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想要戰勝大天尊，必須聚集能匯聚到的所有力量。螮
其他人都將權柄交了出來，用的是不傷性命的方式。
而碧霞不一樣。
她的權柄繼承自地母天君，有著獨有的特點。
那就是即便她把權柄贈予了林毅，只要她還活著，就依然能擁有權柄的一部分。
所以，要讓林毅完整地得到陰司權柄，她只能選擇自己入輪回。
如果前幾天跟林毅說，林毅可能會很悲傷，也就不會再有陪伴其他人的心情。
而她趕在林毅出戰之前把事情辦完了，林毅內心悲傷，反倒能轉化為他的戰意。螮
知道碧霞的計劃后，林毅頓時震怒。
“我不許你這么做！”
“我已經決定了，你不同意也沒用。”
“你想幫我我可以理解，但用這種方式的話，你讓我怎么能接受？”
林毅抓住碧霞，試圖讓她放棄。
碧霞卻淡然道：“你當年脫殼的時候，也沒想過我能不能接受吧！”
“……”螮
她當時什么都不知道，忽聞噩耗，當時就像是天塌下來了似的。
她甚至暗中安排了自己的人手，準備幫林毅轉世輪回而不被輪回污染。
可她是真沒想到，被她找到的林毅的生魂，根本就不是林毅！
因她也學過狐族幻術，才看出了些許端倪，這才知道，那個轉世輪回的是晏青丘，至于真正的林毅，早就不見蹤影了。
這世上，除了晏青丘，沒有人知道林毅去哪了。
知道林毅還有機會回來，碧霞的心情才緩和了一些，但林毅毫無音訊就直接噶了，這也讓她十分生氣。
若非如此，她和林毅再見的時候，也犯不著那么折騰他。螮
一半是演給別人看的，還有一半，卻是她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生氣歸生氣，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而現在，她就是做了和林毅相同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做的一定是對的。
這樣做了，林毅的確會有些難以接受，可若是不將權柄全都交給林毅，那林毅這一戰，勝算又小了幾分。
大天尊實力強大，林毅這一戰若是死在了外面，他們這些活著的人又有什么意義呢？
世界將重新回歸大天尊的掌控，而他們之前做的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螮
既然這個世界注定要有犧牲者，這個犧牲者不必非得是林毅，也可以是她。
“碧霞，你停下！”
林毅感受到了，他握著碧霞的時候，有一種力量，順著碧霞的雙手，流到了他的體內。
“我們不要爭吵了，在最后的時刻，抱緊我。”
碧霞知道林毅會傷心，也知道他們的爭吵沒有意義。
林毅想讓她活下來，她想讓林毅活下來。
如果兩個人都能活著，那自然是最好的，她又何嘗不想和林毅恩愛甜蜜。螮
即便中間多了幾個其他人，她也不介意了。
但天道無情，并不會因為他們之間的情意而改變。
他們兩個人注定只有一個人能活著，那個人就只能是林毅。
為了這個世界，也為了她。
“過去了近萬年，我終于可以肆無忌憚地躺在你的懷里了，真好。”
碧霞任由自己的力量傳遞給林毅，她看著林毅的側臉，眼里有柔情，有憐惜。
她知道迎接林毅的會是什么，但還是這么做了。螮
說起來，她也算是個殘忍的女人。
在這樣殘忍的時刻，她反倒覺得溫情。
“你不入輪回，我也可以戰勝大天尊，你相信我。”
林毅很堅定地說道，現在碧霞還只是將力量給了他，還沒有進入輪回。
如果他想想辦法，也許能說服碧霞。
碧霞知道他的心意，仍然很固執地搖了搖頭。
地母天君在傳承中已經留下了足夠多的信息，林毅就算是獲得了她的全部力量，也未必能打敗大天尊。螮
他們之間誰輸誰贏，依然是未知數。
但如果林毅缺少了她的這一部分，那就是必輸。
這些事情，碧霞也沒有跟林毅坦言。
她的時間不多了，并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和林毅爭吵上。
那天，她有很多的話，卻不知道從哪里開始和林毅說，現在，到了生命的最后時刻，她同樣有好多話想說。
不知道從哪里開始，那就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過了今夜，可就沒機會說了。螮
“林毅，好好抱抱我吧，珍惜和我在一起的最后時光，不要做無意義的爭辯了。”
林毅：“……”
“我知道你傷心，但你總不能為了我，舍棄所有人吧？”
碧霞貼著林毅道：“每個人都走在命運既定的軌跡上，或許，我和從你相識的那一刻，就注定會有這樣的命運了。”
“如果能重來，我再也不去泰山了，也不說泰山的壞話。”
“那你能忍心一輩子也不見我么？我可做不到。”
碧霞懷抱著林毅，貼著他道：“如果能重來，我一定會早點說愛你，早點識破我父親的謊言，或者，像靈漪一樣，舍棄一身仙骨，能與你做幾年恩愛夫妻，也值得了。”螮
當年，碧霞還是太年輕，東方天帝威脅她說，她不和林毅斷絕往來，就要去殺了林毅。
她卻不知，一個天帝，如何敢妄殺人王？
就算他想做，人間的天道也絕不會允許。
正因無知，她才被東方天帝拿捏住了。
削骨之痛，并非只有靈漪才能忍受。
也許，看著至交好友跟心中摯愛結為夫妻，這種痛還要勝過刮骨之痛？
“我其實很羨慕靈漪，也很嫉妒她，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會入魔。”螮
碧霞說起了內心最不愿意面對的往事，而到了這生命的盡頭，她反倒多了幾分剖析自己內心的勇敢。
她坦言，自己入魔，是因為覺得靈漪搶了自己的東西，不愿意面對，又無法逃避。
“你知道我最羨慕她的是什么嗎？”
“什么？”
林毅配合著問了一句。
“是她能讓你落淚，你接住從天而降的靈漪，并為了她潸然淚下時，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最重要的那個位置，被靈漪搶走了。
那個時候，我多希望我可以和她互換，哪怕讓我承受兩倍的刮骨之痛，也好過那時的錐心之痛。”螮
靈漪的傷在身體，她看到林毅的時候，身是痛的，心是甜的。
哪怕日后她死了，死在林毅懷里的時候，她一直都是甜甜蜜蜜的。
她和林毅在一起多久，林毅就寵了她多久。
碧霞每每知道這些，牙齒都快酸掉了。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卻開始大倒酸水，說得林毅都鼻子發酸。
“那時候，我心里就在想，如果哪天，你也能為我哭一哭就好了，如果你還為我落淚，那就說明你還是愛我的。”
碧霞看著林毅的眼睛，這才發覺，自己情緒上頭，說了很多過去的事，林毅林毅早就眼眶泛紅，她卻不知。螮
曾經想看到的畫面，現在真的看到了，但她并不開心。
也是在這一刻，她才能能真正體會到靈漪的心情。
靈漪的心里也許很甜，但更多的還是擔憂。
碧霞抬起手，在林毅的臉上輕輕撫摸著。
“我收回我的心愿，你這樣果然還是不好看。
我希望你，永遠都和曾經的你一樣，意氣風發，卓爾不群。”
“我會的。”螮
林毅眼神堅定，碧霞也趕緊轉移了話題，不說以前的事了，轉而說起她主政陰間的一些趣事。
她說的是沒有林毅參與的時光，恍惚之間，就已經是數百年，再回首，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就是九千多年過去了。
碧霞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就像是想要把一輩子的話在這一個晚上說個干干凈凈。
而時間終究是留不住，一點一點慢慢接近了天明。
“我父親脾氣雖然不好，但為人還算正直，很少做違規的事情，你們以前的恩怨，希望你不要計較，我對他不孝，以后他知道我死了，也不會太難過，
等以后戰勝了大天尊，就麻煩你多照顧他一些了，別讓別的神仙欺負了他。”
碧霞已經是在交代后事的語氣，她在人世間放不下的，除了林毅，也就只有自己的父母了。螮
這個時候，她也只能托付給林毅。
“你自己的爹，你自己照顧，你若是不聽我的，以后我見他一次揍他一次，讓他知道得罪了我是什么下場。”
“聽起來好像也不錯。”
碧霞笑嘻嘻的，似乎一點都不怕自己的父親被林毅暴打。
“天快亮了，我的時間快到了。”
碧霞的身體肉眼可見的變得虛弱起來。
這場景，林毅很熟悉。螮
靈漪死的時候，也是如此。
“你……”
“我怕我內心不夠堅定，怕舍不得你難過，怕被你說服，所以，我提前在生死簿上寫好我的名字了。”
碧霞還是神的時候，生死簿自然無效，而當她交出所有的力量，讓自己沒有了抵抗生死簿的能力，這本不知誕生于何時的神物，便會奪走她的性命。
任林毅道法通天，也沒辦法停止碧霞的生命流逝。
當清晨的第一縷光照進屋子，碧霞也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林毅給她蓋好被子，就當她是暫且睡了。螮
“等我回來。”
林毅拿起斬妖劍，并沒有與其他人道別，便獨自離開了人間。
當年靈漪死的時候，他無能為力，即便跑遍了天下，也尋不到她的魂靈。
而如今，碧霞再次重蹈覆轍，林毅卻不是全然沒了辦法。
他現在的確沒有逆轉陰陽生死的能力，但殺了大天尊之后呢？
只要他有了掌控天下的力量，即便碧霞進入了輪回之中，他也能將她撈回來。
這一戰，他必須要勝利！螮
林毅用正常的速度，飛向了星空，時間不斷過去，他必勝的信念也在不斷凝聚。
到域外星空之時，他和斬妖劍的氣已經緊緊連在了一起。
可以預料，他出手的第一劍，甚至會有開天辟地的力量。
而在星空之上，大天尊安坐在他的椅子上，優雅從容，一如往昔。
“你來得很著急。”
大天尊很平靜地道：“想殺我，回去救人。”
他的雙眼，似乎有洞察一切的力量。螮
林毅長期以來降妖譜，好在吃飯的本事沒丟。
大天尊在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觀察大天尊。
“既然知道，可愿借你的性命一用？”
林毅不準備墨跡，直接就要動手。
他的氣勢已經積累到了這個程度，快一點動手反而更好。
萬一被大天尊的言語動搖，失了氣勢，這一路上的準備就白費了。
大戰一觸即發，沒有華麗的開場白，也沒有戰爭宣言，林毅一句話說完，直接就打起來了。螮
大天尊不喜歡這樣的戰斗方式，非常不優雅。
高手之間過招，并不會一開始就親自下場，一般是先論道，論道這個階段，大家各抒己見，互相駁斥。
若是還不服氣，這才上手比斗，等打完了，道的高下直接就體現出來了。
沒有論道，便開始了直接的戰斗，和莽夫有什么區別？
巧了，林毅就是個莽夫。
他現在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我必須要贏！
只有贏了大天尊，他才能守護這一方天地，守護自己身邊的人。螮
林毅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劍變強了。
此時此刻，他的眼里沒有其他，只有大天尊。
殺了大天尊，他想要的，都會有了。
大天尊被林毅的心劍術鎖定，也感受到了一點壓力，但不多。
“如果你只準備到這種程度的話，今天可能回不去了。
殺我證道是不可能了，看在你成為我的踏腳石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幫你實現一個遺愿。”
林毅當然不會相信大天尊說的話。螮
他就當這是擾亂他的道心，冷冷反擊道：“我的愿望就是殺了你，你愿意幫我實現嗎？”
“那我就沒辦法了。”
大天尊手掌抬起，金光化作的手掌，一下就抓住了林毅的斬妖劍，金光包裹之下，斬妖劍上的血氣也受到了壓制，開始慢慢消融。
“不錯的劍術，已經有超出天道的潛力，可惜，僅憑這些是不夠的。”
大天尊身上金光閃閃，斬妖劍頓時發出痛苦的悲鳴。
林毅見狀，連忙想要將斬妖劍抽回來，但大天尊的手掌卻牢牢地抓緊了斬妖劍。
他的力氣，一點都不比林毅的小，純粹的力氣比拼，林毅竟落了下風。螮
“忘了告訴你，煉體之道，朕才是鼻祖！”
請：m.ddyuesh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