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不知自己和泰山娘娘是什么關系，也不知道泰山娘娘和仙界眾神是什么關系，但這都不妨礙他收集情報。
給人當棋子沒關系，只要他能成長，能實現自己的目的，終有一日讓那些下棋的人知道厲害。
在這些卷宗里，詳細描述了武神的生平。
這當然比降妖譜詳細得多，降妖譜只是相當于一個圖鑒，能提供一些基本信息。
它更重要的功能是掠奪他人強化己身。
有了這些卷宗，林毅也算是如虎添翼。
這一份份卷宗，補全了林毅對天庭神系的了解，至少以后跟仙界神仙對上，大致也能知道對上的是什么級別的強者。
像藍雨之流的仙神，連提那些神仙的名號都不敢，所以林毅一直無從得知，而現在在，這些信息就堂而皇之地記錄在泰山娘娘道場的卷宗里，任林毅翻看。
首先，至高無上的那一位，被稱作大天尊，泰山娘娘這里也沒有寫詳細封號。
只提了一嘴，這位是三界之主，地位最高實力最強的大天尊。
在大天尊之下，有三清四御一佛雙圣五帝六尊七仙女，排名不分先后，這是天庭第二序列的大老。
這里同樣沒有具體描述名號，但林毅在后世也是看過的，大致也能猜到。
三清四御應該是指的三清圣人和四位大帝，北極紫薇、南極長生、上宮勾陳、后土娘娘。
佛應該指的是佛祖，雙圣也許是東王公和西王母，五帝就是五方天帝。
至于六尊和七仙女，林毅實在是猜不到了。
人太多，不太好猜。
但猜不猜的也無所謂了，反正林毅現階段也不會和這個層次的神仙對上。
等他能對上了，到時候估計也攢夠了實力，了不了解的，也就無所謂了。
到第三序列的，泰山娘娘的卷宗就沒有任何保留了，有些人的底褲都快被扒干凈了。
第一刀就是從武神開始的。
“武神，本名周羽，勾陳天帝之徒，以武入道，擅長肉身攻伐之法……
有一神器，乃勾陳天帝所賜之物，名曰紫光掠影，動如電光，迅捷如雷，得此神器，周羽實力大增。
本命神器天樞銀龍槍，舞動可成蛟龍之勢，有斬殺之神異，尋常神器，不可正面與之抗衡。”
這一份卷宗，將武神的履歷和能力一一說了列舉出來，包括擁有的寶物。
甚至后面還加了個小故事，說武神有一日講道，問群仙何為武道。
聽道的眾仙暢所欲言，武神都一一指點，氣氛十分祥和。
直到有一個仙尊提出武道為取勝之道，只要能贏，可以用一切方法。如兩者約斗，可以盡可能先收集對方的情報，了解對方的弱點，在比斗開始之前，就先削弱對方實力，或者直接將其弄死。
武神聽聞，勃然大怒，斥責對方為武道之恥，將其逐出武脈。
身為武道的掌控著，武神既已掌控了武道，對此道的修行者可以說是有生殺予奪之權。
這也是為何，一條大道被人掌控之后，基本就一直是由這個人掌控的原因。
因為其他人再修煉這條道，被掌控著發現，也會想辦法將這人驅逐出去，不會讓他有威脅到自己的機會。
當然，這個故事并不能說明什么，萬一武神真的是覺得對方性情卑劣，道德敗壞呢？
武神之后，卷宗里還有水神火神風神等神靈的描述，這些人無一例外，不是這個的徒弟，便是那個的子侄，林毅看來看去，漸漸明白過來。
這卷宗的言語之中雖然沒有半句話說天庭不公，但句句說的都是不公。
顯然排在天庭第三序列的，就是這些大老的徒弟或親屬關系。
修仙果然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出來混，必須要有大老罩著。
沒有大老罩，那就啥也不是。
第四序列就是天資極為聰慧，但沒有什么門路的人，實力不強，卻是仙界的中堅力量。
再往下的，就是一些都沒有突破仙尊層次的神仙，都沒有記錄在卷宗里面的價值。
這些卷宗，對林毅的幫助很大。
林毅一目十行地看著這些信息，但一個字都沒有漏掉，泰山娘娘既然把刀子遞過來了，他怎么也得拿穩了。
但以他這樣的速度，看完整個書架的卷宗，還是花了他七天的時間。
這幾天，泰山娘娘一直吩咐屬下加大火力，一邊帶著零一在她的宮殿里面四處游玩。
飲的是仙漿玉露，吃的是仙果靈植，饒是零一以厲鬼之身修行，吃的這些東西也對她本身大為裨益，道行曾曾曾地在往上漲。
七天過去，她感覺自己強了數倍不止。
等她在回到人間，就算曲婧用上林毅留的手段，估計也不是她的對手。
不過，零一也有自己的驕矜。
作為正宮大婦，犯不著跟這些狐貍精計較。
親自動架，那可是丟了大婦的顏面。
等再見了林毅，她非得讓林毅知曉真相，再好好問問他，你欠我的怎么還！
這一日，泰山娘娘卻忽然問道：“此間如何？”
“很好。”
零一吃人嘴軟，當然是挑好話說，夸這宮殿好看，夸東西好吃，夸泰山娘娘和善。
泰山娘娘卻道：“此間可樂？”
“當然。”
“那你是否愿意一直留在這里？”
“這就不行了。”
零一果斷拒絕。
哼，她就知道泰山娘娘天天好吃好喝地給她供著肯定有什么想法，果然，是想誘惑她留下來。
她才不呢！
雖然這里的確快活，但成天看著同樣的光景，也沒什么意思。
她最不喜歡陰間了，也許是在地獄留下的陰影，泰山娘娘的神殿雖然不同別處，但終究是陰間。
泰山娘娘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桉了，她這么問，也只是想嘗試一下。
“你要考慮清楚，跟在我身邊，我可以保你太平，即便不用仙骨，也能修煉成仙，三災不犯，五劫不侵。
可是，跟在他的身邊，你便是在與世界為敵。”
泰山娘娘最后又勸了一句，像極了當年。
“你真的要嫁給他嗎？他是凡，你是仙，仙凡之間的差距，不是愛可以填補的。”
“你說錯了，不是愛填補不了我們之間的差距，而是我們之間的差距阻擋不了我們相愛。
等你真正愛上一個人就會知道，一切的利益在愛情面前都不值一提。”
這是當初零一嫁人之前說的。
后來，零一死回了泰山神殿，泰山娘娘見她，也問她后不后悔。
畢竟外界傳言，那個男人寵愛狐貍精，害死了王后，身邊還有不少的紅顏知己。
但她依然不后悔，沒有回歸仙籍，而是選擇剝離了全部的記憶，流落到地獄去，只為等那人歸來。
作為一個旁觀者，泰山娘娘看得很清楚。
她這位傻姐妹付出是最多的，但沒有人看到她的付出和承受。
甚至，她的存在感都不強。
在她講述的故事當中，她都沒什么戲份。
除了她，還有誰記得，這一位，曾經也是高高在上的仙女……
她甘心舍棄了一切，最后卻什么都沒得到。
她有很多回頭的機會，卻還是沉淪到了地獄中去，從溫婉動人的仙女，變成了好戰好殺的瘋戾惡鬼。
好不容易等到了那個人的歸來，卻又陰差陽錯地結怨。
可是，她吃了這么多苦，竟一如既往地不愿回頭。
如今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卻依然如此。
泰山娘娘心里也不禁蕩起波瀾。
這就是愛么……
可惜，那個男人完全不記得你了。
同樣是沒有任何記憶，零一對林毅從未有過殺意，這是刻在靈魂最深處的東西，即便她沒有認出林毅是誰，也不知道林毅是誰。
但林毅卻是真真切切地殺過她一次的，為了別的女人。
想到這里，泰山娘娘的心里又頗為不忿。
“既然你決意要走，我自然也不好留你。不過，我只放你一個人走，林毅卻是不可以走的。”
“為什么？”
零一聞言臉色一變，她不知道泰山娘娘有多強，但她知道泰山娘娘絕對不好對付。
“我將他困在幻陣之中，是讓他破陣的，但他不好好破陣，還傷我屬下，窺探天庭陰司之隱秘，若是讓他這么走了，陰司的顏面何存！”
這個女人陰險得很！
那些卷宗就是她故意給林毅看的，但等林毅看完了，她又把鍋全都甩到林毅的身上，甚至要找林毅問責。
零一看似兇狠毒辣，但哪里是泰山娘娘的對手。
在這個世界上，講道理是需要實力的。
有實力的人說的話就是道理，如今，泰山娘娘就是這個人。
此時，在泰山神殿的幻境之中，林毅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如今，他五百萬年份的道行已經徹底穩固，又得了這詭異火焰的淬煉，肉身和神魂的強度甚至超過了本身的道行該有的強度。
但具體是多少，林毅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很強。
天目加上神魂的強悍，讓他看到了打破幻陣的方向。
這不是幻陣，而是虛實交替。
虛虛實實，變幻不定。
而只要確定了虛實之間的轉化，破陣自然不在話下。
明悟了這一點，林毅一拳轟出，雖是打在空處，卻也是打在了一處節點。
若是他不理解這虛實之道，他自然是打在了空出，但他理解了，眼里的世界自然是不一樣的。
就像凡人和鬼之間的對抗。
當你看不見鬼時，一切的傷害都打不到她，一旦看見了，便也能將鬼怪斬首。
這也是同樣的道理。
而隨著林毅一拳打出，眼前的場景也瞬間變幻，亭臺樓閣，山川云霧，都蕩漾著波紋，隨后如煙霧般消散。
林毅微微一笑，覺得這波自己應該算是出去了。
但幻境消散之后，他才發現自己在一個透明的罐子里，罐子下面是白色的火焰，也就是這玩意一直在烤著他。
而在林毅打破幻陣之后，泰山娘娘也來了，她還帶著一群金甲神將，林毅可以感受到，其中有一個金甲神將手里沒有武器，面甲唯一沒遮住的雙眼透露出兇戾的光。
哦，是紫電啊，那正常。
武器都被奪走了，又在泰山娘娘面前丟臉，這么記恨他也合理。
只是林毅不知，紫電這么惱怒卻是另有緣由。
在那幻境之中與他交戰的十二金甲神將雖然只是投影，但若只是投影，又豈能和他打得評分秋色？
戰斗是非常講究主觀能動性的，戰局形勢瞬間萬變，只有擁有戰斗意識的人才能做到完美的配合。
這也是為何林毅每次入陣迎接的套路都不一樣的原因，雖然有時候相同，那也只是巧合。
十二個投影，正是十二金甲神將本人操控的，如同分身。
而在幻境之中，所有的感覺都是真實的，這樣才能真正地發揮全部的能力。
林毅在學習這套陣法，這十二金人又何嘗不是在演練攻殺之法？
正因為感覺都是真的，所以林毅那一手猴子偷桃，黑虎掏心，兩個位置都掏得真真切切，紫電如何不羞惱？
要不是打不過，她真要沖進去殺人了。
面對這樣的陣仗，林毅也絲毫不虛，而是澹然道：“娘娘這是何意？與娘娘的賭約，應該是我勝才對。”
泰山娘娘一臉厲色，道：“你與朕的賭約，確實可以算你贏，但朕與你約定的是破陣，何曾允你窺探陰司隱秘？”
林毅：“……”
壞了，上當了。
介娘們擱這釣魚執法呢！
林毅也不能辯駁說這就是你故意放著給我看的，因為泰山娘娘完全可以說她派人守著了，讓你不許靠近，你非要靠近，還強行看了陰司隱秘。
不管去哪里將道理，泰山娘娘都能說的過去。
林毅怎么說都是理虧的。
見如此，再辯駁已經沒什么意義，不如干脆一點。
“娘娘這又是何意？”
“朕沒別的意思，你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是事實，朕也不忍傷你性命，就罰你在這玉凈素琉璃瓶內受火刑五百年，朕便放你離開。”
林毅聽了這話，也分不出泰山娘娘是敵是友了，他只想吐槽，我特么是不是拿了猴子劇本？
但他困在這里修行幾日還好，關五百年是絕對不行的。
既然不行，那就顧不得泰山娘娘是敵是友了。
戰斗，是唯一的方法。
“既然娘娘執意如此，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