衡利弊間,一個竹筒拋進花叢,打開一看,是四枚烏溜溜泛著青光的靈丹,上品龍虎金丹。
簡葭道:“出門沒帶爰金,先用這個抵賬。”
吳升道:“抵十二金!”
一枚龍虎金丹市面上能賣三金,吳升破境之后已能煉制這種高階上品靈丹,但他還是給了簡葭一個公允價格,畢竟龍虎金丹煉起來不易,要收集材料不說,成功率也不高,預備四枚在身上,無論自用還是送人,都是好東西。
簡葭笑了,三枚龍虎金丹給十二金,吳升還是很大方的:“隨你好了。現在我能進去了嗎?”
吳升咬牙:“進來吧。先說好,我讓你出去你就出去,這樣實在疼得厲害,我得適應適應。”
簡葭答應:“行,我不亂動。”
小心翼翼鉆進吳升的花叢,吳升頓時頭痛加劇,雙手抱頭叫道:“怎么比上回還痛?受不了!”
簡葭眨了眨眼,連忙退出去:“你是真痛?那要不算了?”
這怎么能算了?越是頭痛,就表明他離機緣越近,此刻放棄,那是絕無可能!
吳升也是拼了,咬牙道:“進來吧。”
簡葭又一次鉆了進來:“真沒事?”
吳升額頭青筋暴起:“開始吧。”
簡葭將絹畫展開:“這是北宮門,穿過秋園,入太微閣,往這里走,是祭天的章華臺……這里有一道夾墻,可入東宮西南配門……向北,有少王殿,然后是珍華臺,秦女就居于此。這一路上都有園林花圃,很利于你發揮特長……”
“……又痛了?那我先出去一會兒……”
“好些沒?你這樣子不行,回頭我給找些養神的靈丹,補補……”
“你這花叢不能變寬些么?好擠,我的裙角似乎露在外面了……那好吧,擠擠……”
夕陽落山,天色漸暗,簡葭伸手摸出兩套衣裳,都是漆黑的夜行服,抖手扔給吳升一套:“換上!”自己進屋穿扮妥當,出門問:“如何?”
吳升沒功夫看她穿得怎么樣,兀自在那手忙腳亂的套著衣裳,簡葭這才想起來,她的夜行服是宮裝式樣,不懂的人還真穿不好,于是連忙過去,幫他穿戴好,束上帶子,又整理好領襟。
整束完畢,吳升總覺得有些別扭,這是衣裳有些緊小的緣故,問題倒也不大。
簡葭卻看得很是興高采烈,迫不及待道:“走!”
專諸依舊對著地上的線和點在苦思,簡葭問吳升:“再點他兩句?”
吳升畢竟收了錢,過去在專諸身邊畫了個云紋。這個云紋凝聚了真元,云紋畫完的時候專諸立刻呆了。
吳升具現了一堆篝火,在云紋上燃燒,專諸連忙伸手過去將柴火撥開,下面的云紋卻已破壞得不成樣子,當下驚道:“如此奧義,怎能輕易毀去?”
吳升道:“有所見、有所思、有所悟,如此即可,此天地至道切莫傳出去,否則禍在不測。”
專諸怔怔點頭。
吳升隨簡葭出門,回頭時忽然想起來,向他道:“專諸,你信不信我?”
專諸問:“什么?”
吳升道:“若信我,就不要去吳國。”
專諸茫然:“為何?吳國,是我的故鄉。”
吳升道:“總之……想死你就回去。”
簡葭的車駕就在院外,她指了指道:“上車。”
幾名宮娥侍衛連忙拜倒,吳升自顧自登車,簡葭也跟了上去,坐在他身邊。
吳升抱怨:“你能不能坐后邊?后邊不是還有一駕?”
簡葭道:“和你多待一會兒,你已經慢慢適應了,頭痛嘛,忍忍就過去了。”
吳升掐著自己太陽穴:“下回你試試!”
車駕自景邑駛出,下了桃山,向郢都而去。
聞訊趕來的景瑞在車后急追:“公主——欲將吾侄帶往何處?”
簡葭回頭:“少傅回去吧,我送他去郢都求醫。”
景瑞道:“他神智不清,若沖撞了公主……”
簡葭也不理他,催促車駕快行。。
景瑞畢竟不敢硬攔,直得放任吳升乘車離去,臉上陰晴不定,滿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