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一怔,叫道:“天罡雷符?那是孫五提前布置的!”
王囊嘆了口氣:“景行走是說,孫五提前算到了你和慶書偶遇?又算到了你們來揚州搶人的臨時決定?”
景泰無法作答,只能道:“那廝狡詐……”
王囊又問:“然后他在地牢里布置了天罡雷符?”
景泰咬牙道:“的確就是如此!”
趙裳也終于忍不住搖頭了:“景行走,天罡雷符是姜奉行的獨門法符,世間流傳極少,也不能說沒有,但要專門搜羅而來,而且是兩張,這也太巧了吧?”
景泰大怒:“你們不相信我?”
趙裳道:“那就請景行走先解釋清楚天罡雷符的來處吧。”
景泰想要努力分辨,卻哪里說得清楚,甚至都不知從何說起,一時間憤怒、委屈、羞惱、著急,各種情緒涌上心頭,卻又憋著發泄不出來,勉力抬手,想要向天發誓,可一口甜意涌到喉頭,鮮血噴出,人事不省。
趙裳一驚,上前探脈,又喂送了一枚真氣安神的靈丹,向王囊道:“急火攻心,傷勢愈深,不可再問了,否則引動傷勢,就難了。”
王囊依舊忿忿:“被問得答不上來了,就一病了之?揚州門下鷹氏說得沒錯,這景泰滿嘴都是謊言!”
趙裳道:“去看看慶書。”
陪同的鐘離英將門推開,請趙裳和王囊入內,冷不防從屋里丟出只鞋來,砸向鐘離英,只是鞋子來勢綿軟,毫無勁道,鐘離英微微一低頭就閃了過去,鞋子從他頭上飛過,飛到王囊面前。
王囊下意識抄在手中,看清是鞋子后,正待發怒,鐘離英連忙道歉:“慶行走不知二位駕臨,不知者不怪,望二位見諒。”
王囊這才壓住火:“他不是慶行走,是器符閣執事,不要叫錯了!”
屋子里還在謾罵:“鐘離英,狗賊!慶某當年待你如何?你又待我如何?你個見利忘義的狗,有了新主人就忘了舊主人,新主人面前搖尾乞憐,反手把舊主人賣了,你是狗!”
鐘離英臉色木然,向著床榻上的慶書微微躬身:“慶行走,英不是狗,英是揚州學舍修士,孫行走說,每一個學舍修士,都是學宮伸出去的手指,在行走的帶領下做事,和學宮血脈相連。”
慶書大聲斥罵:“你就是狗!以前是我慶書的狗,如今是孫五的狗,孫五給你一盤吃食,你就轉換門楣……”
趙裳聽不下去了,心說以前聽聞慶書溫文爾雅,是個如玉般的翩翩君子,怎么說話如此惡毒?當即出聲制止:“慶執事!”
見了趙裳和王囊,慶書喘了口粗氣,憤怒的情緒漸漸平息下來,苦笑道:“讓趙符師、王丹師見笑了。只是這鐘離英背主,實在令人無法容忍。”
趙裳不以為然,鐘離英和她談過,當年最早是由宋鐮引入揚州學舍,其后慶書去了揚州后沿用而已,揚州學舍換了人,人家自然是聽新行走的,談得上什么背主?如果這都算背主,那天下背主的也太多了。
只不過慶書和景泰、隨樾他們不同,和趙裳同在器符閣,過去也是常常相見的,此時將他的火氣打下去后,便心平氣和道:“慶執事,之前我和王丹師來過兩次,你都在昏迷之中,今日過來,是看看你情況如何,有些問題想了解一番。”
慶書倚著靠枕嘆了口氣:“這回傷得不輕,天罡雷符,霸道啊!”
王囊嘟囔了一句:“不是你們帶來的?”
慶書冷笑:“我就知道他們會這么說,這符,絕不是我和景泰的,是他們準備好的!”
趙裳道:“我查驗過,地牢的崩塌,的確是天罡雷符所為,當時不是你和景泰以此炸塌地牢?”
慶書道:“事實是,我和景泰在地牢中被他們堵住了,他們極其卑鄙無恥,用天罡雷符打了我們!重吾呢?陸離呢?他們可以作證!”
同樣的原因,為免刺激慶書,趙裳和王囊都沒有提及重吾和陸離已死的事,只是問:“你們當時怎么被堵在地牢里的?”
慶書冷笑道:“還不就是那條背主的狗?我好心好意、好言好語,讓他帶路救人,結果呢?他卻把我們領進了地牢,中了埋伏,我真是錯信了他!”
趙裳道:“鐘離英說,你們脅迫他帶路,到了地牢前,以天罡雷符轟開法陣……”
慶書叫道:“胡說,那條狗胡言亂語!什么脅迫?只是讓他看清形勢,這也是必要的防備手段……還有,地牢沒法陣,沒有任何防護手段,是那條狗把我們帶下去的!”
趙裳皺眉道:“地牢以狼牙百釘盾為內門,被天罡雷符轟得破損不堪,我和王丹師已經驗過了。”
慶書當即道:“是有個狼牙百釘盾,那是用來困住我和景泰的!”
王囊聽得大搖其頭,慶書以脅迫手段威逼鐘離英帶路,末了還怪人家路帶得不好,說人家鐘離英背主,這是什么狗屁心態?
接著更是前言不搭后語,一會兒說地牢沒有防護手段,一會兒又說那個狼牙百釘盾是用來把他們困住的,完全不可采信。
如此人物也能出任行走?難怪不到兩年便被免了差遣,諸位大奉行當真有知人之明!
趙裳繼續詢問疑點,即他是怎么“偶遇”的景泰。
對這個問題,慶書的回答倒是比景泰的回答符合常理:因為之前景泰向姜奉行報了此事,卻語焉不詳,也沒有后續下文,所以姜奉行派他前往壽春詢問究竟,在城外偶遇的。
問完了慶書,又問連錚,連錚的意見比較明確,他一口咬定吳升去九江就是為了托情放人:“其中的內情我不清楚,但基本的判斷還是有的,是試探虛實,還是托情救人,我看得很清楚,之前姜奉行問我的時候我就這么說的,之后依然如此。關說情面不是什么錯,但救人沒救出來,就以如此手段構陷他人,我連錚實在看不過去,必得伸張正義!”
言罷,補充道:“我聽說孫五向學宮告我的狀,說我九江學舍不守規矩,跑去上庸抓人而不告知他,我可以回復他,在我連錚眼里,從來就沒有這條規矩,如果有,讓他給我找出來,看是寫在什么地方!我連錚抓人需要向他報告?揚州學舍管著我們九江學舍了嗎?他算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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