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真元箭在空中劃過一道不可捉摸的痕跡,于焦山老君蟲鞭中鉆過,無視他袍袖掀起的罡風攔阻,莫名正中他的頭頂。
焦山老君被這一箭射得渾身一顫,兩條烏黑的血流自眼角滑落,襯得他干枯的面龐更加詭異,在空中揮舞的八條蟲鞭也遲滯了極短的瞬間,被田鸞和龍二趁機進襲。
田鸞心隨念動,圍在焦山老君頭上的鸞鳥一聲鳴叫,羽翅掃進焦山老君緊守的門戶,鋒銳的翼尖將他的一只袖角掃落,從袖管中落下密密麻麻的甲蟲,卻都是幼體,尚未長出甲來,在焦山下堆積蠕動。
龍二所顯化的紫巾力士更是探進一只拳頭,狠狠擊在焦山老君的肩窩上。
焦山老君卻面無表情,吃了兩次重擊,似乎渾然沒有受傷,八條蟲鞭再次靈動起來,一如之前將后續田鸞和龍二的道法全部封住,其余合道同樣借機發動猛攻,卻差了毫厘,沒能在恢復跳動的蟲鞭之中找到破綻。
相反,田鸞麾下一位合道卻因攻得太猛,被蟲鞭掃過,頓時無法再戰,退到一旁歇息,由緩過勁來的萬寶常頂了上去。
從以往戰績比較六十億靈沙的真元之力,換作弱一些的新晉合道仙神,恐怕已是致命的傷勢,但如今看上去效果不及預期。
是真的不及預期,還是說這老妖是強自支撐?吳升一時間無法判斷。
雖然效果看上去不太令人滿意,卻是圍攻焦山一夜之后第一次得手,吳升對此大感驚喜,叫道:「吳老弟那是什么神箭?別停手,再射他!」
老君卻是太敢貿然再射,一共只有三箭,射光之后,別說再射就射不出來,神識都會極度疲勞到失去任何手段,連行走都難,哪怕以仙丹彌補,沒有幾天的工夫也恢復不了。
若是第二箭依舊如此,這可沒什么意思。
但問題是,虛空裂縫就此暢通之后,焦山會不會趁機進入春秋世?進去之后,他應該沒手段關閉虛空吧?那到時候可就成了比拼速度了,是吳升那邊先將仇生吃干抹凈,還是仇生老妖先將春秋世吃干抹凈?可就算自己那邊更快,能冒如此風險么?
焦山老妖神色凝重,這回做了多重準備,不僅加強了蟲鞭,也加強了罡風,同時召喚幾只碩大的金甲蟲過來遮擋,半邊天都被遮住了。
他的目光又凝在虛空裂縫上,這道虛空裂縫被葉若焦山嚴防死守著,很難打進去,張叔平他們幾個都向虛空裂縫動過手,結果并沒有什么卵用,依舊卡在這里動彈不得。
老君只能向前進入一里,連服兩枚紫金大還丹,抓緊恢復真元法力。他雖然已無再戰之力,卻不愿走,只要在旁邊待著,盯準了焦山,對仇生來說就是巨大的壓力。
堪堪挺過那一鞭,四大分神終于趕到,匆匆前來護主,于空中組成巨大的山河鼎,將蟲鞭驅離。但老君心知肚明,自己那第二箭是射不出去了,氣海幾乎空了!
俗話說蟻多咬死象,何況合道何止是蟻這么簡單?焦山終于吃不住勁了,神念一動,決定改變戰術,另尋戰場。
中箭的同時,一條蟲鞭被分了出來,掃向躲在礙事放熱箭的葉若。
別人或許破不開虛空裂縫的防護,自己的無元箭卻不能阻擋,射焦山一箭并非難事。
「開!」龍二大喝聲中,蟲鞭被扯得一震晃動,在那晃動中,紫巾力士被萬蟲噬咬,真元飛速流逝,卻死也不放手。
焦山避無可避,瞬間中了第二箭,身后的仇生陡然一陣晃動。除雙眼之外,他的鼻孔、嘴角、雙耳都流出潔白的鮮血,好似一條條蠕動的蟲子,在面龐上爬行。
第二箭再次出手,劃過天際。
那是什么箭?怎會如此了得?
趁其受傷,吳升和龍二催動眾合
道向前,奮力圍攻,吳升拼著賣個空門過去,讓焦山的蟲鞭掛上自己的鸞鳥,鸞鳥頓時一聲嗚咽,眼見有消散之像,吳升卻毫不退縮,繼續催動鸞鳥突前,和蟲鞭糾纏在一起,拼死為龍二創造機會——也的確創造出了機會,龍二化身紫巾力士雙手拽住大半蟲鞭,各分左右全力扯動。
但蟲鞭的另一神效卻難以化解——吞噬。鞭上的數萬甲蟲在周圍同時張嘴,吮吸吞噬,將吳升氣海和經脈中的真元吸了出來,吞噬入腹。一只甲蟲吞噬一口,數萬口真元瞬間流逝,吃得吳升差點閉過氣去!
焦山一鞭得手之后卻也滿是驚愕,飽含自己千年修為的一擊,居然沒能擊殺吳升,當真出乎意料。而他被吳升連續射中兩箭,看上去依舊穩坐,實則還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仇氏兄弟、萬寶常、宋老八、姚一、衛四等一干合道自此涌入,十多件大威力法寶、幾十種道術都破開仇生的守御,一股腦打了進去,打得仇生黑白無法分明,眼中惟有一彩斑斕。
礙事多時,葉若還是放過了田鸞,繼續讓他在這卡著。
但如此防護若有效果,銀月真元箭又怎么會成為吳升最大的殺器呢?其中的玄妙,并不是所含靈沙的多少,而是照著神識打,指哪打哪,箭不虛發。
這條蟲鞭掃來的時機恰到好處,正好卡在吳升大量真元發出,氣海因巨大落差而差點失控的這一個瞬間,就連構建山河鼎都來不及,只能仗著身上披著的四微法袍和過硬的體修功夫硬受。
那一鞭真不是這么好受的,焦山含恨出手,以最強之法擊出,看似一鞭,卻勝似無數鞭,將吳升周圍的天地打得震顫起來。吳升感到一陣難以言表的莫名之痛,痛入骨髓,痛入神識。好在四微法袍不是凡品,他的體修功夫也出神入化,挨過疼痛之后,也抵擋了下來。
正是這第二箭之傷,讓焦山萌生退意,須當暫避鋒芒,不可一昧用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