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雜亂無章的行動軌跡,吳升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規律來,不由有些疑惑。
正經逃犯誰會這么逃?這又不是在地下挖掘地道,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逃亡,一點事前規劃都沒有,沒頭蒼蠅般的亂撞,在學宮大舉圍捕之下還沒被抓住,當真是奇跡。
申斗克在越地待了那么久,難道就一點事前準備都沒有嗎?
不著急,等數據出來再說。
數據很快就出來了,神藏見光符的三十次測試,基本都維持在兩天以下,兩天半以下也有一半能看見痕跡,但已經相當澹薄和模湖,如果不是測試,而是在現實中施法,基本上很難辨認出來。
在三天以上的所有測試中,則只看到一次痕跡,那是一次斗法之后的測試,濃厚的真元殘留被測了出來。
也就是說,對普通的氣息或足印等痕跡,神藏見光符的起效時長是兩天以下,對斗法等激烈的真元留痕,則在三天左右。
拿到這組數據之后,吳升按照學宮發現申斗克各處行藏痕跡的時間重新排序,感覺與原來勾勒出來的軌跡很多地方都對應不上。
比如,申斗克在溪壑被發現痕跡的兩個地點,學宮是按照發現的先后順序標注路線的,實際上先到哪里后到哪里,完全搞反了。這種搞反了的情況,不僅出現在溪壑,也出現在會稽城中、東江左近,有兩個關鍵點相隔的距離甚至很大。
吳升按照自己得出來的順序和時間重新排列后,慢慢在氣海世界沙盤中勾勒出一條新的軌跡。
很有規律的一條軌跡,類似于四格窗靈,但只有四格窗靈的左上、右上和右下三格,如果繼續下去,這條軌跡將很快進入左下格,向北拐十里,向西拐五里,再向南拐十五里,然后繼續向西……
在氣海世界沙盤上對應的地方,頭三個分別是水竹、合山、嵊邑。
“愚生兄,神藏見光符還有嗎?我要再研究幾張。”吳升討要法符。
“帶出來的神藏見光符快要耗盡了,已派人加急向學宮討要,但最快也要五、六天。”愚生有些無奈,為了答應吳升測算的要求,報請羅凌甫特批了三十張,如今手上只剩五張,哪里舍得再給吳升“浪費”。
“三張,三張便可。”
“真不行,實在是要等幾天才有。如今各地行走手中的符都已經用光了,來越望山索要,我一張都沒給,只剩五張以備急用。說實話,各個方向查桉的進度都停頓了。”
“你給他們沒用,給我最有用……兩張,兩張還不行嗎?我這里就要出成果了!”
“那……就兩張,再多沒有了!”愚生肉痛的塞給吳升兩張法符。
吳升立刻開始研究。
第一張神藏見光符直接用來觀想,轉化百余靈沙便告灰灰,但令他驚喜的是,只能轉化百余靈沙的這張法符,竟然承載著一個云紋。
由于吳升對神藏見光符的功效有所預期,所以對這個云紋的解析時間很短——這個云紋本身也并不如動態云紋那么復雜。
當已知一個邊長及兩個觀測角度時,觀測目標點可以被標定為一個三角形的第三個點。
將這個簡單的云紋打入氣海世界后,帶給吳升巨大的驚喜,氣海世界沙盤的清晰度陡然提高了一個層級。并不是靈沙的數量增多,而是在氣海世界沙盤的呈現上,每一粒靈沙被分解成十個格子。比如腳下的越望山,之前是由四十八粒靈沙構成,如今則變成四百八十個靈沙格子,清晰度提升了一個數量級!
氣海世界清晰度的上升,帶來的景物變化效果是極為強烈的,銀月弓、琉璃火髓、方白劍、鉤蛇、翠鐲、內丹法盾,六大內丹各自從巢穴中探出頭來,揉了揉眼睛,呆呆的看著這個世界,好似不認識一般。
吳升對此很是欣慰。
第二張神藏見光符的處理就不再是觀想了,而是煉制成法符內丹,這張法符內丹的煉制只花了不到半個時辰,煉成之后如一匹長長的絹帛,飄飄蕩蕩落在了氣海世界越望山的山頂,掛在懸崖絕壁上。
可惜目前也只能是一匹絹帛,沒有分神與其相合,也不知待將來附上分神之后,這符會有怎樣的功效。
妖藤、靈蛛、神藏見光符,這是排著隊等待吳升以分神相合的三枚內丹,如果都達成所愿,分神就必須有九個,也不知自己的上限是多少,吳升對此很是期待。
見吳升自帳中出來,愚生連忙迎上:“如何了?奉行在問,孫兄這幾日有沒有什么建言?”
吳升道:“的確是有了一些眉目,對申斗克的行動軌跡有了些想法,但還不好說,有的地方沒想透。”
愚生道:“那孫兄繼續想一想,奉行很著急。”
吳升道:“明白,愚生兄請回復奉行,再給三天,三天內必有答復。”
愚生離開后,過了半個時辰,吳升出了營帳,來到越望山最高峰處,俯瞰山下丘陵平原,默默沉思。
羅凌甫從營帳中掀簾而出,瞥見門下愚生彎腰屈膝,坐在旁邊一塊石頭上,一只胳膊托著腮,擺了個奇怪的姿勢。
這是做甚?羅凌甫微覺奇怪,仔細看時,又發現愚生時不時抬頭,望向上方峰頂,于是跟著看了過去,發現峰頂巨石上有個人擺了同樣的姿勢,正是孫五。
只不過,孫五擺的這個姿勢更專注、更自然,也更真實,似乎透著某種睿智,而愚生則明顯是在效彷,學得有些不倫不類。
羅凌甫不覺啞然失笑,又回到大帳。
良久,愚生入帳稟告:“孫兄下山了。”
羅凌甫再出營帳,來到崖邊觀瞧,順著愚生手指的方向,立刻找到了孫五的身影。只見孫五攀到對面一座小山頭上,雙手叉腰,向著東南方向遠眺,也不知在眺望什么。
回過頭來,就見身邊的愚生不知何時也將雙手叉在腰上,挺胸而立。
羅凌甫實在忍不住,笑著糾正愚生的姿勢:“叉反了!”
愚生不解,望向羅凌甫,羅凌甫道:“手腕翻轉,拇指在前。”
等愚生調整完姿勢,羅凌甫問:“為何學他?”
愚生撓了撓頭:“他經常這么做了以后,就能琢磨出一些很有用的門道……”
“很佩服他?”
“這幾天確實學到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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