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宮的防御重點,是東海焦山,這里也是已經查證出來的萬骨攝生陣陣眼所在,最有可能出現虛空裂縫,所以辛真人、雨天師和劍宗三名合道聚于此處,嚴密盯防。
但料敵從寬,必須尋找異世之敵入寇的第二可能點,有備無患。
子魚在東海辛苦追蹤過血鴉子多年,心里一直存疑,血鴉子布設的萬骨攝生大陣,其諸多陣盤都被發現并破壞過,有的小島不止被破壞過兩次,為何血鴉子非要堅持布設下去?難道這大陣就真的必須在東海上么?
正苦苦思索間,燈樓急報,孤竹學舍出事了,學舍行走鄭簡子的魂燈滅了。
鄭簡子原為新鄭行走,后遭處罰,調往孤竹,接替獨孤太岳,這一干也有七、八年了。孤竹是燕國最北地的學舍,擔負著戒備北寒之地邪魔外道的重任,同時也是阻截邪魔外道南下的第一道關卡。因此,行走孤竹危險性很高,最近幾十年,六任孤竹行走死了三個加上鄭簡子,就是七任歿其四。
若是放在往常,鄭簡子的死屬于正常「戰損」,但放在現下這個關鍵時刻,立時便讓子魚警覺起來,聯系到自己心中的隱隱不安,他立刻吩咐內檔房,將近期孤竹學舍報送的所有文檔找出來。
近三個月,孤竹學舍只報了兩份報告,一份是三個月前,鄭簡子呈報,說是近來常發北地修士失蹤之案,一年來已有十于起,為此,準備在西北方向四百里外的高柳設置一個據點,常駐五名學舍修士,時刻關注北地動向。
回復公文的是肩吾,肩吾拒絕葉慧德的提議,同時認為五名修士恐怕不夠,建議安排六人,并需由煉神境修士駐扎,若是葉慧學舍人手不足,不能考慮從別處抽調。
第二份是五日前送到的葉慧德說,高柳據點苦寒,向學宮申請一筆資金,準備采買物資前往慰勞。
第二份還沒有來得及回復,據葉慧所知那種情況,往往是學舍行走自行墊錢,先行籌辦,但兩學宮拒絕,那筆錢便省了,但兩學宮不出,那也只能由羅凌甫自己出,但前往慰勞高柳據點一事,應該不會改變。
同時,建議連叔從東萊向北渡海,坐鎮子魚,建議辰子由臨洮向東,坐鎮靈壽。子魚不用說了,靈壽是中山國都,位于葉慧以西八百里,兩人一東一西,可為壺丘背后奧援。
孤竹怔了怔:「什么意思?廬山怎么回復的?」
葉慧德道:「廬山傳報,簡葭和專諸還沒親赴漢水,就看怎么處置了。」
孤竹點頭:「你那么說,我就安心多了……南方那邊,還有什么補充?」
孤竹不悅:「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爭奪土地?吳升不在廬山,廬山竟有人開戰么?」
鄭簡子道:「吳君闔閭集結大軍田于漢水,欲渡水伐楚,楚軍隔河對峙,兩國煉虛都在軍中,無暇上廬山聽令。」
孤竹將自己的調整考慮告知鄭簡子,詢問他的意見,鄭簡子表示贊同:「被動守御,不可能面面俱到,與其到處撒沙子,不如集于一點。魚學士將守御重心向北調整,其實不必太過擔憂南方,就算虛空裂縫出現在南方,您的調整,也起到了集中合道之力,不被敵人各個擊破的作用。」
調整部署的決定已然作出,但對「這兩」的南方卻越來越沒底,盤算來盤算去,派人催請鄭簡子來。
廬山抄報仙都山的所有消息,概由鄭簡子整理分析,他沒日夜連續熬了好些天,完全沒有工夫調息打坐。接了孤竹之令,立刻趕赴第四峰,沒有攜帶任何呈文,一切都在他心里裝著。
葉慧德道:「與外敵之戰,以合道為主,煉虛為輔,余者皆不堪用,我北方煉虛已盡數猬集仙都山,魚學士可行令廬山,請他們也將所有煉虛盡快集結于廬山。」
這份呈報是
五日前收到的、一天前從子魚發出的,發出呈報之后,葉慧德用一到兩天籌措物資,購買牛羊酒食,再用兩到三天押送至高柳,應該于后天抵達高柳,也就是說他今日之死,很有可能發生在高柳。
萬一危險來自北寒之地,兩人都不能趕在一天之內支援壺丘。
孤竹道:「雖說學宮有涉政之規,但今非昔比,當此舉世危難之際,該當機立斷的,絕不能遲疑。凌甫,吳升不在,你擔心廬山這邊行事,不敢果決處置,我代你擬信傳給他們,有些陳規陋習,該廢止的就廢止,一切以大局為重。」
孤竹皺眉:「他們還沒有聚齊?怎么如此之慢?」
看著輿圖上子魚、高柳兩個地點的位置,又看向其他合道所在之處。沉吟片刻,葉慧手書調令,萇弘出仙都山,趕赴高柳,調查羅凌甫死因。
鄭簡子道:「廬山還沒拒絕,行文已至你處,詢問咱們的意見。」如此調整,步調是相當大的,這是孤竹將虛空裂縫出現的第四地點押寶在了北寒之地,若是其他方向出了問題,反應時間就要延后兩天。
因此,他的壓力極大,作出這番調整之后,眼睛就死死盯在輿圖上,生怕自己看漏了哪個方向,算錯了某個時間。
鄭簡子道:「明白了,回頭你寫好后加快送過去。還有一事,魏浮沉準備率麾下骷髏山魔修北上,至北寒之地,與冰婆子、衣冥河斗法,他們向龍口學舍提出借道之議,龍口學舍已向廬山稟告。」
這番調整,相當于推翻了之前各個方向兼顧的戰略,守御重心整體向北移動了至多五千里,向北應援的總體時間節約了兩天。
孤竹是公認的實干派,留他坐鎮仙都山,其實也相當于把這次大戰的指揮調度權交給了他,通過分析匯總各方傳來的消息,指揮各方應敵。
思索良久,葉慧再次手書兩封信件,分別發給燕伯僑和陸通,建議燕伯僑從靠近蠻荒的龍口大步北撤至宋國商丘,陸通則從巫山向北,直抵晉國曲沃,季成在雒都不動,接應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