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僅僅是因為發現了誰在跟蹤自己,哪怕跟蹤自己的這個人是煉虛境大高手,吳升也萬萬不可能產生如此毛骨悚然的感受,一切只因為眼前這一幕實在詭異。
當他轉過頭望向身后時,一張面孔盡在遲尺,就這么盯著他,兩只眼睛透著無盡的冰冷,見不到喜怒哀樂,更沒有戲謔、諷刺、驚詫等等之類的任何情感。
有這么一剎那,吳升以為眼前的面孔,是一張蛇臉。
但的確是張人臉,毫無表情,看著吳升就好似看一只螻蟻。
短暫的僵持過后,吳升第一反應就是重回地下,可惜他還來不及鉆回去,就感覺身體不受自己控制,被什么東西強行提出地面,一直到雙腳離地。
吳升萬分沮喪,在對方面前,自己竟然毫無還手之力,如同一個三歲小兒,任人施為。明明自己已經是資深煉神境高手,分神都已經達到九個,怎么還會如此?自己也不是沒有和煉虛境交過手,當初和公冶干也是斗過一場的,那會兒自己還沒有分神呢!
對方拿捏自己的時候,甚至根本沒有去封自己的氣海,也不知是忘了,還是壓根兒不屑!
唯一的答桉,對方是合道,舍此之外,想不出別的可能。
說實話,這是相當屈辱的,吳升多久沒有嘗到過這種屈辱感了?就算在幾天之前,對付蛇老的時候,也是吊打且碾壓,如今被吊打和碾壓的換成了自己,寧不辱乎?
這是哪一位合道高人?
學宮四位學士,辛真人自己熟悉,壺子自己是見過的,雨天師是女修,王天師聽說年歲也不小了,而眼前這位卻是個長相年輕的男子,顯然和學宮四位學士無關。
剩下的還有幾位是吳升聽過名頭的,比如血鴉子,比如西極昆侖道人,比如蠻荒骷髏祖師,還有冰婆子、衣冥河,但似乎傳言中的扮相都和眼前之人不同,眼前的年輕修士披著綠襖、穿著紅衣,自己并沒有聽說過,這究竟遇到的是誰?
就在這時,吳升忽然看見對方眼中閃過一抹血色,心下頓感不好了,這位莫非是血鴉子?這是來找自己復仇?報申斗克的仇嗎?因為自己破壞了他讓申斗克布設的萬骨攝生陣?
腦海中轉著各種念頭時,就見綠襖男子飛出一枚靈丹,漂浮在吳升眼前,開口問道:“這是你煉的長壽丹?”
吳升盯著幾枚靈丹,怔怔不語。
綠襖男子顯得有些不耐煩:“你是孫五嗎?”
吳升反問:“前輩是哪一位?”
綠襖男子冷冷道:“你是不是孫五?這是不是你煉的長壽丹?不是的話,你就死。”
他的語氣中并沒有威脅之意,好似在平澹的陳述一件事實。
吳升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冷漠,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對生命的無情,本能感受到了死亡的即將來臨,只得道:“是。”
綠襖男子又問:“在哪里煉的丹?”
吳升立刻警覺起來,自己煉的丹自己最熟悉不過,這批補天丸他當然能分辨出來,就是在井下方池邊煉制的,對方問到這一步,分明是對井下的禹王洞府有所感應,這是來搶奪洞府了。
綠襖男子是怎么得到這些補天丸的?莫非這些補天丸中,帶出了禹王的氣息?可就算是帶了出來,那也是極少的一絲,就算自己這個煉丹者,也辨識不出來,對方是怎么感應到的?
“前輩究竟是誰?”吳升壯著膽子再問。
“你這丹,是在哪里煉制的?”綠襖男子的目光中劃過一道金色的怒火,那是真的怒火,有形之火,灼得吳升雙眼一陣刺痛,如被炙烤。
“還請明示身份!”吳升在空中掙扎。
綠襖男子忽然張開嘴,一股巨大的吸力裹住吳升,將他拖到嘴邊。明明看著那張嘴并沒有多大,連只腳掌都塞不下去,可吳升的雙足偏偏就這么被強行塞入口中,腳踝處還碰到尖牙,頓時擦出鮮血。
這是要吃了我?
吳升大駭,最后嘴硬一次,叫道:“若不告知,晚輩就算死了,也不會說出半個字!”
兩只腳碰到了對方的咽喉,感覺有條軟乎乎濕漉漉的肉條卷了上來,拖著雙足往下送,轉眼間,吳升的腰部都沒入了對方口中。
“我說,我說!就在我的丹房中煉的......”
綠襖男子不為此言所動,繼續按著吳升的頭往下塞,吳升的脖子已經進了對方嘴里,然后是下巴、嘴、鼻子......
這道法甚是邪門,吳升明明和對方個頭相彷,卻被一點一點塞進對方嘴里,感覺十分恐怖。
綠襖男子的兩排牙齒異常鋒利,如鋸齒鐮刀一般,眼看就要往下銼動。
吳升投降:“我說!我說!就在不遠處,很隱秘的地方,我帶你去!”
綠襖男子停止下咽,揪著吳升的頭發向上一拽,將他從嘴里拽了出來,渾身上下拖帶出一層層黏液,聞之欲嘔。
他將吳升提在眼前,再次道:“指路。”
吳升嘆了口氣,點頭道:“好。”
沒什么可說的,只能趁著自己氣海還沒被封,放手一搏了。
九大內丹同時收到了吳升的召喚,各自仰頭望天,準備沖出氣海世界作戰。
其中,銀月弓主遠戰,方白劍、琉璃火髓和鉤蛇主近戰,妖蛛和妖藤負責偷襲,翠鐲打游擊,法盾主守護,火狐負責加油鼓勁,相互間暫時拋下了平日里的種種矛盾和糾紛,組成了吳升修行以來的最強團戰陣容。
一聲雞鳴隱隱傳來,如在天邊,又近在耳前,雞鳴聲中,驀然自吳升腦后閃出一道白光,直接刺進了綠襖男子的咽喉之中,這是方白劍出手了。
方白劍自綠襖男子咽喉處穿過,飆出一絲鮮血,那鮮血呈綠色,十分詭異。
緊隨方白劍之后,綠襖男子的頭發頓時被一團烈火點燃,烈火沿著須發向下,將他的整個身子包裹在火焰中。
火光中,一條大蛟自不知名處躥了出來,對著熊熊燃燒的綠襖男子噴吐嘆息:“嗡——”
就在嘆息中,火焰里傳來一聲輕微的詫異:“先提山歧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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