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兩樁,實則就是一樁,或者說是一樁事的兩個方面。
要不要盟誓?如果不盟誓,當然必須尋找替代方案,如果找不到,自然也就必須盟誓了。
有替代方案嗎?吳升其實也很想聽一聽,真心愿意聽一聽。
可惜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無人開口。
如果能夠找到替代方案,大伙早就不用坐在這景陽殿里商議了,而且能夠找到替代方案的人,肯定也不至于需要吳升向大伙兒通氣之后才知道
洪荒重定這件大事。
所以辛真人的問題,真正的用意是在提醒大伙兒,你們沒得選擇,答案只有一個,聽吳升的!
在座皆合道,他們當然知道沒有別的選擇,所以都沉默不語,因為無話可說。但又多少帶著不甘心,修行到了極致,追求的不就是逍遙自在、隨心所欲么?忽然間要向某人宣誓效忠,尤其還是一個過去看不上眼的后輩,怎么甘心?所以才沉默,因為不甘心。
吳升當然知道其中的癥結所在,他曾經考慮過幾種方法,最快最有效的當然是拉下臉皮,拿五彩石硬砸。
你不愿意簽?十萬,簽不簽?二十萬!三十萬!
但這么做,對廬山那邊堅定支持自己,毫不猶豫簽下心誓文書的自己人,卻是最大的不公.
眼看這般模樣,吳升知道今天大致是商議不出什么結果了,他決定再等一等,等這幫家伙自己去解決自己的心結。半個月的時間,或許依然不夠,還要再給他們多一些時間。
當然,結束今日議事之前,還是需要敲打一下某些人的。
吳升看向子魚:「看來大家都沒考慮好,還需要時間,那今日先散了吧,離洪荒重構還有十個月,還有一些時間··…··結束之前,我說幾句?」
子魚感到很無奈:「也好,吳學士請說。」
吳升抬頭,望向景陽殿上供奉的一排神位,輕聲道:「萇子逝去,已經兩年多了,這兩年來,我時常會想起他,想起當初他與我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幾近生死以對的仇恨……」
聽他忽然提起萇弘,肩吾和連叔都猛然抬頭,肩吾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惱怒,連叔則是頗多羞愧。
吳升沒搭理他們,繼續道:「我從來沒有懷著如此復雜的心情去琢磨一個人,也從沒想過自己會去紀念一個恨不得殺了自己的人,但我就是忍不住,因為子的死,讓我由衷敬佩。他只是一名煉虛,在那些異世強敵面前,猶如手無縛雞之力的嬰兒,又好似一只螳螂,面對碾壓過來的戰車,卻依舊毫不猶豫的擋了上去,捫心自問,換作我吳升,是絕然沒有這個勇氣的。」
子魚嘆了口氣:「是我大意了,不應該派他去調查趙簡子的死因。」
吳升搖了搖頭:「你沒有錯,沒有人知道血鴉子他們的虛空裂縫會在北地開啟。只能說,這是萇子的命,是他的不幸,卻又是我們春秋世數千萬人的幸事。我時常在想的是,當他見到虛空裂縫開啟時候,究竟是什么讓他義無返顧的迎上去,又毅然決然的自爆氣海,舍棄百年修行,獻上自己的生命,只為阻止裂縫擴大?」
頓了頓,吳升唏噓道:「這世界啊……」
吳升沒再多言,就讓大家自己去悟吧。
羅凌甫起身,朗聲道:「羅某早已想好了,為了春秋世,這盟誓之約,羅某簽了!」
子魚看了看其余人等,嘆了口氣,道:「我也簽。」
之后是劍宗和辛真人,至此已有四位合道。
正要宣布今日結束,下回再議,王卜忽然回來了,一入景陽殿,便高聲道:「都在呢?正好正好……吳學士也在,更好了!」
他行蹤一向詭秘,飄忽不定,通常是
見不到人的,這次通知各位合道議事,原本也不做他能趕來的考慮,沒想到還真來了。
子魚道:「正好我與天師說道說道今日之議,虛空之中將有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幾位道宗神祖打算重構洪荒,吳升蒙無腸君青眼,只要助他成為正神,我春秋世便可固化于洪荒,成為五十五世之一,再不用·····」
聽到這里,王卜直接打斷辛真人的話:「原來你們就在議論此事,正好省了我的口舌。我也正是為此而來。有一點,吳升你搞錯了,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肩吾忍不住喜形于色:「天師,吳升此言有假?」
連叔也滿是期待:「究竟如何,還請天師告知!」
王卜道:「假的,不是五十五世了。我這里有最新的消息,這次不僅洛書有變,從十增為十二,河圖也有變化,卻非增加,而是減少,由五十五世減為三十三世!不過每一世依舊還是最多架構九界,這一點沒變。」
眾人聽完都是大吃一驚,每個人頭上陡然生起一股強烈的壓迫感。五十五世就已經夠少的了,這要是大幅度削減為三十三世,還讓不讓人活了?
雨天師神色凝重,問道:「消息確真?」
王卜苦笑:「你還不知道我?別的玩笑經常開一開,但如此大事,哪里敢開這個玩笑?」隨即又很急切:「吳升,你被無腸君選為盟臣了?」
吳升點頭:「是。我們這不是正在商議么?可惜今日沒有商議出結果來。」
當下,子魚把事情詳細說了一遍,王卜眼珠子轉了轉,道:「原來如此……如果諸位真不愿盟誓,我這里倒是想出個主意,說出來大家聽聽吧。」
肩吾催促:「天師就不要賣關子了,快些說出來吧!
王卜道:「長話短說,我的意思,咱們春秋世也該推舉一個大學士了。」
「大學士?」子魚眼前一亮。
王卜解釋:「過去學宮常年也就四、五個學士,人少,遇到事情相互通個氣,大致就定下來。可今時今日,咱們學宮有多少合道遇到事情,尤其事涉虛空之事,要吵多久才能定策?因此,有必要推舉一位大學士,春秋世內部諸事照舊,這位大學士也不管,他專管虛空之間的那些事,可一言而決。其余人等皆向大學士盟誓,聽從調遣,這個大學士也不是永久的,可以……」
轉了轉眼珠子,道:「一百年,每一百年重新推舉一次,無論是誰擔任大學士,都要重新盟誓,如何?」
子魚大贊:「好主意!王天師高明!吳學士以為如何?」
把對個人的效忠變為對職司的效忠,王卜的主意還是相當不錯的,這下子,這幫人心里那道門檻,應該可以邁過去了吧。
吳升當即點頭:「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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