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秦羽倒是好手段。”
“才不過區區一年時間,竟然就已經將這棘陽縣經營到這般地步。”
“若非是趁著這次太平道起事,我們可能還真沒有辦法對付的了他。”
蘇氏家主蘇代冷笑一聲。
不過他這話說完之后,原本聚攏在一起商議事情那三大世家眾人便都忍不住沉默了下來。
誰也不知道該怎么接蘇代的這句話。
就連蘇代也給被這種情況給整的有點不會了。
他輕咳了一聲。
周遭眾人才都像是終于反應過來了一般。
他們點頭附和著,但卻都感覺有些沒滋沒味。
“只是現如今聽聞那棘陽縣中儼然已經沒有太平道在作亂,我等若是貿然前往,恐怕不妙啊。”
有人皺著眉頭開口說道。
他們這些世家豪強又不傻。
棘陽縣秦羽手下那三支精銳都已經活動了一年時間了。
他們若是現在還不知道秦羽手下有這種精銳力量的話,那基本就可以告別世家的資格了。
不過知道歸知道,敢與不敢又是另外一說。
就像是現如今的蘇代一般。
他們蘇氏為了等待這次機會可以說是已經傾盡所有。
從一開始將目光盯上棘陽城的時候,這就已經注定了是一場豪賭。
這場賭局的輸贏,直接關系到他們蘇氏還能不能繼續存在于這荊襄之地。
蘇代沒有別的辦法,他只能拼了。
不過在他的計算中,他們并非就沒有任何翻盤的希望。
只要能夠成功的打下棘陽城。
不管他之前付出了多少東西。
日后必然能夠十倍百倍的從棘陽城中賺回來!
那神水和造紙的產業簡直是日進斗金。
短短一年時間,就能積攢下來遠超出他們這些世家數年的收入。
這種等級的財富放在他們的面前,他們哪里能不動心?
別說是蘇代與秦羽現如今都已經有了殺弟之仇。
就算是沒有這層仇怨。
以蘇代的性格,他也斷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而這一年的時間,發展的可不光是棘陽城。
蘇氏,張氏,貝氏集結了三個世家大族的全部力量。
他們拼了命的發展武力。
結果自然是令人咋舌不已的。
別的不說。
光是武器盔甲就已經籌備出了數百套。
這里面最重要的其實還是盔甲!
武器其實倒也無所謂。
私藏盔甲絕對是死罪!
興許尋常人并不知道盔甲到底有多離譜。
類似于黃巾軍那種的窮苦人民,他們根本就是赤膊上陣。
哪里能有什么防護措施?
以他們手中的武器,對上那些身上穿著盔甲的人。
若不是專門照著那些極小的弱點處招呼的話。
那基本上就沒有辦法能夠殺得死身穿盔甲的強大步兵。
尤其是全身盔甲這種堪稱BUG的東西。
真遇到的話,那就只有一個下場——悲劇。
那種戰損比只能說是高的離譜。
除非真遇到了那種長時間砍殺的自己體力已經跟不上的情況。
否則穿著盔甲,死是肯定死不了的。
也正是因此,私藏盔甲才會被列為重罪。
一想到他們這一年來準備的這么多盔甲和武器。
這些還只能選擇跟在三大世家背后的這些一眾小世家也都覺得心安了起來。
那可是整整六百套盔甲啊!
六百套盔甲是什么概念?
概念就是約等于一支無敵鐵軍!
只要是加以訓練的精銳,穿上這些盔甲之后,他們將會變得所向無敵。
一年前的那次,的確是他們小看了棘陽城,小看了秦羽。
但是一年以后,他們已經徹底將那種輕視的態度從自己的腦海中驅逐了出去。
要做,就一定要做到絕殺!
他們斷然不會再給秦羽留下任何一點生還的希望。
“料想那秦羽肯定是想不到我們竟然會給他準備了整整六百套盔甲!”
“有這六百精銳鐵軍,別說只是去打他一個小小的棘陽城,就算是攻打宛城,我都有信心能將宛城拿下來!”
一眾世家大聲贊嘆著。
不過他們這話也就純粹是為了烘托氣氛了。
實際上讓他們這點人去打宛城,那簡直就是腦子有病。
古代最困難的就是攻城戰了。
守城方擁有著天然的優勢。
到了攻城戰的時候,他們身上穿著的這些盔甲就不會再發揮出短兵相接時候的那種威力。
顯然他們自己也都很清楚。
這種胡話說出來之后,眾人都是尷尬的一笑。
隨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高興的事情,從尷尬的笑容很快就變成了暢快的笑容。
“不過這些該死的太平道竟然不敢去那棘陽縣惹事,這倒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蘇代冷哼一聲。
一旁有人輕笑了一聲,隨后站起身來,朝著蘇代拱了拱手。
眾人看去,那人正是貝氏之人,名為貝羽。
乃是繼任的貝氏家主。
他朗聲說道:“既然無法等著那些太平道主動去沖擊棘陽城,那我們只需要從旁給他們一些引導便是。”
蘇代聞言,問道:“此言何解?”
貝羽說道:“我貝氏正好有一人與那太平道中的渠帥有些交情,只要給他們足夠的好處,未嘗不能驅使他們前往那棘陽城中。”
蘇代道:“我可聽聞那秦羽本就與太平道的關系不錯,你貝氏結識的那太平道的渠帥,他當真愿意為了你們之間的交情就去攻打棘陽城?”
貝羽笑著說道:“如果僅僅只是依靠交情的話,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過我料想只要給他們說明利害,以棘陽城的富庶,他們自然也會動心。”
“況且,那神水可是遠名在外,連我等都忍不住想要得到的東西,對于那些太平道的人來說,難道就沒有任何一點吸引力?”
“只要他們有一點意動,我們便算成了,隨后就可以靜觀其變。”
蘇代聞言,點了點頭:“那此事就交給你了,盡快去聯絡那些該死的太平道吧,等到打下棘陽城后,自然是少不了他們的東西。”
貝羽應了一聲。
很快。
貝氏便找到了他們之前結識的那位渠帥。
這渠帥名為李永,乃是太平道中的一個中方渠帥。
他手下人也不算很多,僅僅只有三千余人。
人數規模聽起來不小。
但實際上在他們這塊靠近南陽的人口密集帶上,這人數自然就算不上什么了。
李永見到了貝氏的那些人之后,并沒有顯露出如同以往那樣的熱情。
他現在的地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而且經過大賢良師的高妙法術之后。
他現如今的實力大增。
原本就已經是真氣武人的他,現如今都已經有了一種幾乎要達到真氣圓滿境界的感覺。
若是再前進一步,他自己未嘗沒有成為大方渠帥的機會。
而且現如今他的手下可是有三千多血氣強橫的兵將。
原本在他眼中自己還高攀不起的貝氏,現如今看起來也不過爾爾。
李永此人年紀不過三十來歲,身形瘦高,臉很長,猶如馬臉一般。
很細的眉毛微微斜著向上挑起,臉上的溝壑紋路就讓人能看出一股早就已經刻入骨髓里的匪氣。
任誰看了他之后都會有一種感覺——
這人在加入太平道之前,肯定是個落草為寇的山賊。
李永也的確沒有辜負他自己的長相。
他憑借自己的心黑手辣,從最低級的山賊一路爬升上去。
后來又接受了太平道的邀請,搖身一變就成了太平道的中方渠帥。
這些年吃香喝辣,本來想著起事之后他可能就要尋個機會跑路了。
沒想到現如今天降甘霖,竟然讓他的實力大增。
以前他可沒有想過那位大賢良師竟然還有這種能耐。
他要是早知道張角有這種能耐的話,哪里還會留在荊襄這種地方?
肯定一早就跑去了冀州,天天跟隨在張角身邊。
興許還能讓他的實力提升的更快一些。
李永就是一個典型的利用他太平道來給自己謀私利的家伙。
沖鋒起來比誰都慢。
但是真要看到有好處的話,那動起手來,自然比誰都快。
他很清楚。
朝廷不可能一下子就被他們這些泥腿子給沖垮了。
現如今朝廷必然是在調兵遣將,他們現如今看起來勢如破竹的場面很快就要被徹底遏制下來。
等到那個時候。
他們要面對的就是朝廷的正規軍了。
那些人的實力可跟這些郡縣里面的兵將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
正是不想沖到前線去受死,李永才一直磨磨蹭蹭的留在這荊襄之地。
他難道沒有收到張曼成發下來的召集令?
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一直都在利用周遭的那些世家大族來給他做掩護罷了。
見到貝氏來人,他連起身迎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坐著,顯然是已經不將貝氏放在眼中了。
而那貝氏的族人也不動怒,他只是將家主的原話轉達了一番。
等到那貝氏之人走了之后,李永才摩挲著下巴,看向北邊棘陽縣的方向,喃喃說道:“有點意思。”
他心中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之前張曼成專門給他們吩咐過的話。
棘陽縣境內的太平道不用發展。
而且在棘陽縣內,也不用設太平道的分舵。
如果有人壞了這個規矩,張曼成會親自過問。
興許要被直接免掉渠帥的身份也未可知。
張曼成曾經說過的這話在李永的心中一段時間內都已經成為了最高的命令。
他也正像是張曼成所說的那樣,從來都沒有去過棘陽縣,也沒有對棘陽縣生出過什么異樣的心思。
他還不敢。
張曼成對他來說,壓力實在是有點太大了。
只需要一句話,他這個中方渠帥的身份就會立刻被廢掉。
他這么多年的努力,到頭來自然就只剩下了一場空。
一直以來延續下來的思維方式讓李永現如今也沒有想過要前往棘陽縣境內興風作浪。
可現在被那貝氏的人一提醒。
他才赫然發現。
現如今的情況已經與以往完全不一樣了!
他以往只是一個沒有多少實權,可以被人隨便一句話就免掉的中方渠帥。
可現在呢?
他手下掌握重兵,自身實力超群。
這三千兵將在跟著他幾次攻打塢堡,掠奪財富之后,就已經徹徹底底的成了他的人。
只要給他們足夠的好處,他們什么都會去做。
一想到那些塢堡的反抗在他們這些人面前就像是只會痛苦的呻吟,而沒有做出任何一點有效的抵御。
李永就更是看不起那些原來自己還以為他們十分強大的地主豪強。
一個念頭也逐漸在他心中滋生起來:“原來他們也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強。”
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后。
再想到棘陽城之前出產的那神水。
那東西可是已經被人討論了整整一年了!
世家權貴,包括太平道的高層,他們全都在討論這個神水的功效。
別人的情況李永不知道。
但至少,在太平道的高層中,他們也是有人能有資格得到這神水的。
就像是張曼成。
他手中就有花了大價錢買來的神水。
并且這神水不光是張曼成飲用過。
他還將其分給了手下不少有過功勞的渠帥。
只可惜,李永在這段時間并沒有做出什么有效的功績,最終沒能得到一點神水的分潤。
這讓他心中還覺得十分可惜。
而現在他轉念一想。
“去他娘的,不過就是神水而已,你不給我,我不會去搶?”
“那些地主豪強建造的極為堅固的塢堡我們都能攻得下來,就憑你一個小小的棘陽城,我們這么多人,憑什么攻不下來?”
“況且還有貝氏那些大世家跟在身后。”
“我可聽說他們之前在棘陽城中沒少吃虧。”
“這些世家都精明著呢,他們能將主意打到棘陽城的身上,肯定是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不過這些家伙必然也是看上了我手中掌握的重兵,想要讓我去給他們打先鋒。”
“打先鋒可以,但你們還必須要給我付出足夠的代價才行啊!”
“讓我帶著人給你們沖鋒破城,你們享受后來的利益,那是以往!現如今要是拿不出足夠的誠意的話,那可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李永咧嘴一笑,猩紅的嘴唇讓人看起來便有些不寒而栗。
至于李永后來與貝氏,張氏,蘇氏的人都達成了什么協議,沒有人知道。
他們只知道,在三天之后。
原本駐扎在襄陽城東四十里外一處小城之中的李永便直接拔營而起。
三千頭裹黃巾的猛士臉上帶著熾烈的貪婪和渴望,一路朝著那棘陽城的方向沖了過去。
與此同時。
三大世家,連同他們手下的那十幾個小世家也是精銳盡出。
他們的頭上也綁著黃色的布帶,看起來與黃巾軍并沒有什么不同。
如果硬要說起來的話,那恐怕只有他們身上的衣服看起來更加合身一些。
三大世家這一次也湊出來了整整一千五百多的兵力。
其中六百乃是已經被他們精心訓練了一年的絕對精銳。
這些精銳在一年內,光是在吃上面的耗費,就已經足以將一個小世家徹底吃的干干凈凈。
就更不用說他們平日里所需要消耗的那些東西。
以及為他們而精心準備的盔甲和武器。
他們這些人真可謂是從頭到腳武裝的嚴嚴實實。
一天之后。
雙方在約定的棘陽縣外十里處完成匯合。
李永作為手握重兵的渠帥,此時也終于有了跟這些世家大族的掌舵之人站在一起的資格。
不過真的當他看到面前這些裝備精良的世家人馬之后。
他還是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之前的眼界太低,提出來的要求太少。
他哪里能想象得到,這些傳承了上百年的荊襄大世家所擁有的底蘊到底有多么深厚。
而李永這人也貴在真實。
剛一覺得自己后悔了,他二話不說,立刻就推翻了之前的協議。
信義和道義這種東西根本就在他的身上沒有出現過哪怕一秒鐘。
他眼中盯著的就只有好處。
尤其是看著那世家大族為自己的精銳準備好的那些盔甲之后,他的雙眼中就已經再也按捺不住那閃動的欲望。
“不行,至少要給我一百套盔甲!”
“你們手下的兒郎是命,我手下的兒郎難道就不是命嗎!”
“真要比起來,我手下的這些精銳,實力可不比你們湊起來的那些人來的低!”
李永當場就翻臉了。
偏偏他提出來的要求也不算是特別過分。
不過一百套盔甲是根本不可能的。
這每一套盔甲都是價值極高。
為了能夠應對秦羽麾下的那位縣尉呂布。
他們特意打造的盔甲便是讓那些真氣武人都沒有辦法能夠輕易穿透。
別說只是剛剛突破到真氣境界的武人。
就算是實力遠超出真氣圓滿境界,已然達到八脈皆通境界的真氣武人。
他們想要強行切割開來這盔甲,也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而想要打造一套這樣的盔甲,耗資至少也在百萬之上。
李永一開口就要一百套,那價值可就已經過億錢了。
三大世家自然不會將這種好東西給他們這般數量。
況且不管是誰現在都心知肚明。
看起來他們目前還是攻守同盟。
可一旦等到棘陽城被攻下來之后,說不定要立刻翻臉的就是他們。
為了爭奪棘陽城中的那些好東西,到頭來說不定他們之間還要再來一場爭斗廝殺。
要是真給了他們一百套盔甲,指不定三大世家這邊之后要付出多大的損失才能拉的回來。
最終在經歷了許久的討價還價之后。
盔甲的數量被定在了五十套上。
李永見好就收,大手一揮,直接將那五十套盔甲從三大世家那邊拿了過來。
他自己二話不說,直接就穿上一套。
剩下的則是分給了麾下的那些心腹。
等到這些雜事商議已定之后,李永志得意滿的看著遠處棘陽城的方向。
他心中已然是一片火熱。
我有這套盔甲在身,本就實力強橫至極,你棘陽城的人再強,也配殺我?
神水是我的了!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