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德,不可無禮!”
劉備趕忙將張飛阻攔了下來。
現在的劉備已然不再是曾經在小方村中的那樣了。
他之前在離開秦羽身邊之后,就已經成為濟南相。
算下來,他可是比秦羽還要更早成為郡守級別的高官。
在官場之中摸爬滾打,劉備對于應對官場上的事情早就已經有了很多心得體會。
他為人處世也變得圓滑了不少。
此時縱然心中對于董卓頗有些不喜,但還是耐住性子,將張飛喊回來之后,朝著董卓拱了拱手,道:“誠如仲穎所言,先生對我自是不薄,但現如今先生身居洛陽,執掌朝政,所作所為,與禮不合,我身為皇室宗親,享大漢俸祿,怎能不行那忠君報國之事,反倒是只盯著一時之私恩?”
董卓哈哈大笑,他看向身邊的李儒,旁若無人的朝著李儒說道:“文優,你聽聽人家玄德說的話,人家這才叫做有禮數啊,我們這些粗鄙的漢子確實跟皇室貴胄沒有辦法相提并論,他們能不要這張面皮,咱可做不到這么干脆啊,哈哈哈。。”
一旁李儒也是笑道:“素聞劉玄德此人深明大義,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實屬讓我大開眼界了。”
劉備看著這兩人雙簧配合起來挖苦自己,他臉上帶著明顯的怒容。
但若是仔細看去,才會發現,他那雙眼中卻是一直都古井無波,沒有多少波瀾。
只是在看著董卓和李儒的時候,他眼中還會閃過一抹淡淡的饒有興致的神色。
劉備沒有什么反應。
但張飛和關羽可耐不住自家大哥被這般嘲諷。
兩人這下就又被點的就想要朝前沖去。
劉備一伸手,將兩人攔下。
與此同時,那袁紹也怒聲說道;“都夠了!我等匯聚一齊,為的是掃清寰宇,共同謀劃對付那秦羽,現如今兵馬還未動,爾等便在這里內斗起來,傳出去的話,豈不是要讓天下人恥笑于我等!”
張飛和關羽兩人這時候也早就不是曾經的愣頭青了。
他們也不再是演義之中的馬弓手和步弓手。
跟在劉備身邊,他們也早早的就已經有了不少的鍛煉機會。
這個時候也算是能顧全大局,勉強壓住了心中的火氣。
既然劉備不想讓他們繼續開口,他們也就沒有再說什么。
然而他們沒有想到,對面的董卓卻是個根本不在乎這些東西的狼滅。
他嗤笑一聲,道:“呵,這事情傳出去就傳出去,我董卓怕個什么玩意?反正這天下人不會恥笑于我,他們到底恥笑誰,會去恥笑誰,我難不成還能管得住他們嗎?”
袁紹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了起來。
他怒目相視,正要說話。
一旁河內太守王匡趕忙站了出來當和事老。
他苦勸董卓,又將劉備等人勸了回去。
董卓眼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也就沒有再多說什么。
劉備此時也帶著關羽,張飛二人,重新落座。
王匡看著好不容易暫時安穩下來的眾人,他心中一琢磨,便趕忙說道:“如今我們眾人雖是奉大義而來,但各自手下兵馬卻未能一心,若僅只如此,真要面對那秦羽,卻是根本無力抵擋。”
“那秦羽手中坐擁三萬精銳,又有南北兩軍在他賬下聽令,我等若是不能勠力同心,則必敗矣。”
“為今之計,當立一盟主,眾人皆聽約束,隨后進兵,或有取勝之機!”
眾人聞言,盡都點頭。
徐州牧陶謙說道;“袁本初四世三公,出身名門,門多故吏,漢朝名相之裔,可為盟主。”
袁紹心中暗喜,不過他還是立刻就擺手拒絕。
一旁眾人一個個都心明如鏡。
本身這檄文就是袁紹所發,背后若是沒有袁氏授意,他哪里敢做這種事情?
也就是說,這根本就是袁氏在針對秦羽想要做一番大動作。
而且他們這些人一個個全都領兵前來。
要說真是對秦羽深惡痛絕的話,其實也還真算不上。
秦羽跟他們之間本身就沒有什么深仇大恨。
互相之間也很少有什么利益沖突。
可能他們中有幾人是真的對秦羽執掌廢立之事心有不滿,想要將秦羽這等權臣打殺下去。
還大漢一片安寧。
但更多的人其實還是看重袁氏的威名。
敬重袁氏的力量,才會跟著一起過來。
這個時候說起要立袁紹為盟主,他們又怎么可能會開口反對?
面對袁紹的推辭。
董卓和劉備就在一旁冷眼旁觀。
等那袁紹連續推讓了兩次,又有北海太守孔融再次勸說起來的時候。
董卓卻哈哈一笑,道:“既然袁本初不想當這盟主,那便不當吧,你們這些人,何必要這般為難他?難不成是覺得汝南袁氏好欺負的嗎?”
眾人:……
你這樣說話可就沒意思了啊。
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袁紹心中怒極,他本來都想再推辭一次,然后就順水推舟的當了這個盟主。
這個盟主的身份對他而言,未來可是一個極好的政治資本。
可誰能想到,這狗賊董卓竟然會在這種時候說了這種話出來。
你這不是難為我袁紹?
其心可誅啊!
再聯想到董卓此行帶著這么多人馬,又氣勢洶洶的前來,袁紹立刻就想到,這董卓難不成是來跟他搶這個盟主之位的?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不過這種冷場并沒有持續多久。
那河內太守王匡就站了出來,他看似平靜,實則隱含鋒芒的看向董卓,道:“仲穎如此說辭,難道說是心中已經有了盟主的人選?這盟主人選,難不成就是仲穎你自己嗎?”
王匡這也算是撕破臉皮了。
要是不能玩就趕緊趁早別一起玩了。
大家一拍兩散,各回各家算求。
反正多你一個董卓不多,少你一個董卓也不少。
他們此處匯聚了十幾路的英豪,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區區秦羽?
那不是開玩笑?
董卓面對王匡這般無理的說辭,他卻是沒有半點動怒。
那肥胖的身軀就老神在在的還堆在椅子里。
臉上的橫肉也沒有半點屬于武人的殺氣,反倒是帶著些和善富貴氣。
董卓笑呵呵的看向身邊的李儒,說道:“文優啊,你說要是我們匯聚在此處的眾人都只有這般水平的話,與先生為敵,最終結果是勝是敗?”
李儒目光瞥過王匡,他朝著董卓施禮道:“恐怕斷無半點取勝之理。”
王匡怒道:“你二人這般說辭所謂何故!可是那秦羽派遣你們前來故意要擾我軍心嗎!”
李儒微微笑道:“非是如此,看來還是我主所說有些不太直白,諸位可能領悟不了。”
“那不妨我就直說了吧。”
“我主并非是想要來爭這盟主之位,我主對這盟主之位不感興趣,只是覺得,相較于袁本初,在座的各位里面還有比他更適合當這個盟主之人。”
李儒說了這話之后,王匡都愣住了。
營帳之中一下子就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和尷尬之中。
劉備依舊穩穩的坐著,好像這事情跟他根本就沒有什么關系一樣。
反倒是立在劉備身后的關羽和張飛兩人眼中明顯有一抹訝異閃過,隨后便忍不住露出一抹淡淡的悸動。
袁紹此時的臉都已經黑了。
只是他之前拒絕的干脆,又是自己能力不行,又是資歷淺薄,又是年紀太輕。
反正那叫個好家伙。
現在李儒這樣一說,他還真是不能發火。
發火的話,豈不是直接就說明他這個人的人品有問題?
虛偽!
于是他只能強忍著心中的憤怒,臉上卻還要擠出一些淡淡的笑容。
一旁袁術伸手摸了摸鼻子。
在用手掌遮住嘴巴的時候,他的嘴角才飛快的勾了起來。
他這實在是已經憋到了極點。
再憋下去,他怕自己會直接當眾笑出聲來。
你袁紹不是很牛逼嗎?
谷瑙/span這么多人都來捧你,將我袁術這個正統的袁氏嫡子晾在一旁是吧?
在看這是叔父定下來的計策,我也不跟你爭,也不跟你一般見識。
但現在這盟主之位,你袁紹要是拿下下來,那可就別怪我了。
袁氏的榮光,肯定還是需要有人來繼承的嘛。
你做不到,只能說明你能力不足,你太蠢。
可不是我在背后阻攔你啊!
袁術放下右手的時候,他的臉色已經再次恢復如常。
只是他看向董卓和李儒兩人的神情已經明顯變的比之前和善的多了。
而且他原本一直顯得有些佝僂隨意的坐姿,這下也不知覺的坐的端正了起來。
大寫的“選我”這兩個字就差沒寫在他的臉上了。
這種令人尷尬的僵局袁紹自然不能讓其持續下去。
最終要打破這僵局,還是只能靠他開口。
他笑著說道:“之前我也說了,我袁紹的確能力欠缺,無法勝任這盟主之位,如今仲穎既有看法,不如大家都來聽聽看仲穎的想法吧?”
董卓呵呵一笑,道:“我自然是有看法的,你袁本初在這里官職不是第一,資歷也不夠厚重,在座眾人,哪一個不是你的前輩?真要推舉盟主,我認為還是要選擇一個德高望重之人來擔任,否則恐怕會引眾人不服。”
“依我看,北海太守孔融就很適合這個位置嘛。”
孔融聽到袁紹的提議,當即心中就“咯噔”一聲。
你要說他不高興嗎?
他確實是高興的。
能被董卓推舉到這個位置上來,本身就算的上是一種很大的肯定了。
但讓他真去當這個盟主。
他是絕對不敢的。
他當了這盟主,日后還怎么跟袁氏交代?
恐怕當了這盟主之后,要不了多久,他可能就會遇到很多自己解決不了的大麻煩。
孔融趕忙誠惶誠恐的說道:“承蒙仲穎抬愛,但我自知能力淺薄,不足以服眾,這盟主之位,我是萬萬當不得的。”
董卓也不在意。
他本來就是過來搞事情的,自然就是隨口推舉。
反正只要能因為這盟主之位搞的這幫人一個個都很不痛快的話,那他自己就痛快起來了。
“那既然如此,我覺得冀州牧韓馥可為盟主。”
韓馥大驚,董卓這一招是直戳軟肋啊。
本身袁紹現在就是他的手下。
但是韓馥是一點都不想在這種時候搶了袁氏的風頭。
一直以來,他在率兵來到此處之后就都顯得十分低調。
他怕的就是有人將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真到了那個時候的話,他要怎么解釋?
這還用解釋?
他本身就是袁紹的上司,袁紹都有資格當這盟主,他就沒有資格?
想要推脫都推脫不了。
于是韓馥趕忙說道:“仲穎謬誤矣,我能力不足,實不能擔此要職。”
董卓也干脆,道:“那我推舉北平太守公孫瓚。”
公孫瓚直接好家伙。
他可不像是韓馥和孔融那樣瞻前顧后。
本身就是武人性子的他,又是在北平常年與烏桓人搏殺,手中積累鮮血無數。
區區一個盟主,要不是沒機會,他當了又能如何?
眾人眼見公孫瓚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拒絕。
便一下子都顯得有些詭異起來。
然而就在公孫瓚覺得這事情搞不好真要是一塊餡餅砸在自己頭上的時候。
一旁的烏程侯,長沙太守孫堅卻猛的一拍桌子,怒聲喝道:“董仲穎!你今日前來,莫不是故意要來搗亂的不成!”
“此前在西涼之時我便發現你時常有不臣之心,不過當日你被那秦羽用錦囊所救,這還是你自己后來親口所說。”
“如今你竟然也來此處與我等會盟,你這又是何居心!”
孫堅這“啪”的一聲,把桌子拍的猛的一響。
也徹底的將公孫瓚之前心中的美夢給擊碎了。
其余眾人可真是很有默契的就將注意力和話題放在了董卓的身上。
沒有任何人再去看他公孫瓚一眼。
這給公孫瓚氣得夠嗆。
本來有沒有這個盟主對公孫瓚來說都沒有什么關系。
可現在的情況卻是已經有人將這盟主的位置送到了自己面前,最后卻給白白的飛走了。
這讓公孫瓚如何受得了?
董卓見那孫堅怒喝出聲,他也當即冷笑一聲,道;“先生曾經救過我的性命不假,我這人也知恩圖報,但我董卓身為并州牧,食的是漢室俸祿,又怎能不忠君愛國?這種詰問你少來問我,有著心思,去問問劉玄德也是一樣的效果。”
“且你還說我如何,你孫堅難道就好了?”
“身為長沙太守,之前不思忠君報國,將長沙之處的山越治理平定,反倒是讓你那不成器的兒子率眾去偷搶零陵郡的糧食,你這種卑鄙無恥之事,我董卓可做不出來!”
“似你這般無德無義之人,也配在我面前大放厥詞?”
“我就只問一句,你麾下精兵連先生手下的一個縣令都抵擋不住,今日你憑什么能在先生面前耀武揚威?可莫要笑死人了。”
孫堅雙目圓睜,頓時怒吼道:“董仲穎,爾敢欺我!”
他身后祖茂,程普,韓當等人作勢就要前行。
然而董卓背后此時也閃出一人。
那人身長九尺,虎背熊腰,看起來頗為不凡。
這正是董卓手下西涼第一猛士,華雄。
眼看著一場火并就要出現。
袁紹也只能再次站出來說道;“往日恩怨今日休要再提,我等今日前來只為討伐秦羽,誰若是再來鬧事,便視作為秦羽同黨,我等共殺之!”
袁紹一邊說,一邊抽出腰間寶劍。
那氣勢當真不凡,能在這種時候鎮住場子的,也就只有他了。
果然。
孫堅眼見袁紹發怒,他也不好再去針對董卓。
而董卓對于袁紹的這般怒火卻是根本不在乎。
不過他也沒有反駁什么。
只是停了片刻,之后便詢問李儒道:“既然諸公還都拿不準主意,文優,你說這盟主之位到底是該給誰?”
李儒呵呵一笑,道:“屬下以為主公此前推舉的人選也都合適,但要說道當前還有一人能夠取本初而代之的話,那恐怕就只有一人有這個資格了。”
他頓了頓,眼看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已經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才施施然的說道:“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袁氏袁公路也!”
等到李儒話音落下之后。
眾人的目光果然隨著李儒的聲音全都落在了袁術的身上。
但見袁術此時正襟危坐,在這營帳之中亂象頻出的時候,他卻一直都沒有半點反應。
這般樣子,倒還真是讓人感覺他像是早就已經運籌帷幄,將這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全都拿捏了一般。
雖然平日里說起來,袁術的風評都不如袁紹。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誰還能真的肯定,這袁術就當真不如袁紹嗎?
然后他們就僵住了。
面對公孫瓚的時候,他們可以如同孫堅那樣,隨便開口打斷。
之后就干脆裝作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大家開開心心的就這樣過去了。
可現如今面對袁術的時候,他們誰還敢這樣做?
真當袁術不是袁氏嫡系嗎?
袁術對于現如今這樣的情況很是滿意。
只是,看著這些已經僵住的眾人。
袁術漸漸的也感覺到有些尷尬起來。
你們都怎么回事?來個捧場的啊?
你們不捧場,讓我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