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發少女的表情來看,她是的確感到了頭疼。
她對于地上人的連番騷擾也是感覺到不勝其煩,從自己的存在走漏消息出去,不,是從自己為了改善收養自己的地上人夫婦倆的生活,給予他們大筆的金子的那個時候開始,一切就已經注定了。
也多虧了她也并非是失去了力量,因而能夠輕而易舉的杜絕那些過于喪心病狂的暴行,否則的話,好事也得變成壞事。
因為她而出名的竹取翁夫婦,在這方面沒有太多的警惕,即使得到她的告誡,也并沒有嚴格按照她的說法去使用那些金子,還是很快的暴露了獲得的大量財富。正是為了掩蓋這件事帶來的禍患,她才會同意老人為自己慶生,大辦筵席——
請了各種各樣的歌舞人來表演。
附近的人家不論男女老少,都被請來參加宴會,一直熱鬧了三天。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的存在才會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遠,鬧得紛紛揚揚,最終天下聞名……究其原因,其實是要主動暴露自身的存在,蓋過竹取翁一家獲得大量金子的事情,將火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畢竟現在這樣的麻煩情況,她還能夠輕松處理得來……
而要是不這么做的話,竹取翁夫婦倆卻很有可能早就被殺害了。
就是近些年的情況,愈發的令人頭疼起來了,并不能夠理解黑發少女為此做了些什么。竹取翁老夫婦倆還覺得喜滋滋的,為自家的“女兒”這么優秀,這么出名,能夠吸引這么多的才俊貴族,王公大臣,而感覺到非常的驕傲。
而且他們也抱有這個時期的人們普遍擁有的愚昧觀念,并不贊同黑發少女對求婚者絲毫不以為然的態度,很是殷切希望她還是要定一門親事比較好……他們覺得這世間就是這樣的道理,男的一定要娶妻,女的一定要嫁夫——
因此認為,即使是“輝夜姬”也一定要走這條路。
就像是剛剛從院子里離去的老人,就是再一次過來勸說的,這樣的事情在最近也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因為最近的時候,黑發少女盡管看似是兩位老人家的一再要求下松了口,卻又對著那五位大家覺得最有希望的求婚者們,提出了五個明顯不可能做得到的難題作為條件,這明顯就是沒有誠意的表現。
竹取翁剛剛過來勸說,就是希望能夠看在他的份上,讓“輝夜姬”改口,踏踏實實的定下親事。
只不過,唯獨在這一點上,黑發少女還是沒有答應下來。
所以在剛剛出門的時候,那位老人才會長吁短嘆的,一臉憂愁的樣子,他覺得不應該,明明自己和老婆子都是為了“輝夜姬”好,這孩子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
“其實造麻呂這人還是挺好的,不過他的觀念就和其他的地上人一樣,估計是沒辦法改變了……”很是有些郁悶的這么說著,輝夜公主嘆了口氣,然后又重新展顏一笑,對著輕蹙眉頭的永琳擺擺手:“當然問題也不大,永琳你也不用擔心。”
“……真的沒問題嗎?”
銀發少女皺著眉頭,似乎還是覺得這樣的情況不太好,聽公主殿下解說了一番最近發生的事情,她都覺得外面的那些人真是有夠煩的,
雖然再過一段時間,公主殿下就能夠擺脫被流放的標簽,可以離開大地了,但是她還是覺得或許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沒問題的,妾身提出的那五個難題,就是為了讓他們知難而退的……反正再過些時間,妾身也就恢復自由了。”輝夜公主不置可否的說道,她在院子里來回踱步,“況且永琳你也知道妾身的能力,不用為妾身擔心……”
“這倒也是……”
轉念一想,回憶了一下對面的黑發少女的能力,永琳稍稍放心下來。或許公主殿下的斗戰方面不強,不過在自保方面還是沒有問題的,甚至于她如果選擇對抗的話,月之都能不能這么順利的將她處刑流放都是個問題。
只是這么一想的話,她就更感愧疚了,因為她知道這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
只不過——
“等等,公主殿下,五個難題是什么?”
想起剛剛聽到的關鍵詞,永琳又忍不住的關心起來。
“就是那些總覺得自己好似了不起,非要死皮賴臉,不知進退的家伙。”輕哼一聲,黑發少女面無表情的這么說道,“正好有五個這樣的人,所以妾身就給他們出了五道難題,讓他們去尋找五件寶物……”
說起來,真是煩死了。
這些人怎么就聽不懂人話的呢,明明他們才是人吧。
甚至于其中有個家伙,自己只是和他的那個女兒有些交情,因為見過幾面,也多說了幾句話,就厚顏無恥的覺得自己是對他有意思?只是想一想這件事情,輝夜公主就覺得自己要被氣笑了。
所以那五個難題就是刻意刁難的,因為這世上本來就不存在能夠集齊五件寶物的人,對于這一點,她再是清楚不過了。
希望他們能夠知情識趣一些,就此灰溜溜的敗退吧。
這樣的結局對大家來說,都是一種幸運……
“火鼠裘,佛前石缽、龍首之玉和燕之子安貝嗎?”名為永琳的銀發少女認真的思量了一下,這才輕輕的頷首,大概明白了公主殿下的五個難題的訣竅在于什么地方,“還有最后的蓬萊玉枝,加上這一個的話,應該就沒什么問題了。”
“當然不會有什么問題的啦,況且妾身也沒有打算認真,只要他們智力正常一些,就知道這個其實不是條件,而是刁難,有點眼力的人就應該明白……”
黑發少女笑瞇瞇的說著,輕輕的揮了揮手。
她才沒有真的打算把自己賠出去,實在不行的話,還可以賴賬的嘛。
畢竟說到底,終究是因為她終日不得安寧,才掛出這樣的一張看似刁難的免戰牌。若是能夠相安無事的度過這段刑期,那么誰想要節外生枝呢。偏偏這些看似是人,卻完全聽不懂人話的家伙,總是不死心的要來騷擾——
還在各方面以竹取翁老夫婦倆作為切入點,一天天的給老人家洗腦,做著老人家的思想工作。
從而讓兩位本來就有著這樣的固執封建想法的老人,都開始深以為然,然后聯合內外向她施壓,想要逼迫她松口。
盡管對于在地上照顧自己的老夫婦有著感謝之情,但是輝夜公主卻也沒有迂腐到真的會覺得,自己應該無條件的聽從他們在這方面的安排,迎來那么荒謬的人生……這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盡管兩位老人都是苦口婆心的和她說——“看在畢竟是我們費盡心血將你撫養成人的份上”——然后希望她能夠聽一聽他們的要求,服從一下他們的安排,她也只是明面上應付著,轉口就提出五個難題這樣的條件。
“這樣也好,希望他們能夠知難而退吧……”
銀發少女點點頭,正想要繼續說些什么,下一刻就緊緊蹙起眉頭。
“唔!這是什么……”
同一時間,對面的黑發少女也是瞪大了雙眼,似是感覺到了什么。
外面的人群正徘徊著,來來回回的走著,或者唱著和歌,或者吹著笛子,或者高聲念著自己所做的詩,像是孔雀開屏一般努力展示著才藝的人們,在這一瞬間卻是猛然間都打了一個寒顫。
身體強壯的人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寒意,讓他們的汗毛都立了起來的同時,也讓他們的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至于身體素質稍微孱弱,抵抗力稍弱一些的,直接就在瞬間昏闕了過去!
會死!
一定會死!
簡直像是下一刻就會死去!這是一種無法形容,仿佛能夠將所有生命引導向必然的終焉的極限恐怖!
那是一股以人類的肉眼根本不可見的死亡氣息,從地平線盡頭沖擊而來,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如同核爆沖擊波產生的猛烈氣浪一般,橫掃了整個富士山,并且如同浪潮一般沖向更遠處的地界!
“不是這里,應該在千里之外,某種特別濃厚的死亡之力被激發了……”
走出院子之中,永琳轉眸望向遠處的某個方向,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做出了判斷。
盡管沒有實質性的破壞力,但是兩人都是神色有些凝重,知道這種概念性的殺傷力一旦引爆開來,要比真正的爆炸沖擊波恐怖得多了。
下一刻——
有著莫名的波動伴隨著月光的灑落,以絕對不慢的速度也是從那邊的方向,向著這里擴散了開來。
隱約之間,遠方的地平線盡頭似乎又升起了一輪明月。
席卷千萬米的宏瀚銀月光輝照耀而下,光芒掃過之處,一切的運動都被按下了暫停鍵,在風中晃動的樹梢,吹起飄落的葉子,慌亂驚醒的人們,全部都停止不動,甚至還來不及看清楚天上多出一輪明月,就被一同定住。
失去了感知,思維都被凍結,幾乎沒有人再能夠動彈或者思考。
可怕的死亡氣息如浪潮一般濤濤滾滾,卻在一瞬間就被定格住了。
在庭院一角處以結界、妖術和隙間抵御住死亡之力侵襲,妖怪少女有些愕然的抬頭望向天空。
聽說東方的修道士、仙人,修持講究的就是一個全面,不會給自己留下明顯的短板,但是真的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并不多,大多數仍然是片面發展,然而就在剛才的短暫戰斗之中,這人卻是證明了這一點。
各種氣禁遁術,替身之術層出不窮,各種結界、陣法、禁制,還有變化護體,預測卜算的手段,愣是正面扛著妖怪櫻的可怕力量,一步一步的迫近過去,無論對面的妖樹怎么本能的發起恐怖反擊。
不是氣禁之術,便是護體生光,砍之不傷,刺之不入……
又有假形之術,千變萬化;或是寄杖之術,轉移傷害;
或是斷頭不死,或是隱形分身,又或者身體的各個部位分離而且毫發無損,又可以瞬間復原,無有半點傷痕。
她突然明白,為什么那個花妖會打出火氣來了,只要這個人做好準備,直接擺爛都能夠磨到對面沒有脾氣,打不死干不爛,層出不窮的道術符咒完美循環,好不容易破去一重,下一重又已經加持上來。
現在也是如此,逼得妖怪櫻徹底爆發了最為恐怖的死亡之力——
然而這人似乎也有所準備。
這一刻,他仿佛化身明月,通體生光,在高空之中衣袂飄飛,伴隨著一個看上去就非常強力的大招,硬生生將沖擊出去的死亡之力停了下來。
有五件寶物熠熠生輝,懸浮在他的身邊,維持著咒法的發動。
火鼠裘,佛前石缽、龍首之玉,燕之子安貝,以及蓬萊玉枝……正是在復現神久夜的時間停止之咒法。
天才一秒:m.lewen123.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