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深巖城之亂傳聞發酵,王都產生兩種聲音,一個是贊揚帝國獵人,稱頌杰斯“深巖城拯救者”的功績,另一個則是對異血戰士的聲討,確切來說是一次對擁有超凡力量者的忌憚的集體爆發。
獵人抵抗異獸,在民眾心里有著崇高的地位,可獵人之外的異血戰士若是作惡,威脅并不小于異獸,深巖城的事件便是例子,引發許多民眾的不安。
過去一般只有各個部族的精銳勇士得到強化,他們都是久經考驗的勇士,擁有部族作戰奉獻的精神,一致對外。而在泰拉帝國成立后,因為產能增加、制度改變、推行超凡等因素,使用異血藥劑的人群成分變得復雜,并且強化成功者有了更多選擇,這導致超凡普及后發生惡性事件的頻率在不斷增加。
泰拉帝國建國后選擇擴大異血強化的范圍,用人口基數催生出更多強者保護國家,就是放開對于超凡力量傳播的管控。所以深巖城之亂雖是意外,但普通民眾對異血戰士產生更高一層的忌憚與成見卻又似乎是歷史的必然,就算沒有深巖城事件,也會發生別的事件。
隨著時代變遷,人們的想法和觀念往往會從單純到復雜,且這一般是不可逆的過程。泰拉帝國作為當前世界第一個國家政權,建立了四十年,未來會走到哪里,又會讓整個世界產生怎樣的改變,都難以預料。
不過世人觀念的微妙變化,目前只是一束火苗,對獵人群體暫時沒有太大影響,而且“杰森”作為帝國宣傳的典型,享受到聲望的福利,民眾對他基本只有贊譽之聲。
周靖低調度過了一段日子,很快來到了公開處決多頓的日子,國王貝基·塔恩答應了他的條件,邀請周靖成為行刑官。
王都的中心廣場架起了行刑臺,多頓被綁縛著雙手,披頭散發跪在臺前,穿著粗麻布衣,渾身布滿鞭打、切割等審問手法留下的傷痕。
貝基·塔恩,還有羅曼等帝國大臣坐在臺上,行刑臺周邊圍著一圈衛兵,攔住前湊的市民,維護秩序。
臺下滿是前來圍觀的王都居民,群情激奮,時不時有人扔石頭砸向奄奄一息的多頓,伴隨著怒罵聲。
“你就是一個屠夫!”
“看他那骯臟邪惡的面孔,真是天生的壞蛋,他在出生之時就該被父母掐死!”
經過帝國的公示,王都居民已經知曉深巖城之亂的罪魁禍首是異血之子,對首領多頓深惡痛絕。
多頓低著頭,默不作聲,不閃不避,任由那些疲軟無力的石頭打在自己堅韌的身軀上。
貝基·塔恩起身,俯瞰臺下民眾,抬手虛壓讓眾人安靜,抑揚頓挫朗聲道:
“為了保護人們不受異獸襲擊,我們建立了一個又一個要塞城,至今已庇護了不計其數的人民。可這個瘋狂的惡徒,卻為了私欲和惡意,妄圖用卑劣的手段洗劫一座承載成千上萬人安危的城市,甚至屠殺大量平民!在泰拉帝國、塔恩王族的光榮統治下,這種邪惡的行為注定是失敗的下場,如此踐踏法律與人心的暴徒,無法被寬恕,今日由帝國獵人杰斯,親手處以極刑!”
“沒錯!”“殺了他!”“砍掉他的頭!”
臺下的民眾大聲應和,激動高呼。
貝基·塔恩滿意點頭,扭頭看向行刑臺后方,示意開始處刑。
得到信號,周靖大步走上行刑臺。
他一現身,便引發臺下的騷動,響起“深巖城拯救者”、“雙刀杰斯”等等的稱呼。
經過帝國宣傳,周靖擊敗多頓的過程也被披露,王都居民漸漸給他冠上了一個新的綽號,喚作“雙刀”。
有些出名的異血戰士有不同的綽號,像克雷伯有“帝國首席獵人”、“矮人”等稱號,王族侍衛長艾琳·塔恩有“王族之刃”的名號。
三次強化獵人雖然出眾,但還沒有達到頂層戰力的水平,不夠顯眼,在王都這種地方一般是不會出名的,“杰森”因為深巖城事件,一夜成名,成了個例外。
周靖步伐不停,來到多頓身后,緩緩抽出刀刃,架在多頓后頸上。
在臺下民眾眼中,跪地引頸就戮的多頓是丑惡落魄,而站在多頓身后的“杰森”則滿身光輝,正是勝者和輸家的對比。
周靖抬起刀。
廣場上安靜下來,眾人屏息等待匪首腦袋落地的畫面。
就在這時,背對他的多頓,忽然低聲開口,好似夾雜著難以言喻的瘋狂與笑意:
“看看他們仇恨的表情,我死了,可我真的輸了么?”
“一個為暴行找理由的匪徒,別假裝自己是殉道者,你不配。”
周靖面無表情,一刀斬下。
噗嗤!
鮮血噴灑,人頭落地。
嘩啦啦——
臺下的民眾興奮歡呼。
“英雄!英雄!”
這種稱呼讓周靖不適應,繃著一張臉沒有表露出來,退下行刑臺。
貝基·塔恩又說了一通話,強調異血匪徒作惡必然失敗的結果,警告旁人不要產生這種心思后,便結束了此次公開處決。
多頓的尸體沒有留在原地,由衛兵收殮,并將腦袋插在長矛上,放在城墻上作為警示,
眾多王都居民湊完熱鬧,發泄了情緒,也紛紛散去。
散場后,周靖卻被艾琳·塔恩叫住,領取國王承諾的賞賜。
先是五千銀幣,放在一個小箱子里。
除了錢財以外,艾琳還拿出一柄長刀,交到周靖手里。
“這是帝國工坊研發的新武器,這柄刀融合了幾種可以放火的異獸的特殊部位素材,在揮動和碰撞中,會慢慢催發刀柄內部的火芯,刀身逐漸升溫,熱度足夠便能點燃火芯,產生的火焰通過刀鐔的特殊孔位噴出,附著在特殊處理過的刀身之上,可以斬出流炎……”
周靖目光一瞪,心中詫異。
要是在主世界,這種造物不會讓他覺得稀奇,附魔、科技、賜福等一系列方法都能做到類似效果……可異獸世界從沒有出現這種使用特殊能力的裝備。
這什么原理,難不成和巫術有關?
他仔細打量這柄刀,刀身流轉著淡淡的赤色,好似一塊有鋼鐵質感的紅水晶,頗為好看,刀鐔和刀柄比普通武器大了一圈,似乎里面塞了些東西。
周靖好奇:“帝國工坊什么時候研究出這種武器了?”
“沒多久。”艾琳解釋起來:“這種武器叫做奇跡武裝,還沒有正式公開,并不向外出售。因為制作工藝極難,就算是大師級工匠,也很難復制一個成功品,材料要求也相當苛刻,現在帝國工坊只造了不到十把奇跡武裝。國王特意吩咐,將這把‘烈火’賜給你。”
原來是機密技術……看來國王貝基很賞識他,特意用這種新奇玩意拉攏。
周靖隨意揮了幾下烈火,比一般的長刀要重不少。
“這把刀為什么能噴火?”
艾琳隨口道:“我又不是工匠,怎么清楚?總之我聽說是用特殊方式加工了產自異獸的火炎袋、火黏液一類的素材,做出了火芯,放進刀柄里……對了,火芯不是無限使用的,據說能噴火三十到五十次,這三個火芯給你備用,用光了向工坊申請,你卸掉刀柄配重,就能更換火芯了。”
說著,她拿出三個黑紅色的細棒,大約一個巴掌長,就是所說的火芯了。
周靖聽完,大致知道是異獸裝備加工的進步,這個火芯怕是和固體燃料有些類似,和巫術沒什么關系。
雖然要“打鐵滿足熱度槽”才能釋放火焰攻擊,可好歹也是新的攻擊手段。
如果奇跡武裝難以制造,看來以后也不會大規模流行,估計只有厲害的獵人才能裝備了。
‘名字取得倒好聽,可效果沒多強……也許是現在技術還不夠成熟吧。’
周靖暗自搖頭,收下烈火和三個備用火芯,決定換下雙刀的其中一柄。
艾琳突然道:“杰斯,你有興趣成為我的屬下嗎?”
“哦?”周靖疑惑看向她:“我不是塔恩王族的成員,也能當王族侍衛?”
“王族侍衛也不全是王族成員,你的實力不錯,滿足我們的條件。”
“這是國王的意思?”
“不,這是我的意思。”艾琳秀眉一挑。
……什么情況,女壯士看上我這具猛男的身體了?
周靖詫異,擺手拒絕:“我還是習慣當個獵人。”
“好吧,你改變心意了,可以來找我。”
艾琳也不介意,轉身離開。
周靖目送她走遠,這才打開面板查看擊殺多頓的成就。
“小賺一筆。”周靖心中滿意。
處決了多頓,杰森這邊暫時無事,答應林恩去找自然之靈還不到時候,還需要時間準備,而且他可不是白打工,幫林恩獲取自然之靈,最終還是為了讓自己的使徒踏入巫術的領域。
杰森是沒指望了,只能看看比爾行不行。
不過比爾還在封閉開發藥劑,現在最主要的,就是等比爾的研發出結果了。
杰森聲名大噪,漸漸傳到全境。而這段時間里,比爾一直在埋頭開發新式異血藥劑。
因為人多眼雜兼之沒有巫術入門的材料,所以周靖切換到比爾身上時,暫時沒有嘗試巫術修行。
兩個月后,某處秘密帝國工坊。
幾十個藥劑師圍在一個制藥臺前,緊緊盯著鍋中慢慢發生性質轉化的藥液。
在藥水發生變化的那一刻,已經親自降臨比爾身體的周靖,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藥劑瓶,抓住時機將藥水全部倒了進去。
他不管滾燙,輕輕抿了一點藥水,瞇起眼睛,品味藥水的成色。
過了一會,周靖轉頭吐掉藥水,迎著眾人期盼、緊張的目光,笑了起來:
“各位,新式異血藥劑,制作成功了!”