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宮內，多了三個死人。
斬妖劍在吸了三個仙神的血液之后，也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原本，它只是能釋放紅光，特效看上去很厲害。但現在，環繞在劍身周圍的，是一大片的血霧。
血霧時而噴涌，時而收斂，還伴隨著咚咚咚宛如心跳的聲音，這感覺就像是一個生命在呼吸。
林毅試圖和劍靈溝通，但劍靈似乎是吃多了，在沉睡，亦或者是正在蛻變。
林毅也不知道這蛻變是好是壞，總之這血霧給他的感覺非常不祥，用心去感受，仿佛能聽到生靈的哭號。
我一個正人君子，能用這么邪門的劍嗎？
姜玲瓏看著這把劍，也隱隱感覺有些不安。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讓它這么繼續下去，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姜玲瓏神色復雜地看著斬妖，她是發自內心地想要將斬妖摧毀。
明明這把劍還是她給林毅的，但他現在才知道，她好像根本不了解一直跟隨自己的劍。
斬妖劍，伏魔劍，裁決劍，只有裁決和她是心意相通的，另外兩把，都只是兵器而已。
“先觀察觀察吧，希望劍靈沒事。”
林毅倒是不慌。
這大概就是絕對實力者的自信。
斬妖劍雖然變得邪門了，但殺死了三個真君之后，林毅也同樣能獲得道行。
三個真君加起來，有六萬多年的道行，林毅沒有攢著，直接全部吸收了，一下便有了二十萬年的道行。
所以說，還是得感謝仙神。
若是沒有這些神仙，林毅不可能成長得這么快。
正是因為有了超強的實力，林毅完全不擔心斬妖劍會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
它再怎么成長，也要講基本法。
如果不聽話，折了它就是。
一把劍還能翻天不成？
話是這么說，林毅卻也沒輕敵，將斬妖劍找了個自己看得見的角落放下，又對如意寶珠說道:“你能看得住它么？”
如意寶珠上下跳動，像是在點頭，林毅便讓它去看著斬妖劍了。
若有斬妖劍異動，如意寶珠也能第一時間鎮壓。
見林毅如此安排，姜玲瓏也沒再說什么，雖然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但忍著不去看斬妖劍就好了。
“玲瓏。”
林毅忽然很認真地呼喚了姜玲瓏一聲，姜玲瓏一愣，看向林毅，眼神有些呆滯。
“怎么了？”
“沒什么，我是想告訴你，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你現在都是我愛的人，以后也是。”
姜玲瓏:“……”
林毅忽然的告白，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林毅又道:“你還記得你最開始的模樣嗎？意氣風發，宛如女王。
不管遇上了什么問題，你都能從容應對，無所畏懼。
但這兩天，你變得不像你了，也與我生分了許多。”
姜玲瓏不禁低頭，眼神黯淡，她當然知道自己這兩天變了，但她始終走不出那一個問題。
雖然今天林毅給了她答案，知道她可能存在的過去，林毅依然如故。
只是，她卻不可避免地又思考起了另一個問題。
她到底是誰。
聽夢的林毅都覺得姜玲瓏前世就是姜子牙，姜玲瓏自己也不至于一點懷疑都沒有。
她不說，只是不愿意承認自己是另一個人罷了。
心事重重之下，哪里還能有女王風度？
面對林毅的詰問，她也只能道歉。
“對不起。”
林毅搖搖頭，走到姜玲瓏身邊，拉住姜玲瓏的兩只手，勸慰道:“你并沒有做錯什么事，何必向我道歉？
屬于姜子牙的前塵往事，和你又有什么關系呢？你只是姜玲瓏，一個被困于詛咒，卻始終堅強，秉持正義的善良女子。
不管你過去是什么，現在的你才是真實的你。”
林毅以前也是做過群眾工作的，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灌雞湯。
比起打架，他更擅長講道理。
不管有沒有道理，他反正能讓自己有道理。
姜玲瓏聽到這番話也是茅塞頓開，連日來籠罩在她心里的陰影在林毅的鼓勵下，竟然就這么煙消云散了。
林毅說得對啊！
她過去是什么身份和現在的她又有什么關系呢？
她以前是高高在上的神靈又如何？
是攪動天下風云的姜太公又如何？
現在的她，只是林毅即將過門的妻子，僅此而已。
“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
好。”
林毅輕輕將姜玲瓏攬入懷中，短時間內，只要沒有外界的誘導，她應該不會再有問題了。
兩人之間的隔閡在林毅的操作下，暫時算是消散了，兩人之間終于沒了那種奇奇怪怪的感覺，又重新變成了郎情妾意。
躺在地上的藍雨艱難地睜開了眼睛，便看到了相擁在一起的兩人。
她只覺得胸口好疼。
一半是因為劍傷很嚴重，另一半卻是氣的。
你們兩個人是不是太過分了，是不是忘了我還在這等著搶救呢！
得虧是她意志堅強，愣是蘇醒了過來，不然，等這兩人甜蜜完了，她也該完了。
“咳咳，救救我。”
藍雨艱難地說出了幾個字，林毅這才反應過來。
得，剛才覺得藍雨沒什么生命危險，就放著她沒管了。
沒想到她竟自己醒了過來。
真是個堅強的神仙，林毅很感動，然后讓姜玲瓏拿出了一堆天材地寶。
之前給藍雨喂血，是因為藍雨陷入了昏迷，當時也是情急之下，必須要救人了。
現在的藍雨傷勢雖重，卻不至于要命，林毅當然不會再給她喂血。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哪怕降妖譜認證了藍雨是個善良的水之精靈，藍雨先前還給他們報了信，林毅依然不能完全信任她。
他的鮮血，只能給足夠信任的享用。
姜玲瓏注意到這個細節，心里也是甜蜜不已。
林毅只需要用一滴血就能救的人，非要用大量的寶物，這說明林毅只愿意讓她食用他的血。
可見在林毅的心里，她始終是最特別的那個。
她心情好了起來，對藍雨也慷慨了許多。
“你安心養傷吧，補藥吃完了，我這還有。”
藍雨:“……”
她很感動。
果然，不管輪回多少世，一個人的本性是不會改變的。
上仙雖然沒了當初的神力，卻和當初一樣善良，待人寬厚。
然而，這樣一個神靈，卻因為對凡人有了憐憫之心，便被削了仙骨，革了神籍，被罰輪回于凡間，永世不得成仙。
淪落到這般境地，卻還要被妙法尊者那樣的小人算計謀害，藍雨的確是看不下去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冒險傳遞訊息。
只是沒想到事情會變化得這么快。
先是她被逮捕，姐妹反目，接著眾真君一起行動，然后，真君們都涼了，就她和逃跑的兩個還活著。
七大真君，已經減員了一大半。
但是，屬于姜玲瓏和林毅的危機并未解除。
在人間，林毅的確很強，但和仙界比起來，林毅也只是強大一點的螻蟻。
如今他已經暴露在了仙界的眼下，死亡是遲早的事情。
想到這里，藍雨的心情也很復雜。
救命之恩，不能不報。
但幫助林毅，是原則上的錯誤。
她之前冒險給姜玲瓏傳遞信息，雖然必定會得罪妙法尊者，在人間混不下去，死路一條，但罪行不算嚴重。
畢竟姜玲瓏本就不在仙界要對付的人當中，是妙法尊者公報私仇，事情說到天上去，她也不至于受到太慘的刑罰。
可林毅不一樣，作為人間護道者，他是仙界絕對的敵人，幫助林毅，她的下場不敢想象。
不報恩，心里過不去。
報恩，以后的坎過不去。
這選擇真是太難了。
藍雨注視著姜玲瓏許久，終于還是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她可以背叛一切，但不能背叛自己的心。
“能麻煩你幫我去熬藥么？”
藍雨試圖支走姜玲瓏的目的過于明顯，姜玲瓏的臉色頓時黑了幾分。
這個女人，是不是看上林毅了？
想入門當小妾？
這一刻，姜玲瓏想了很多。
但想了想，她還是決定信任林毅。
哼，連林毅的血都喝不到的女人，也想在我面前爭寵？
且看你有什么手段！
姜玲瓏臉色平靜地道:“不用客氣，我給你多熬一點，到時候可都要喝完。”
吃不了，就讓你兜著走！
姜玲瓏的威脅之意過于隱晦，藍雨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威脅了。
等姜玲瓏一走，她便迫不及待地對林毅道:“你最好離她遠一點。”
“為什么，你覺得我難道會害怕她帶來的災禍么？”
林毅目光灼灼地看著藍雨，眼神很是不善。
老夫救你，你卻挑撥離間，是不是想成為斬妖劍的養分和我的道行了？
面對林毅的目光，虛弱的藍雨依然面不改色。
“她不會給你帶來災禍，但你會給她帶來劫難。”
林毅:“……”
好家伙，災星竟是我自己？
見林毅表情古怪，藍雨還以為他是不信，便又補充道:“妙法尊者已經知道你是人間護道者，接下來你要面對的，將是仙界不死不休的追殺。
除了死，你不會有其他的結果。
而她……她只是和妙法尊者有些恩怨，妙法尊者不會耗費太大的力氣針對她。”
“我是護道者？”
這一刻，林毅也有點懵。
但是，他并沒有懷疑藍雨說的話。
因為林毅在這個時候，查看了藍雨的狀態。
做出了艱難的決定，舍命報恩
從降妖譜的描述來說，藍雨跟他說這些，應該是很要命的東西，林毅感情上就信了六成。
他連忙問道:“你說的護道者，是我理解的護道者嗎？”
藍雨又咳嗽了兩聲，看來斬妖劍那一下給她傷得挺深。
“也算是一個意思，尋常的護道者，是守護一人，而你作為人間護道者，守護的是人間。
可是，現在的人間，已經沒有對抗仙界的底蘊了，你作為守護者，與仙界對抗，無異于以卵擊石，連帶著你身邊的人都會跟著遭殃。”
藍雨說的這番話很無情，但她全都是好意。
如果不是關心林毅生死，她也不會說這種討人厭的話。
可事實就是如此，人間現在的底蘊太差了。
以林毅這般強悍，若是早個幾千年出生，或許還有點機會。
上一代的護道者，已經打空了人間底蘊，現在的人間太衰弱了。
所有的戰爭都是需要實力來支撐的，人間并非沒有強者，但那些強者，都是仙界的人，可以說，這人間，只剩林毅孤軍奮戰。
能幫助他的，只有弱者。
當他暴露之后，任何和他相關的人，只要有些才能，便會被認定為林毅的羽翼，遭到仙界剪除。
像姜玲瓏這種底蘊深厚，來頭不小的仙神，一旦被認定為林毅的黨羽，恐怕要再入輪回。
林毅也聽明白藍雨的意思了，總結一下:你反正是死定了，放過你身邊的人吧！
好家伙，要不是知道藍雨沒什么惡意，林毅反手就把斬妖劍抓過來給她一下了。
剛好不用搶救，直接送走。
但林毅不會意氣用事，他平靜地接受了藍雨對他的判定，道:“既然我作為護道者的身份已經暴露了，那我接下來將會遭遇什么？
會有多強的武力來針對我？”
這個信息，對林毅來說非常重要，而對藍雨而言，這也算是絕密。
不過，她反正都暴露了，也不在乎多說一點。
“我并不知道妙法尊者能調來多少人對付你，但人間有四大仙境，四大仙君，每個仙君的實力，都不弱于我們的人間身，甚至更強。”
身為神仙，藍雨算是比較客觀的。
她們在仙界的確更厲害，但到了人間，實力削減太厲害，那些土生土長的人間仙君，在這方天地生活的時間更長，對此間天道的理解更深。
所以真君面對人間的頂尖強者時并沒有太大的優勢。
不過，這只限于真君。
并且，藍雨知道的下凡真君都有七個，聯合起來，隨手就可以將人間的四大仙境滅了。
當然，他們不會這么做，因為四大仙君都是友軍。
“除了人間的四大仙境是你的敵人，仙界此次下凡仙神我所知的便有七大真君，兩大尊者，其他神仙數量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你的實力的確很強，但尊者若是解開束縛，其實力不是你能想象的。
而且，退一萬步，你就算能戰勝尊者，你也贏不了尊者背后的存在。”
聽到這里，林毅又一次感受到了壓力。
仙神果然恐怖，他最近多少是有點飄了，以為有幾十萬年道行就可以在人間橫行無忌了。
但想當初，地府的判官都有百萬年道行，仙界管理地府，肯定比地府厲害多了。
看來，只是這樣被動刷怪肯定是不行了，必須主動出擊，方有一線生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