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伯僑來到萬仙殿,一眼就看見于門前跌坐的泰山。泰山身周三丈之內,泛著流動的光華,隱隱有風,幾次乍起,卻又幾次消停。
在一旁靜觀片刻,燕伯僑沒有打擾泰山,心中滿滿都是欣慰,廬山后繼有人矣。
他知道吳升和桑田無請自己來萬仙殿是做什么的,自己若成了合道,便要全力以赴投入修行,擔負起春秋世的保衛之責。而奉行之中,便僅有東籬子、專諸和簡葭支撐,于廬山而言,力量就顯得單薄了些。至于兩位鎮山使,雖然已經真個將他們當作了可以議事的奉行,他們卻沒有一點議事的自覺,一個諸事不理,成天忙著養小豬,另一個常常兩三個月不在山上,一問就是去蠻荒了。
眼下好了,泰山破境入虛已在眼前,當風起而不歇時,就是他入虛的那一刻。一旦泰山入虛,憑借其強橫的斗法實力,廬山在奉行這一層級上,便不至于太過孱弱。
進得萬仙殿,見了桑田無和吳升,都是自家人,說話間不必有什么忌諱,桑田無直接向他道:「燕兄,又等了一年,吳升也回來了,該入合道了。」
燕伯僑感嘆道:「不怕你們笑話這么多年了,始終盼著合道,離得越近了,反而越是畏懼不是老夫矯情,總是覺著,怎么說呢?」
吳升笑道:「近鄉情更怯。」
燕伯僑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意思,老夫就是擔心,過去的路子不對,別搞砸了。」
吳升道:「人之修行,沒有什么是一成不變的,更不存在什么路子不對,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他人無法效仿,堅持著走下去就是了。您老放心,以您老幾十年煉虛的深厚底蘊,有了仙品神格,再加五彩石的增益,合道當無大礙。」
桑田無將秘盒打開,伸手相邀:「燕兄,選吧。」
燕伯僑打量著秘龕中漂浮的十點白光,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大最亮的那個當然不能選,那是祖恒還沒有完全分化完的仙品,其余九點白光中,有的輕靈,有的凝重,輕靈者是仙品,凝重者為神格,意味著兩種不同的修行之路。
最終,燕伯僑還是認準了一點凝重的白光——于他而言,擁有數百里結界,比一座百十丈的靈山應當會更有趣一些,那是一片真正的、完全屬于自己的土地。
伸手召喚,將那白光招入手中,輕輕拍入腦門,融入神識,燕伯僑立時感受到了一片和自己心神相連的結界成型。
這結界方圓六十里,代表著燕伯僑這么多年的修行成果,結界中池塘水榭、樓宇亭臺比比皆是。
不須多言,他早已想好了這結界之名,直接套用的就是他的文實堂之名,稱為文實界。
三人于虛空之中相見,將聯絡神識互相設立好,然后由吳升和桑田無帶著燕伯僑在他們倆的結界中參觀一番,向他解說虛空的奧妙、結界的規則。
燕伯僑融合的神格比較純粹,不帶原有結界,這六十里文實界江山全憑他的神念所構,而守衛之力,也是依照燕伯僑神識中的某些執念凝聚而成。
一共百十名胥吏!
這些胥吏一個個身高體大,有丈許那么高,虎背熊腰,所持兵刃多為鐵鏈、鐵尺、鐵棍、鐵叉之類,很有幾分兇狠的氣質。
這些胥吏休息時就在各自庭院之中,通常在屋中待著,而他們所居的這些殿宇屋舍便如合朔火符界的火山巖池一般,提供著源源不斷的靈力,用來溫養胥吏。
吳升試了試這些胥吏的實力,感覺還是相當驚艷的,單打獨斗可以戰勝兩到三頭九巡鹿,關鍵是組織程度很高,雖然看上去沒什么表情,都是一臉木然,卻有一定智商,別看只有百來人,卻又分十人一隊,打起
仗來配合相當默契,很有層次感。一百來人
聚在一起,可以和上千頭九巡鹿正面硬撼而不落下風。
唯一遺憾的是,融合了這神格后,燕伯僑依然沒有合道。
這種情況早在預計之中,吳升的辦法也沒什么特殊,就是拿五彩石硬砸。
教燕伯僑學會五彩石轉化的法門后,吳升沒有動用萬仙殿秘盒中儲備的三十萬五彩石,而是從自己的儲物法器里往外掏,他自己還存著六十萬五彩石,此刻可謂財大氣粗,完全供應得起。
燕伯僑就在自家文實界中繼續修行,半天工夫「吃」下去一萬,六十里大小的文實界迅速拓寬至九十里之地,那些培養胥吏的房舍也同時出現,又增加了二百來名。
后續培養出來的胥吏就顯得年幼很多,都只有三歲左右,躺在房舍中哇哇叫喚,但他們的培養比火焰石人簡單得多,用不了九年,只需半年左右,便可成年。
吳升繼續輸送五彩石,文實界繼續拓展壯大,連吃了五萬塊五彩石后,燕伯僑面上忽然發出黑亮光澤,這光澤越來越濃郁,將整個文實界籠罩其內,伸手不見五指。
但在這黑暗之中,大地震動起來,似有火山將要隆起,這是要走火!
吳升和桑田無一直在他身邊護法,感知不妙后不約而同來到燕伯僑身后,各自以真元法力送入燕伯僑氣海,助他壓制火山消除不穩。
良久,大地歸于平靜,火山被壓制粉碎,文實界重現光明,但這光明卻比之前有所不同,猶如披上了一層黑紗。
燕伯僑在長嘯聲中而起,向吳升和桑田無躬身致意,感謝他們力助自己合道。
吳升讓他繼續修行,繼續喂給五彩石,一直吃到十萬塊,文實界拓展到了二百里,胥吏之數也破了兩千,可以擺出像樣的軍陣,初步有了自保之力,這才停手。
回到萬仙殿,已過了整整七日,三人一笑。吳升道:「可將文實堂遷上葭嶺了,弟子常年外出,有大師伯和燕師叔您二位守護萬仙殿,弟子才好安心辦事。對了,這萬仙殿又該增加燕師叔的神像了。」
桑田無道:「燕兄當拜學士,回頭還要去一趟雒都,我將知會仙都山和天子,為燕兄操持學士之儀。」
燕伯僑道:「些許虛禮,不必掛念于心。倒是接下來有什么章程,需要老夫如何效力,且請明言。」
吳升正要開口,萬仙殿外忽然狂風大作,這狂風之中夾雜著一道道銀蛇般的閃電,將外面青石板鋪成的軒場擊碎了一半。
殿外一片狼藉,三人不怒反喜,快步來到門外,只見跌坐修行了七日的泰山緩緩站起,渾身上下散發出收斂不住的威壓。
他于今日破境入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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