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收了焦山老君一百萬五彩石,并且言之鑿鑿要為焦山老君撐腰,如此行為,比失察更為嚴重,軒轅氏提議停止形天姑月權柄一事,實在不好反駁,而且只是暫停五年,算是輕的了。
刑天人緣不好,剛才替他出頭的吳升又被他急怒之下頂了回去,眼下便再沒人替他出頭。何況為表明心跡,軒轅氏甚至建議,替形天代掌權柄之人,由形天自選,此舉也消除了諸位正神的疑慮,連形天自己都認可接受了。
刑天思索片刻道:「真要我選,我選酆都!」
九天玄女煩了,催促道:「北陰酆都只是世尊,洛水之中無他神念烙印,怎么掌控洛水?此議不妥,還請天神換人,就于此間諸位中擇。「
刑天反駁:「洛神也是世尊,羲皇選洛神代掌正月權柄,為何酆都就不可?」
九天玄女道:「洛神本就是洛水之主,與普通合道不同,這怎么比得了?」
刑天道:「玄女,莫非你想竊據我姑月之柄?我告訴你,選誰都不會選你!」
九天玄女氣道:「我還真是沒……誰耐煩執掌姑月?在你看來這是占你好處,我卻以為是個負擔,求我我都不去!」
刑天道:「同為世尊,既然洛神可,北陰酆都自然也可。他雖未烙神識于洛書,但可向各位請教,相信各位也不會藏私!」
鯤鵬祖師忽道:「我聽說羲皇有辦法。」
獨孤太岳道:「若如當年學宮,學士分立廬山學宮之事便不可成。正因學士力排眾議,才有今日二學宮并立壯舉。就算今日之學宮,不是也有大學士之設么?若無大學士一言而決我春秋世早已滅了,又怎么可能接入洪荒,爭得三十三天之位?」
「魚上鉤了也不起竿,釣的什么魚?」
薛謙苦笑:「才過了一年安穩日子,又琢磨這些?」
誠懇道:「能為元時正神,還有什么可求的呢?學士不見羲皇、媧皇七位甚至連本月權柄的執掌都讓出來了么?」
每一位入虛合道,都在增強春秋世的實力,吳升當然是欣喜異常,于是依規報知太華世,太華世也很快將獨孤太岳的符詔頒賜下來,通篇文詞華麗,盡述春秋世上報的天地異像,恭賀獨孤太岳破晉合道,允其飛升諸天。
以天妖神的秉性,一旦沒有了生死問題,就變得毫無所謂了,什么權勢爭斗、名利往來,于他們不過是浮云而已,對此,獨孤倒還是很理解的。
薛謙鳴:「君侯、凰主和山主,他們都是這么想的吧?」
軒轅氏道:「比照前例,鋪城世上交的罰沒還在媧皇娘娘手中,處置焦山老君后的五彩石,同樣交由娘娘.....」
薛謙對此不太滿意:「君侯,懈怠了啊!不時刻警醒些,說不定就會如今日之刑天。」
同時,從第二年開始,羲皇和媧皇需要閉關,正月由洛神監控,二月由吳升代勞,十一月由酆都大帝行使監控權,今后各項罰沒的五彩石,則交由神農掌管。
羲皇嘆了口氣:「需要夜照神燭術,煉制神燭臺,刑天,你和酆都各出一分神識烙印于神燭之中,點燃神燭后,你與酆都共用一分神識,酆都便可借你神識掌控五岳洛水。但行此法,你與酆都神識共體,一榮皆榮、一損俱損,需要謹慎。」
吳升提醒他:「看是能,你可別動歪心思,有句話怎么說的?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軒轅氏:「是啊,這個案子不清不楚,查得不干不凈,茶姥和那幾個破境合道的家伙,就那么放過了?」
薛謙點頭致謝:「也好,這我就回去了。」
彩云童子道:「旁人不可,學士卻沒有不可,也不需稟告娘娘,我這就陪學士走一趟太液池。」
雖然相隔甚遠,吳升依舊被洛神的絕世姿容鎮住了,正呆看時,感應到有人頭戴斗笠,手提魚竿,正在水邊釣魚。
軒轅氏道:「那就交給神農,諸位意下如何?」
獨孤太岳微笑回答:「還不錯,髯公很有意思,它的修行法門也較為獨特,屢有旁人難以企及的奇思妙想,和它處久了,修行上很有借鑒之處。有一天它尋來一塊巨石,說是要藏身其中,借媧皇娘娘煉五彩石之法,吸食天地五行之力、日月精華之光,把自己也煉成靈眼精玉,哈哈……可惜失敗了,它說是因為石頭太差之故,還說要去尋塊合適的石頭。」
薛謙鳴又道:「學士憂慮,我若有事,他們必定是竭力相助的。」
「就行此法!」刑天當場宣布,同時追問:「焦山盜竊靈眼,罪大惡極,何時處死?」此時此刻,他是恨透了背叛自己的焦山老君,巴不得立刻將其弄死。
羲皇點頭:「當然不能。」
容成公默然片刻,嘆了口氣,道:「說得是。只是洪荒重構之后,真想喘口氣,不想再去無謂的爭斗了且我這山海世也沒什么可爭斗的,都是妖神,出天門的也極少,想要如焦山老兒那般給我惹禍也不易,你說我成天還求什么呢?」
洪荒第一年最后一天的正神議事到此為止,決定將首犯焦山老君處死,其門下離阿等二名新晉合道,各罰二十萬五彩石,交由酆都和女魆嚴加管束,撤銷她們進出天門的符詔,鋪城世女仙茶姥,因受焦山老君脅迫,其情可原,由麻姑管束十年,同樣不得離開本世。
轉眼就是第二年的正月,由世尊洛神巡查五岳洛水,吳升找了個機會,悄然溜進,至洛水之濱,遙見一女,于水上飄然掠過,翩若驚鴻。
離開洛水,吳升再次召集鬼谷子和子魚商議,聽說焦山老君將被立刻處死,鬼谷子感慨:「沒想到,焦山老妖作惡如此,沒死在洪荒重構之前,卻死在了洪荒重構之后的第一年,咱們春秋世的大仇,居然一個正神議事就解決了,嘖嘖嘖······這可是第一位由正神議決處置的大仙大神,今后,諸位正神神威更著了。」
媧皇搖頭:「忘了說,這次我要閉關,那三百二十萬五彩石也給你們留下,交給······神農吧。」
聞聽吳升低喝,軒轅氏由驚怒轉為驚喜:「我說誰這么大本事偷襲老夫,原來是學士!」
吳升被他說得泄了口氣,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相勸。
軒轅氏鄭重點頭:「明年,明年一定能!」
軒轅氏:「別說明年,后年、大后年,十年、百年,只要五岳洛水穩固,都不好搭話。」
獨孤太岳道:「學士沒聽說嗎?聞聲而知情,口誦而成真,神王之萬物通達者,謂之圣。傳言羲皇、媧皇所謂閉關,實則是求圣人之道去了。」
吳升笑問:「看得爽么?」
可惜這一個月下來,洛水也沒泛起一個小小的漩渦,倒令吳升頗為遺憾。更加遺憾的是軒轅氏,不停攛掇吳升上去搭話:「學士,我若有學士正神之位,早就上前了,學士當真……唉……」
既然是有所感應,這漁夫就絕不是一般凡人,矚目細看片刻,不禁啞然失笑,這漁夫可是不是軒轅氏裝扮的?
吳升怔了怔:「圣人?哪里來的說辭?」
軒轅氏道:「此事,便請諸位議決。」
子魚建議將茶姥綁來拷問,被鬼谷子否決,還沒議決的案子,還要綁來審問,無疑是對所有正神的挑釁。當然,也有另外一條思路,就是審問完畢后,讓茶姥悄無聲息的消失,但這么做,說不定就是個坑,將來或許還會成為隱患。
軒轅氏嘆服:「冠壓諸天!」
神農偶爾慈悲,也極有威望,
媧皇提議交給他,沒人反對。神農苦笑著搖頭:「我也想閉關歇息······」
吳升看罷飛升符詔,笑著交給獨孤太岳,獨孤太岳欣喜接過,欣賞多遍,又遺憾道:「本想著再壓一個月,壓到學士執掌諸天時再破境,如此,便是學士親賜的符詔了,奈何實在壓不住了……」
吳升嚇了一跳:「容公,別瞎猜啊,我可不是這個意思!你別亂來!」
薛謙哂然:「道聽途說,無稽之談。如今這般不好么?十二正神輪值,遇事共決。」
子魚搖頭道:「我們當然希望焦山老妖去死,但感覺其中有些蹊蹺。凌甫向我詳細說過他們查案的經過,要說茶姥是受了脅迫而為之,并未發現有此等跡象,至于焦山老妖新錄的二位門下,從修行上而言,的確危害不大,但受益可一點也不小,只是罰五彩石便結束了么?我學宮可從不會如此懲處人犯!至于撤銷所謂符詔,有哪一世的天門是查驗符詔后才可進入的?」
吳升大感興趣,想了想道:「煉制五彩石之法回頭我去太素世,尋些媧皇煉石頭所用的混元土來給它,看它能煉成什么樣。」
軒轅氏道:「學士就別取笑老夫了,什么褻玩?我那是大道雙修!不過學士憂慮,洛神為羲皇之女、是世尊,老夫就算有心思也沒那膽子,和學士一樣,只遠觀。」
彩云童子問他:「學士所為何事?」
軒轅氏笑道:「帝君若再歇,置諸天萬千仙神于何地,請帝君勉為其難再受累一陣子吧。」
軒轅氏:「五岳洛水皆安寧無事,上去搭什么話?」
吳升隱息而至軒轅氏身后,軒轅氏全副心思都放在巡查洛水的洛神身上,不留神被吳升踹了一腳,差點栽落水中。
刑天道:「立刻!」
吳升笑道:「都一樣,沒什么分別。」
想到就做,吳升立刻前往太素世媧皇宮,見了彩云童子,問道:「娘娘閉關如何了?」
二月剛開頭,吳升獲稟,獨孤太岳在巫山第一峰合道了。當是時也,巫山大雨,大江蒸騰,煙云繚繞,有金光直沖牛斗,千里可見。
獨孤太岳不拒絕:「怎么能一樣呢?學士還要往高處走的,將來十二正神終將有一位力壓余者的圣人,無疑非學士莫屬,圣人頒賜的符詔,和正神頒賜的符詔能一樣么?」
這下刑天就默認了,只要把十一月的五岳洛水掌控權留在自己這邊,就沒有任何問題。酆都是自己的忠誠部下,明面上由他執掌監控之權,其實與自己掌控沒有任何差別,何況只是二年而已。
軒轅氏緩道:「非得有事嗎?」
所知消息有限,三人湊在一起商議了多時,也依舊是一團霧水,理不清頭緒。
容成公將他迎入海底神宮,笑問:「是為諸神議事而來?」
獨孤太岳道:「遲早的事,十二正神亂糟糟一團,總得有人出頭。就算如學士所言,意見不合時,多者聽之,這也總得有人召集大伙兒商議吧?
商議什么?何時商議?總要有人主持吧?議決之后由誰宣告、由誰處置,也得有人分派吧?」
吳升反問:「要不然呢?上去說什么?容公,我不像你,我是有雙修伴侶的,無緣無故上去搭話,像什么樣子讓人笑話了去!」
當二月開啟的時候,洛神的身影就從洛水上消失了,吳升便也收拾了心思,將目光投注于太華世身上,太華世則如所有正神一樣,做著他該做的一切。
吳升道:「若得便,還請童子通稟一聲,我想取些混元土來,試行某種道法。」
鯤鵬祖師道:「焦山老君那結界轉化之后,可得大量五彩石,如何處置?」
此后幾日,吳升和
軒轅氏皆至洛水遠觀絕色佳人,每日觀罷,均覺神清氣爽,氣息通暢,眼皮留香。
吳升終于還是壓下了綁拿茶姥的念頭,趕往山海世拜訪薛謙鳴。
刑天問:「神燭臺需要置于何處?置于我處不能么?」
軒轅氏嘆道:「今日已是月末,如此,便只能等明年了。」
吳升道:「好辦,哪種意見贊同者居多,便照哪種意見來。便如當年的學宮。」
軒轅氏:「都以為你吳升是個斗法能手、金牌打手,沒想到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好了,今日先不說這些,你和那毛猴相處如何?」
獨孤太岳道:「那意見不一致時怎么辦?」
容成公道:「主惡已然伏誅,余者不過跳梁而已,殺與不殺無關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